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比劍

  短短數息之間，便是兩人在姬皓手中敗落，擂台之下自然響起一片譁然。但似是姬家這個名頭在青城實在太引人注目，即便姬皓已經暴露出不俗的實力，挑戰他的人依舊絡繹不絕，甚至於在姬皓所處的擂台下排起了長隊。

  擂台之上，姬皓一邊出手一邊以眼底餘光打量著擂台前的變故，見得青城武者自覺排起長隊，姬皓自是有喜有憂，喜的是如此多的挑戰者，自己總算可以酣暢淋漓的戰上一場，憂的是這麼多武者，哪怕砍瓜切菜想來也得砍得手腳酸麻。

  因為擂主的更迭，姬皓便需要經歷十場接踵而至的戰鬥來證明自己擁有守擂的實力，所幸挑戰者眾多，在台下長隊武者一個接一個的湧入擂台之後，姬皓很是迅速的便連勝十場，而這也意味著姬皓正式開始累積擂主勝場。

  十連勝之後，因為姬皓擂台前方的挑戰者實在太多，一時間姬皓所處的擂台較之其他幾方擂台戰鬥明顯頻繁許多，而這種頻繁也代表著姬皓的勝場累計明顯快於其他幾方擂台的擂主。

  ……

  驕陽逐漸偏西，灼熱的氣溫逐漸降低，但擂台四周卻還是保持了一如開始的火熱，青城武者不斷穿行在各處擂台之間，各種喧鬧聲喝彩聲不絕於耳。

  而此時，距離青城大比結束僅餘下半個時辰的時間。

  此時的十方擂主中，依舊是狂劍蕭山牢牢占據勝場累積首位，以二十七勝的成績名列第一，而在其之後，則是到現在依舊出刀極少的那位一刀敗敵的男子，以二十二勝居第二。

  在這兩人之後，似是因為挑戰姬皓的人實在太多，此時的他居然後來居上，以二十勝暫居第三。

  除開這三人之外，剩下的幾方擂主包括那名山武獵妖隊的隊長山嶺在列，都也已經勝了將近二十場，而比武進行到此時，前十席位基本已定。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青城此次比武將會以蕭山遙遙領先而居於第一時，明顯還有餘力的蕭山卻是在又勝一場後，竟是徑直走下擂台放棄了繼續守擂。

  見得蕭山下擂，青城武者之內難免傳出陣陣喧譁，但蕭山似是毫不在意，而是一個轉身走到姬皓所處擂台之前，蠻不講理地走到隊伍最前方。

  到了此時，眾人也都明白了蕭山的意思，他竟是要放棄擂主的身份，到姬皓的擂台上戰過一場。

  擂台之上，姬皓見得蕭山到來，眉間反而洋溢起幾分喜意，與其餘青城武者參加比武的目的不同，姬皓從一開始便是為了磨礪自身而來。與蕭山一戰，顯然比與其餘的搬山境武者連戰多場還來的有用。

  「半刻鐘，你我各自調息半刻鐘，而後盡力一戰。」

  見得姬皓擊潰了身前的對手，蕭山一個躍步便跳上擂台，瞥了瞥姬皓因為連番出戰額間帶起的汗珠，蕭山沉默片刻，兀自開口說道。

  姬皓聞言，也不拒絕，與蕭山這種高手交戰，全力以赴方才是對彼此的尊重，於是，姬皓將玄鐵長劍置於身旁，兀自盤坐調息。

  作為此次青城比武的准冠軍和東域霸主青陽殿的弟子，蕭山與姬皓的大比無疑吸引了許多青城武者的視線，隨著蕭山入擂，半刻鐘的時間裡，不僅僅是姬皓在調息，擂台之下的武者也相互傳訊，為觀戰而做著準備。

  平復好體內涌動的氣血，半刻鐘的時間轉瞬即逝，姬皓起身抬頭，恰好見得蕭山也做好了準備，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同時出拳直撲彼此，這場萬眾矚目的戰鬥就這樣一觸即發。

  擂台之上，隨著姬皓與蕭山雙拳相撞，竟是傳出了一聲沉悶的碰撞聲，擂台一旁聽到這聲音的武者面色無不微微一變，能以雙拳打出擂鼓之音，可見擂台之上的兩人體魄究竟強到了何等程度。

  第一拳相遇，僅是剎那的停滯後，兩人便同時又是一拳，雖然同為用劍之人，但不知為何姬皓和蕭山的對戰卻不是眾人預料的比劍，而是毫無花哨的肉搏。

  是的，肉搏。擂台之上，姬皓和蕭山兩人皆是拳出如風，且招招式式都直撲對方要害，伴隨著拳與拳的不斷交鋒，姬皓和蕭山兩人雖咬著牙保持緘默，但彼此心底都出現了幾分震驚。

  感受到雙拳之上的壓力，姬皓心底對蕭山評價不由得再高几分，從踏入武道至今，姬皓雖早已沒了修行速度上的優勢，但不可否認，因為踏入搬山境太早，加之前不久大祭的洗禮，姬皓在搬山境的底蘊雄渾異常，亦是如此，姬皓修煉至今，還從未遇見過能跟自己在肉身氣力之上一較高下的搬山境武者，但蕭山今日卻做到了。

  另一邊，似是因為連番鏖戰，此時蕭山的面色已然潮紅一片。但與面色的沉穩不同，此時蕭山的心底卻是波瀾橫生，無他，只因此時姬皓的體魄爆發實在太過驚人。

  蕭山是誰，二十一歲便被青城武者稱為「狂劍」的搬山境第一人，青城比武中連敗二十七位同階武者的天才。

  因為自身來歷不同尋常的緣故，蕭山本以為自己在搬山境的底蘊已然足以傲視同階，但今日與姬皓的一戰卻擊碎了蕭山心底的傲意，無他，只因為拳拳到肉的對拼中自己已然落入下風，姬皓在搬山境的體魄修行的確勝過了自己，而且他的年齡明顯更為年輕。

  沉悶的雙拳交錯聲再次於擂台之上迴響，姬皓與蕭山各自對拼出最後一拳後，彼此不約而同的後撤幾步。

  瞥了瞥雙拳之上的紅塊，蕭山深吸一口氣後鬆開雙拳，轉而伸手拔出背後的重劍。

  重劍在手，蕭山身上剛剛因為拼拳落敗帶來的頹勢竟是一掃而空，狂劍蕭山，既是狂劍，又怎會只懂得近身格鬥。

  擂台另一邊，姬皓見狀亦是揉了揉微微有些發漲的手臂，隨後拔出身旁的玄鐵長劍。

  姬皓定睛看向已然蓄勢待發的蕭山，眼中滿是昂揚戰意，拼拳，蕭山尚且不是沒有使用姬家秘技的自己的對手，那麼比劍，他也怎能比得過從小握住手中玄鐵劍的自己？

  見得姬皓已然出劍，蕭山低吼一聲便率先執劍而來，姬皓見狀嘴角一咧，同樣以雙手並持玄鐵劍疾斬而去。

  雙劍交錯，清脆的劍鳴聲響起片刻便戛然而止。與剛剛拼拳的彼此僵持不同，兩把寬度相差甚大的劍相遇，姬皓竟是第一劍便被逼退。

  握劍的手輕輕顫動，姬皓凝眉掃過蕭山的劍，重劍！與姬皓手中玄鐵劍劍寬一寸半的標準配製不同，蕭山雙手並持之劍不僅是姬皓玄鐵劍兩倍的劍寬，其厚度更是遠超尋常劍器。

  作為兵中君子，劍不可避免地便是五域武者使用最多的兵器。無論是姬皓手中三尺青鋒，還是蕭山手中重劍，在劍道一途上都各有優點。

  重劍無鋒，但勝在勢大力沉，遠超尋常長劍的寬度以及重量，賦予了重劍其餘劍器難以比擬的攻伐和壓制，亦是因此，哪怕姬皓自是氣力勝過蕭山，但劍斗的第一招便落入下風。

  見到姬皓第一劍便逼的後退，擂台之下自然響起一片譁然。畢竟剛剛的拳斗兩人乃是同時退去，非武道造詣極深者自然難以看出勝負，但雙方出劍的第一劍，姬皓便被逼的後退，卻是落入了所有青城武者眼中。

  一時間，擂台之下武者的眼中都帶起了幾分火熱，難道狂劍還是那個青城搬山境最強的狂劍，竟是要在此刻勝過青陽殿的姬家天才？

  瞥見姬皓欲要後退，重劍主攻的蕭山哪會任其後撤，只見其雙手持劍，橫向一揮，便以重劍劍身擊向姬皓。

  因為擂台比武有著範圍的限制，因此姬皓哪怕有心騰挪，藉助三尺劍的游掠優勢應敵，在這方寸地界之內也難以施展得開。

  見得蕭山重劍襲來，姬皓眸中餘光掃過身旁已然僅存幾步距離的空地，卻是咬了咬牙，轉而以右手橫握玄鐵劍，同樣以劍身掄向蕭山。

  玄鐵劍與重劍相遇，不出所料姬皓握劍的手又是一顫，右手虎口更是在劍柄傳來的巨大衝擊力下隱隱浸出血跡。

  「重劍這類武器，始終還是在擂台這種比武方式上占據了太多主動，若非如此，以姬公子的體魄修煉，兩人真要放開手一戰，姬公子勝算倒是更大。」

  見得擂台之上接連兩劍的對拼中，都是姬皓落入下風，柳家所在的閣樓之上，位於柳文山身後的一名少年搖了搖頭，卻是兀自笑道。

  「柳平，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擂台比武本就是各展手段，姬公子實力不俗，但蕭山真就差了嗎？重劍對陣三尺青鋒，姬皓若真如姬家那幾位年輕天才一般強大，此戰恐怕在拳斗之時便已然落下帷幕了。」

  聽到柳文山背後的少年開口，另一名柳家弟子卻是轉頭瞥了瞥正竭力抵擋蕭山重劍的姬皓一眼，眼中一絲冷傲閃過，語氣冷淡地說道。

  「柳風，蕭山實力是不錯，但你真就以為此戰他必勝了？」

  率先開口的柳平聞言，卻是搖頭笑了笑，兀自挑眉道。

  而在兩人身前，正背負著雙手的柳文山並未在意身後兩名柳家天才的議論，姬皓說他是青陽殿弟子，但柳家這邊卻未曾聽聞過任何有關於他的消息，亦是因此，柳文山即便剛剛為姬皓出了頭，心底卻並沒有確認姬皓的來歷。

  但整個五域的人卻都知道，姬家族人都有一項無法被模仿的特質，亦或者叫做天賦，姬家秘技。

  柳文山眸子緊盯著擂台之上兩人的戰鬥，準確的說是緊盯著姬皓的出手，若是柳文山所料不差，此戰不願落敗的姬皓此刻也該拿出壓箱底的手段了，若姬家秘技真的出現，姬皓的身份自然也就水落石出，而姬皓也會就此成為柳家座上賓，若如不然，姬皓假冒姬家弟子的事情，可就不是一死可以解決得了。

  念及此，柳文山眸子一絲精芒閃過，而此時，擂台之上一直被壓制的姬皓終於開始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