第三十三章 清算

  「姬家小子，老夫自雲洲來到下界，本就與你姬家脫不了關係，玄玉界之內，又被你毀去靈識和溶血大陣，既然老夫註定要死，你小子便隨老夫一起下黃泉走一遭吧。」

  掌中再次召出一把血色長劍，藺吳頂著一頭因為消耗大量生命力而已然花白的頭髮，冷笑著衝出光幕，朝著不斷往塔樓內部退去的姬皓厲聲吼道。

  「姬皓，當心，藺吳老賊雖然靈識已被毀去大半，但其實力仍不低於開脈境大成，不要硬擋，儘量拖到老夫支援。」

  龍淵劍刺穿藺吳肉身，金黃色劍身與神火境金骨碰撞出一道刺耳的摩擦之聲，藺吳拋棄的肉身身前，王武察覺到藺吳殘魂逃離，卻是在淡金色骨架攔截之下無法迅速脫身，不由得急忙朝著姬皓揚聲提醒道。

  塔樓與血池貫連的光幕前方，姬皓見得黑衣藺吳衝來的剎那，便已然手執離欒劍朝著後方退去。聽到王武所說，姬皓卻是下意識地翻了個白眼，自己倒是想拖，但明擺著要拼命的藺吳會給自己拖下去的機會嗎。

  手執血紅色的長劍衝出光幕，藺吳自是聽到了身後王武所說，但瞥了瞥姬皓不過填海境小成的修為境界，藺吳冷冷一笑卻是倒拖著血色劍身一個疾馳衝到姬皓身前，血色長劍朝著姬皓當空斬下，哪怕修為毀去大半，只剩開脈境大成的實力，但藺吳也自信五息之內可斬姬皓。

  雖然自藺吳動身起姬皓便已然開始後撤，但填海境與開脈境在速度上還是有著不下差距。自藺吳竄出光幕不過兩息，血紅色的虛幻長劍便已然落在姬皓頭頂，見得血色長劍之上的凌厲劍氣，姬皓眸子一凜，卻是不得已停下後撤的步伐，轉而以離欒劍上揮，迎向血色長劍。

  離欒劍劍身上挑，與當空斬下的血色長劍在姬皓身前兩尺之地陡然相碰，震耳的轟鳴聲響起，姬皓悶哼一聲，卻是一個踉蹌後撤數步，張嘴即是一口鮮血噴出。

  眼中一絲驚悚閃過，姬皓半跪於地，以離欒劍在青石板上拉出一條數丈來長的痕跡，這才完全散盡藺吳一劍的氣力。

  雖然旁觀了許久王武和藺吳的戰鬥，但真到了與藺吳親自交手，姬皓方才明白曾經有著神火境修為的藺吳對實力的掌控是何等可怕，開脈境修為雖遠遠強於填海境，但同為肉身四境，兩者之間差距卻也有限，但在藺吳手中，這本該有所限制的境界差距卻是一時間宛若天塹，竟是打得姬皓差點一劍都接不下來。

  一擊逼退姬皓，藺吳卻是有些感嘆姬皓的體魄強大，依仗著完美搬山境的體魄打磨，這本該隨意斬殺填海境武者的一劍竟是沒能將姬皓格殺在此。

  見得姬皓止住身形，藺吳冷冷一笑，卻是手執血色長劍再次閃身至姬皓身前，雙臂並舉長劍，做盤古開天式以血色長劍橫斬姬皓脖頸而去。

  腦海中剛剛閃過幾分思量，血色長劍的凜冽劍氣便已然出現身側，顧不得胸口的氣悶，姬皓拔起地上離欒劍，便運轉起姬家秘技，同樣雙手並執長劍衝著身旁劍氣揮斬而去。

  雙劍交錯，哪怕有著姬家秘技的加持，藺吳一劍之下姬皓仍是向著右側劃出去數步，雙腳在地面拉出聲聲摩擦之音，姬皓卻是緊握住不斷顫動的長劍，強行咽下喉中將欲出口鮮血，雙腿微屈手執長劍，微微側身以正面迎向藺吳。

  兩劍過後，藺吳身影愈發虛幻，幽若所思地瞥了瞥姬皓身體之上沸騰血氣誕生的紅芒，藺吳桀桀一笑，卻是張口一聲低喝，將體內為數不多的殘餘氣力完全加注於手中血色劍身，右腳自青石地面一蹬，便燃燒殘魂執劍刺向姬皓。

  而此時，恰好是藺吳出劍的第五息。

  靈識燃燒的痛苦使得藺吳面色異常扭曲，塔樓之內姬皓見得血色長劍之上更為妖艷的紅芒，雙眸之中反而泛起幾分鎮定。

  見得身前血光繚繞，姬皓此時卻仿佛福至心靈，突然想起了初入塔樓時玄玉界古書所載的哪一劍，穿楊。

  腦海中想起那古書幻境中那握劍身影人若劍、劍似人的一招，姬皓眸子一絲掙扎閃過，卻在藺吳出劍的剎那不再猶豫，手中離欒劍由守轉攻，一如穿楊一往無前的攻。

  塔樓之內，只見本來雙腿微屈的姬皓身子猛地一直，身體之上蜿蜒的紅芒夾雜著氣海靈力統統聚集右臂，旋即不等藺吳劍至，離欒劍便帶著姬皓向著那赤紅如血的妖艷劍芒疾沖而去。

  離欒劍與血色長劍在姬皓出劍之地外三丈處相遇，兩劍皆是前刺，但卻並沒有意料中針尖對麥芒般兩劍劍尖彼此對峙，姬皓和藺吳兩人竟是都選擇了在長劍即將相遇時微微偏轉弧度，彼此執劍朝著對方心口刺去。

  因為血色長劍劍身稍長，所以藺吳的劍明顯要率先刺向姬皓心口。在藺吳扭曲的面色中，血色長劍劍尖輕易地刺破姬皓身上的青衫，眼看著下一刻便要刺穿姬皓心臟，但就在血色劍尖距離姬皓心口不過半寸之地的剎那，一股劍尖難以繼續前行的滯澀感突然自血色長劍傳回。

  手握血色長劍的藺吳自然察覺到劍尖受到了阻礙，藺吳扭曲的面色輕輕一邊，旋即一咬牙便將血色長劍繼續往前一遞，但就是這一遞，讓藺吳難以置信的一幕卻突然發生。

  只見姬皓青衫之下，血色長劍劍尖所抵，突然綻放出一股微弱的光芒，這光芒剛剛出現，藺吳手中血色長劍便自劍尖開始寸寸龜裂，頃刻間便消弭無形。

  而塔樓昏暗的光線下，藺吳正注視著姬皓胸口的目光自然也察覺到了這微弱的光芒，只是更讓藺吳震驚的是，被這光芒一照，藺吳竟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長劍刺穿心口的劇痛感。

  藺吳偏頭看向自己胸口，只見一把泛著火紅色流光的長劍正自心口黑袍貫穿出去，而火紅色劍身四周，自己的殘魂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亡。

  「不！本座怎能死在你這螻蟻之手！」

  察覺到靈識的迅速潰散，藺吳面色一變，旋即狠狠地剜了一眼姬皓胸口的瑩白玉骨，低頭咆哮兩聲，藺吳虛幻的身影雙拳一握便欲自爆帶著姬皓一起赴死。

  眼看著藺吳殘餘靈識波動愈發劇烈，姬皓眸子一閃便欲抽劍離開，但就在此時，一把金色長劍突然橫空落下，自藺吳頭頂將其貫穿，一聲慘叫過後，藺吳虛幻的身影就此消弭無形。

  「多謝前輩相助！」

  隨著藺吳殘魂徹底消失，手握離欒劍的姬皓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旋即收起離欒劍後撤幾步，對著剛剛趕來的王武微微躬身道。

  「小友天資不俗，且底蘊深厚，想不到老夫數千年未觀人世，姬家便又有了如此天驕。」

  姬皓身前，王武聞言輕聲笑了笑，旋即偏頭看向塔樓之內的其餘武者輕聲嘆道。

  「前輩，東域而今勢力之爭很是激烈，此次入玄玉界也非我姬家一族之人，還請前輩放開他們的禁止，容姬皓了結此行一些恩怨。」

  察覺到王武的目光，姬皓眸子一閃隨即亦是偏頭看向塔樓內其餘武者。見得雷敖等人在四周發生如此大戰卻仍舊不覺，只是低頭參悟著古籍後，姬皓面色輕輕一邊，旋即朝著王武開口說道。

  「小友不必多禮，此地本是我玄玉界弟子參悟武技的功法閣，只是藺吳那老賊擅自篡改了一些此地禁制，才使得你們沉浸功法修煉無法自拔。

  東域外界恩怨老夫一介殘魂不便參與，這水晶球便是玄玉界陣法核心，該放出誰，便由小友自行決斷，也算是玄玉界對小友此番恩情的一點回報。」

  塔樓當中，王武聞言面色卻沒有任何變化，藺吳能夠藉助玄玉界陣法觀察玄玉界的變化，作為玄玉界當年的最強者，王武又怎會對玄玉界中發生的一切絲毫不察。

  姬皓等幾方勢力的爭鬥，王武自然知曉，所以面對姬皓如此要求，同為一方大勢力之人的王武自是認為理所應當，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遞給姬皓，王武輕言笑到。

  「既然如此，姬皓便在此謝過前輩了。」

  從王武手中接過水晶球，姬皓亦是朗聲謝道。

  「行了，小友不必如此客套，玄玉界能夠避免傳承覆滅，說起來還欠了小友一番大恩，待小友處理好此事，可來血池當中尋老夫一敘，想來當年之事小友應該有些興趣，畢竟那方勢力與姬家也有關係。」

  姬皓身前，王武聞言卻是輕輕搖頭，旋即一邊說著一邊向著塔樓後方的血池走去。

  而塔樓當中，見得王武已然離開此地的姬皓卻是輕輕舔了舔嘴唇，手握水晶球緩緩走到雷敖和柳依依所在的光柱之前。

  隨著水晶球依次觸及兩道光柱，本來正捧著古書感悟的柳依依和雷敖兩人皆是突然清醒，兩人眼中閃過片刻的迷茫後，卻是急忙起身打量著四周，而此時，他們的身前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雷敖，柳依依，生死之仇終於可以好好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