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火

  姬皓手中玄鐵長劍輕輕一晃，一道清越的劍鳴猛地自密林之中迴響，隨著姬皓與夢兒兩人聯手，搬山境的灰靈狼哪還能有活路，不多時，一直與夢兒鏖戰的灰靈狼便頹然倒下。

  與此同時，獨自一人面對填海境妖狼的中年武者也在姬皓幫其減輕壓力後，完全爆發出了應有的實力，將填海境妖狼斬於劍下。

  隨著姬皓於林間的戰鬥橫插一腳，灰靈狼對夢兒一夥武者的包圍早已出現潰敗之勢，姬皓和中年填海境武者三人的解放，更是完全奠定了夢兒一行人的勝勢。

  中年武者斬殺了拖住自己的填海境妖狼後，與姬皓和夢兒對視一眼，三人紛紛開始馳援其他武者，姬皓手中長劍一揚，便再次沖向一隻搬山境妖狼，中年武者也不猶豫，從另外兩名同行武者手中接過除狼王外剩下的唯一一隻填海境妖狼。

  密林之內，一道道鮮血不斷飆射而出，在中年武者和姬皓紛紛取得勝利後，一眾人類武者的氣勢早已勢不可擋，隨著一隻只妖狼被接連斬殺，不過片刻之後，密林之內便只有與人類武者鏖戰的狼王一隻妖獸還在負隅頑抗。

  狼王身旁，持刀的男子見得其他人的戰鬥接連取勝，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如釋重負的慶幸，只是這慶幸在狼王又一次毫不畏死的撲殺過後，便陡然轉為冷冽。

  小弟都已然殺敵，做大哥的又怎甘心屈居人後？

  不等狼王搏命，持刀男子便一個怒吼震落上半身的衣袍，健壯的肌肉外露，持刀男子嗤笑兩聲，便持刀斬去。

  雖然同為填海境巔峰的修為，但持刀男子依仗著對妖獸習性的熟悉，竟是在狼王屢次悍不畏死的進攻下牢牢占據上風，在姬皓驚詫的眼神中，持刀男子更是在約莫半刻的攻伐之下，獨自一人斬殺了填海境巔峰的狼王。

  「這位公子，在下孫武，此次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伴隨著狼王落敗，灰靈狼群對持刀男子一行人的圍殺也完全落下帷幕。持刀男子收起手中大刀，一個縱身便躍至姬皓身前，一臉謝意地躬身笑道。

  「孫武大哥多禮了，在下姬皓，也是有幸遇見孫武大哥等人，方才能夠見到諸位大哥的颯爽英姿。」

  密林之中，正在調息體內氣血的姬皓聞言，亦是一臉淡然地笑道。

  「哈哈，姬公子倒是謙虛，但我們靈武獵妖隊此次的確承了姬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若是不嫌棄，便收下這三枚填海境妖丹，便算是我們付下的買命錢了。」

  隨著姬皓話音落下，孫武面色微不可查的一變，眼底餘光打量了姬皓的穿著片刻，孫武緊接著從中年填海境武者手中接過灰靈狼狼群的妖丹，從中拿出最大的三枚，一臉鄭重地遞給姬皓。

  「孫武大哥不必如此，這妖丹我拿一枚便好，另外孫大哥還是就叫我姬皓吧，公子一稱實在不太舒服。」

  沒有注意到孫武的眼色變化，姬皓從孫武手中的三枚填海境妖丹中隨手拿過一枚，兀自笑談道。

  孫武見狀，也不再多說，只是對姬皓露出的笑意愈發真誠。

  「姬皓兄弟當真豪氣，不僅實力強大，而且還如此年輕，只是這不歸山近日正爆發獸潮，小兄弟還是不要久留的好。」

  收起剩下的灰靈狼妖丹，孫武瞥了瞥四周的狼屍，示意眾人儘快處理好妖獸材料，轉頭便對著姬皓稱讚道。

  「唉，此次不歸山一行，我本意也只是來此遊歷，趁機打磨一下體魄，看看是否能夠在搬山境再有突破，只是這獸潮來的不是時候，倒是打亂了我的計劃，看樣子我也只好先出山了。」

  姬皓聞言，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剛剛的妖獸洪流，心底不由得出現幾分瞭然，但少年還是面露惋惜，一臉遺憾地說道。

  「姬兄弟當真有大毅力，但不歸山此時倒也的確很危險，既然小兄弟要出手，倒不如與我們結伴而行，大家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瞥見獵妖隊的成員已經收好灰靈狼身上的靈材，孫武微微一笑，眼中露出幾分驚嘆，向著姬皓邀請道。

  五域之內，隨著武道的不斷繁衍，肉身四境和涅槃四境的一些隱秘也早已暴露在所有修武之人的視野之中，姬皓說他還想在搬山境中繼續突破，

  孫武也並不覺得姬皓是在說謊，畢竟搬山境一路的巔峰，完美搬山境一直是所有五域天才弟子的目標。

  在不歸山外圍的東域，姬這一姓代表著太多，這些年來青陽殿時常有天才弟子遊歷五域，在孫武看來，已然氣血飽滿的姬皓至今尚未突破填海境，一定是因為他想要煉成武道第一境最完美的基礎，完美搬山境。

  而有著如此姓氏，如此實力，孫武心底也對姬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五域傳聞，青陽殿姬家弟子實力強大，遠超同輩，姬皓恐怕正是其中一員。

  「既然如此，姬皓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恰好我對不歸山的地形還不熟悉，此次倒要依仗孫大哥帶路一二了。」

  孫武身旁，姬皓聞言心底一喜，但還是故作姿態的沉思片刻，向著孫武輕輕點頭笑道。

  「好，正好我與姬兄弟投緣，此番倒可以暢談一二。」

  一旁，孫武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是一喜。而在兩人身後，一直偷偷聽著父親與救命恩人談話的孫夢眼中更是浮現出幾分奪目的亮光。

  ……

  與灰靈狼一戰後，姬皓便和孫武的獵妖隊一起向著不歸山山外前行，也直至此刻，姬皓方才真正明白自己還是小瞧了不歸山的縱深，一行人從夕陽走到天黑，竟是還未走出不歸山。

  夜，不歸山的邊緣地帶，密林邊緣的一處空地旁，孫武緩緩升起一個火堆，從一開始便寡言少語的木訥中年填海境武者也從包裹住拿出幾堆黑色的坨狀物，盡力扔到火堆周圍的密林中。

  「這是神府境妖獸的糞便，我們這些獵妖人，經常因為各種原因在不歸山中過夜，為了防止妖獸侵擾，這才隨身攜帶了一些高品階妖獸的糞便，用於驅趕那些喜歡夜晚行動的妖獸。

  姬兄弟可別小瞧了這妖獸糞便，在不歸山內想要安全的存活下去，一些細節必不可少，況且這神府境的妖獸也不便宜，這幾把糞便下去也就灑出去了十來兩銀子。」

  火堆旁，孫武見得姬皓煞有興致地看著中年男子扔出妖獸糞便，一臉淡笑著解釋道。

  「姬皓受教了，本以為自己也算是天資橫溢，但此次偶然看見孫大哥一行人的戰鬥，姬皓方才明白人外有人。」

  聽到孫武的話，姬皓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隨後似是想起了下午的血戰，姬皓眸子一凝，不由得嘆氣道。

  「姬小兄弟倒是妄自菲薄了，能纏住灰靈狼群不過是因為獵妖隊熟知妖獸習性罷了，若是但論生死搏殺，我看六塵都不一定是小兄弟的對手。」

  火堆旁，孫武聞言亦是一笑，卻是轉頭瞥了瞥剛剛坐回來的中年填海境武者，兀自笑道。

  「孫武大哥說的是，今日多謝姬兄弟的救命之恩，六塵是一個粗人，說不得什麼感人的話，此番便以酒謝恩，老子幹了。」

  孫武的獵妖隊總共八人，此刻除開兩人正在密林邊緣守夜外，連同剛剛扔完妖獸糞便的中年武者六塵在內，還有六人都與姬皓圍坐在火堆旁邊。

  聽到孫武的話，一直寡言的六塵總算面露幾分憨傻的笑意，隨手摘下腰間的酒壺，兀自笑著飲酒道。

  「六塵伯伯，我看你就是酒癮翻了，又怕被爹爹責怪，這才借著與姬公子道恩的話騙酒喝哩。」

  火堆一旁，坐在姬皓不遠處的孫夢見得六塵拿起酒壺便狂飲，清秀的眸子微微翻了個白眼，輕聲笑道。

  聞言，火堆旁的獵妖隊眾人都是爽朗地大笑起來，就連面色一直淡然的姬皓也不由得偏頭打量了孫夢一眼。姬皓眸子掃過孫夢腰間，瞥見孫夢腰間隨意紮起的獸皮，眼中倒是露出了幾分發自肺腑的欣賞。

  火堆另一邊，一直偷偷打量著姬皓的孫夢似是察覺到了姬皓的目光，孫夢微微低頭，赤紅色的火光映襯下，直顯得孫夢嬌嫩的小臉緋紅一片。

  「夢兒，怎麼跟伯伯說話呢。讓小兄弟見笑了，夢兒一直調皮，也是老夫太過寵溺，這次更是賴不住這丫頭的哀求，才帶著她來這不歸山，若不是碰到小兄弟，也不知黃泉之下有何顏面去見夢兒的母親。」

  姬皓身旁，孫武自是注意到了女兒的面色變化，眼底餘光瞥見姬皓的打量，孫武面色不變，但還是輕聲嘆道。

  「孫大哥不必苛求，依我看，孫夢姑娘倒是真性情，況且修武之人也該如孫夢姑娘一般直爽。」

  聽到孫武的話，姬皓一時間不由得響起姬族之內自己和母親互為依靠的日子，目光之中泛起幾分恍惚，姬皓輕嘆一口氣，向著孫武笑道。

  「唉，小兄弟說的也是，倒是老夫小家子氣了。」

  聽到姬皓的話，孫武目光微不可查的掃過孫夢，眼中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而火堆另一邊，本來聽到爹爹呵斥自己還有幾分賭氣的孫夢聞言，眼中剛剛泛起的一點惱火之色全無，雙目之中滿是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