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動

  聽到推門的聲音，本來還忙碌著的孫武等人竟相回頭，見得緩緩入門的孫夢，孫武猛地一愣，一邊喝酒一邊拾掇著柴火的六塵更是忘記了放好酒壺，酒水順著六塵手臂滑落火中，火勢猛地再裂幾分。

  「夢兒，你怎麼突然就長這麼大了。」

  似是因為火勢漸猛燙到了六塵，六塵慌忙收起酒壺，朝著孫夢憨憨地笑道。

  「就是就是，當初那個小丫頭怎麼都這麼大了。」

  「嘖嘖，想不到孫武那麼個醜樣，竟然生出了夢兒這麼個如花似玉的閨女。」

  「這跟孫武有什麼關係，還不是咱哥幾個帶大的夢兒，不是都說小孩子誰帶大的就像誰嗎，我看夢兒就最像我，秀氣。」

  ……

  片刻的愕然之後，本來都有些呆愣的靈物獵妖隊幾人都是爽朗一笑，競相朝著孫武笑罵道。

  從踏入武道修行開始，一些平常的瑣事早已不被武者注意，哪怕一輩子就在搬山境、填海境蹉跎，但踏入武道的人哪會注意時間的流逝。

  亦是因此，雖然孫武等人將孫夢拉扯到了而今的十五六歲，但在孫武等人眼中，孫夢依舊還只是那個一直跟著他們背後冒著鼻涕泡的小丫頭，誰又會注意到，而今的孫夢不但修為境界與他們相同，就連年齡樣貌也早已與記憶中大不相同。

  似是被各位叔叔伯伯的態度弄的一驚，邁入大門的孫夢小臉一僵，便駐足停在了原地。

  「夢兒，這些年爹一直只想著讓你衣食無憂，踏上武道之後也能像那些大家族弟子一般後顧無憂，倒是忽視了你的成長，哈哈，說起來，爹爹倒是慚愧啊。」

  瞥見女兒不過是細心打扮了一番便有如此變化，孫武眼中幾分愧疚之色掠過，孫武拿過六塵手中的酒壺，兀自飲了一口後，朝著孫夢和姬皓笑道。

  「爹爹，女兒哪會在意這些呢，這些你爹爹和各位伯伯一直陪著夢兒長大，夢兒已經很開心了。

  只是希望爹爹以後去不歸山，都要帶著夢兒一起，畢竟夢兒現在也是搬山境的修為，好歹也能替大家分擔一二。」

  聽到孫武的話，孫夢似是也明白了什麼。沒有在意孫武衣服上的酒漬，孫夢一個縱身跳到孫武身前，抱了抱這位半生都在不歸山中搏命的父親一把，紅著眼睛說道。

  「好好，爹爹以後一定叫上你。」

  將女兒從懷中推開，孫武朝著孫夢翻了個白眼，似是責怪女兒都這麼大了還是不知羞，但緊接著，孫武看著女兒的眼睛，還是開懷笑道。

  靈物獵妖隊的小院門口，姬皓看著院內溫馨的一幕，手中一根玉釵憑空浮現，才出不歸山不久的姬皓，突然又覺得自己想家了。

  「姬小兄弟，多謝了。

  你的五枚妖丹，我也已經將其售賣給了青城的靈材店，這三塊下品靈石，便是賣丹所得。」

  收起心底的心緒，孫武從背後的包裹中拿出三塊下品靈石，將其遞給姬皓，一臉開懷的笑道。

  姬皓也沒有推辭，將三塊下品靈石裝進包裹後，便跟著孫武走向小院之內的一方大桌。

  似是因為姬皓在不歸山的救命之恩加上帶著孫夢出去閒逛的一行，靈物獵妖隊的幾人對姬皓原有的善意竟是再次升騰幾分，夜半的晚宴上，以六塵為首的幾人竟是非要拉著姬皓喝酒。

  雖然不明白六塵等人為何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竟是夾雜起了幾分親切之意，但這並不妨礙姬皓對靈物獵妖隊眾人的欣賞，在六塵等人「男兒不喝酒，活得像條狗。」的一番鄙夷下，姬皓還是拿起了酒杯。

  第一次喝酒，姬皓只覺得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到腹腔之中不斷蔓延，但辣意過後的暖意卻格外迷人，喝酒這種事，有了第一口必然就會有第二口，一時間，小院內的大桌上推杯換盞，好不愜意。

  夜越來越深，六塵等人在灌了姬皓幾杯酒後，便開始互相對拼，不多時，小院之內除開孫夢之外，大部分人都醉的差不多了。

  六塵幾人借著最後一點清醒爬到了小院的臥房內，石桌之上，除了孫武和孫夢外，就只剩下姬皓還盯著身前的酒杯，呆呆地傻笑。

  「夢兒，你去看著六塵他們幾個一眼，別一會兒倒在了半路。」

  見得孫夢依舊坐在桌上一邊數星星，一邊時不時地像姬皓一樣傻笑，沒有徹底醉倒的孫武腦子一激靈，便揮揮手示意孫夢離開。

  孫夢輕輕點頭，便邁著碎步跟上了六塵幾人攙扶著的步伐，酒桌之上，孫武甩了甩頭，看著醉醺醺的姬皓，沉默了許久還是開口問道。

  「姬皓，你認為夢兒如何？」

  「很好啊，夢兒姑娘為人孝順，長得又好看。」

  醉醺醺的姬皓拿起酒杯剛欲飲下，卻突然聽到了孫武的話，沒有猶豫便開口道。

  「那你願意跟夢兒在一起嗎？」

  「在一起？孫武伯伯，男兒不立業，何以成家呢。姬家之內小輩眾多，我此次出門也是為了一些不得已的事情，姬皓現今實在沒有修武以外的想法。」

  似是孫武的話總算使得姬皓微微回神，姬皓緊盯著酒杯晃了晃頭，還是自顧自地說道。

  「呼，既然如此，姬皓，我不管你什麼身份，還是不要與夢兒有太多糾葛，明日你還是儘快離開吧。」

  聽到姬皓半醉半醒的回答，孫武似是早有預料，拿起身前的酒壺一飲而盡，孫武咬牙說道。

  「好。」

  將手中最後一杯酒喝下，姬皓徹底癱倒在石桌之上，沉沉睡去。

  而姬皓與孫武身後的一處小亭旁，孫夢背靠著石柱，輕輕撫摸著手臂之上的手環，若有所思。

  夜晚在青城的沉寂中迅速過去，新的一天，這座離不歸山最近的城池再次復甦。

  清晨，姬皓揉了揉脹痛的頭，從木床之上一躍而起，看了看手上的儲物戒指，姬皓呼了口氣，推開房門走入小院。

  似是因為昨晚酒喝得太多，此時的六塵等人還在房間內呼呼大睡，只有孫夢早早醒來，正在小院內收拾著昨夜的狼藉。

  「姬皓，你醒了。」

  見得姬皓從臥房出來，徑直掬了捧清水洗臉，正拿著掃帚清理小院的孫夢回頭，輕輕笑道。

  「嗯，夢兒姑娘辛苦了。」

  清水拂面，姬皓總算覺得頭暈感消散了幾分，亦是衝著孫夢笑了笑。

  「姬皓，你昨日說你還有急事，需要儘快離開青城，大哥我想了想，雖然我們一見如故，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若是你真的急，那便不要在青城久留了，只要記得青城還有我們，以後來看看就行。」

  就在姬皓正與孫夢笑談時，小院的大門突然被推開，孫武似是剛剛回來，見得院內的兩人，孫武爽朗一笑，但卻是咬牙說道。

  「嗯，孫武大哥說得有理，青城之內我需要收集的一些消息都已經打探完畢，此去一行路途遙遠，的確還是儘快啟程的好。」

  姬皓聞言卻是一驚，昨夜半醉半醒之間他倒知道自己與孫武交談過，但具體說了什麼姬皓卻是一頭霧水。瞥了瞥蘇武的面色，見得還是像往常一般並無異色，姬皓鬆了口氣，亦是笑著應道。

  按照族長所說，前往南域一行不用太急，但迫切想要改變體質問題的姬皓又怎會不及急。所以，出山後的姬皓在青城做好準備後，本就準備儘快南行，孫武的話一時間倒也提醒了姬皓，路，該繼續向前走了。

  姬皓話落，孫武輕輕點頭，片刻後卻是無奈地看了看一旁突然沉默的孫夢，瞥見女兒眼中的憂色，孫武不由得狠狠剜了姬皓一眼，卻還是無奈地嘆氣道。

  「罷了，姬皓，青城第一大家族今日要舉行搬山境和填海境的比武，剛好你也在為搬山境突破做準備，不如你再帶夢兒去看看吧，搬山境的比試想來多看看對你們二人皆有好處。」

  看見孫武瞪向自己的一眼，姬皓一臉茫然，似是不知道這個昨日還待人隨和的漢子怎麼今天就變了個樣，一會兒要催自己走，一會兒又讓自己再等等。

  但聽到孫武說青城有搬山境和填海境武者的比武，姬皓還是決定去看看，畢竟姬族之內的武者和五域的武者還是有區別的，多了解了解五域武者的戰鬥方式，想來對接下來的南行必然有所幫助。

  「好，那我就和夢兒姑娘去看看。」

  姬皓摸了摸下巴，輕輕點頭。一旁，本來瞪著姬皓的孫武卻是更加氣悶，無他，只因為孫夢在聽到姬皓答應的剎那便已經扔下掃帚，雙眸滿是喜意的去房間換衣服了。

  孫夢回房，姬皓卻是轉頭和孫武大眼瞪小眼，片刻後，姬皓還是落下陣來，不得已同樣回到臥房背起了包裹和玄鐵長劍。

  ……

  青城，作為東域之內距離不歸山最近的一座城池，城內自然高手眾多，家族林立。但在青城之內，無論男女老幼，都明白此城有一家當之無愧的霸主——柳家，任而青城過往武者境界再如何高深，到了青城都不得不暫時壓下囂張的氣焰。

  無他，只因為青城城主姓柳，青城第一高手姓柳，青城姓柳，而青城柳家卻「姓」姬，東域三大巔峰實力之一青陽殿的姬。

  因此，在青城柳家公然召開比武的時候，整個青城的低境界武者都沸騰了。誰都明白，這比武必然是柳家招納天才武者的一種手段，亦是因此，青城那些沒有家族依靠的散修武者今日都起的格外的早，誰都渴望借著這次比武攀附上柳家甚至是青陽殿這顆大樹。

  所以，在姬皓和孫夢趕到柳家比武的地方時，此處早已被青城武者圍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之間，處在圈子外圍的姬皓自然難以瞥見這比武的細節，一時間姬皓不由得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