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著

  腦海之中閃過剎那的恍惚，姬皓回過神來，掃視一圈記住周圍的地形後，便不再在原地久留，而是一個縱身朝著西邊竄去。

  作為五域之內最大的妖獸山脈，不歸山呈南北走向延綿十萬里，東西雖不及南北縱深，但對於搬山境的姬皓而言，走出這外圍也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從離開姬家時的朝陽初升到此時的殘陽暮色，沿著不歸山山脈已然走了不少距離的姬皓也難免有幾分疲憊。

  因為不方便輕易暴露儲物戒指，姬皓便從事先準備好的包裹中拿出幾塊乾糧，就著林間甘甜的溪水補充補充體力。一頓飽餐過後，姬皓正欲滿意地打個飽嗝，卻突然感受到腳下大地輕微的顫動。

  姬皓微微皺眉，側耳傾聽片刻便確定了這震動乃是自不歸山密林的西南邊傳來，思索片刻，姬皓還是決定前往這震動傳來的地方一觀，畢竟西南方向，便是自己此次出山本應前進的方向。

  將包裹系在身後，姬皓左手持著玄鐵長劍的劍柄，縱身便朝著西南方向疾馳而去，沿著林間縫隙前行約莫百息，姬皓之覺得腳下傳來的震動感愈發強烈，而此時姬皓的視野中也出現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只見姬皓身前百米處，一大股不同妖獸匯聚而成的洪流正朝著一個方向筆直地前進，不同品階的不同妖獸雜亂地擠在一起，只是一個勁的跟著前面的妖獸朝著同一個方向衝鋒。

  妖獸衝鋒途中，似是根本不在意不歸山高聳的密林，領頭的幾隻妖獸在林間橫衝直撞，一棵接一棵阻礙妖獸前行的樹木不斷倒下，即便領頭的妖獸已經頭破血流，但在其身後的妖獸卻仍是一個勁地擠著它們前進。

  接連撞倒數棵大樹後，位於妖獸洪流最前方的幾隻妖獸似是受傷已經頗重，前行的速度不由地放緩了幾分，但就是這速度上的片刻減緩，更讓姬皓震驚的事便緊隨著發生了。

  妖獸洪流最前方的妖獸步子放緩，但在其身後的妖獸卻還是保持著原來的速度繼續挺近，因為速度的不平衡，妖獸洪流最前方的幾隻妖獸一個不慎便被撞倒在地，而在其身後的妖獸卻恍若不見，碩大的獸蹄從一開始領頭的妖獸身上踏過，一隻接著一隻，直至妖獸洪流腳下爆出一堆堆的血泥，妖獸群方才又恢復了一開始衝鋒的速度，沿著既定的方向繼續衝鋒。

  妖獸洪流百米之外的一個大樹上，姬皓瞥見妖獸這有序的暴動，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姬皓雙目不舍地看著妖獸前方不斷爆出的一顆顆妖丹被踩碎在地，再看了看妖獸洪流之中默然衝鋒的幾隻開脈境妖獸，還是不甘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此地。

  雙手抱著玄鐵長劍，姬皓選擇了另外一塊稍顯僻靜的叢林繼續前行，朝著太陽落下的方向疾行數里，正思索著妖獸洪流的姬皓卻突然聽到一陣打鬥聲。

  因為姬長空特意交代過姬皓不要隨意插手五域的武道爭鬥，姬皓本欲轉身另擇他路離開，但一聲妖獸的咆哮突然自前方傳來，姬皓微微皺眉，嘆了口氣還是選擇朝著原來的方向前進。

  約莫數息的時間過去，姬皓總算看見了前方的戰鬥。

  入目，十二隻呲牙嘶吼的妖狼正包圍著八名人類武者，隨著妖狼逐漸縮小包圍圈，幾名衣衫帶血的人類武者皆是目眥欲裂，但還是盡力抵擋著妖狼的進攻。

  隨著妖狼的包圍圈縮小到一個極致，妖狼群中明顯處於領頭地位的妖狼朝著幾人一聲嘶吼，所有妖狼便同時躍起，一齊朝著被包圍的幾人進攻。

  「填海境儘量多拖住兩隻妖獸，搬山境保住自己不死，等我斬殺了狼王，便來幫助你們。」

  隨著妖狼發起最後的進攻，被包圍的八人之中為首一人咬了咬牙，便抽身提刀朝著一開始發出狼嚎的領頭妖狼斬去，在其身後，被包圍的幾人亦是緊咬牙關，盡力抵擋著妖狼的進攻。

  不遠處，隨著妖狼和人類武者氣機完全爆發，姬皓一眼便看出了雙方的實力差距，眼中更是明顯地浮現出幾分詫異。

  密林之中，妖狼一方明顯實力格外強勁，除了領頭的狼王乃是填海境巔峰之外，還有著三隻妖狼步入填海境。而人類一方，除了剛剛發話的武者是填海境外，只有另外一名略顯老態的武者是填海境，而其他人皆是搬山境。

  只是讓姬皓震驚的是，妖狼和人類實力懸殊的戰鬥，卻並未出現任何一邊倒的趨勢，除了那名領頭的武者正與狼王酣戰正歡外，被十一隻妖狼包圍的人類竟是硬生生的擋住了妖狼的蠻橫進攻。

  姬皓手持長劍，煞有意味地看著妖狼與人類武者的戰鬥。約莫觀察了數息，姬皓總算明白了這些武者為何能夠抵擋住妖狼的進攻，雖然這群武者大多不過搬山境，但不知為何他們明顯對妖狼的進攻方式極為了解，與妖狼交戰的一招一式只見竟是都能隱隱佔據上風。

  正是憑藉著這股與妖獸戰鬥的熟稔，這七人之中，填海境的中年武者一人拖住了兩隻填海境妖狼，兩名搬山境武者拖住一隻填海境妖狼，而剩餘四位搬山境武者則每人拖住了兩隻搬山境妖狼。

  隨著妖狼的進攻被拖住，密林之中的戰鬥突兀地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平衡，而這平衡卻可能被任何一處戰鬥的失敗打破。

  姬皓目光先是掃過那名正與妖狼纏鬥的持刀男子，顯然此人也明白此時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打破平衡，持刀男子沒有絲毫猶豫，大刀出招刀刀搏命，擺明了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勢。

  持刀男子刀勢看起來驚人，但見識不俗的姬皓卻看出，以持刀男子的實力對付狼群其餘的填海境妖狼尚可，但想要短時間內斬殺這填海境巔峰的狼王，卻無異於痴人說夢。

  姬皓搖了搖頭，正要觀察密林之中的戰鬥是否會出現其他變化時，一道打亂所有人心弦的驚呼突然傳來，姬皓轉頭，只見八人之中唯一的年輕女子似是因為突破時間尚短，以一人鏖戰兩隻搬山境妖狼顯得極為艱難。

  「夢兒，撐住，等爹爹斬殺了這狼王，便來救你。」

  驚呼聲傳出，與狼王鏖戰的持刀男子面色一變，卻是急忙大喊道，話落，持刀男子也不再多言，只是一臉焦急的加快了出刀速度。

  只是不等持刀男子斬殺狼王，早已應對倉促的年輕女子便已經險象橫生，步入妖獸階別的妖狼早已有了不俗的靈智，確認了這女子便是這夥人的突破口後，狼王仰天一嚎。

  狼王號令之下，攻擊這女子的兩隻妖獸皆是開始不要命的攻擊，而攻擊其他武者的妖狼亦是紛紛發力，強行拉扯著他們遠離年輕女子與妖狼的交戰範圍。

  年輕女子身前，靠左的一隻妖狼聽到狼王命令的剎那便以後腿蹬地躍起，狼爪直撲女子面門，年輕女子以手中長劍橫劈而去，劍爪交錯之下，女子一聲悶哼，不得已便後撤幾步。

  而就在女子後撤的剎那，似是早有準備的另一隻妖狼突然從女子側身發起襲擊，狼爪抓破女子腰間的布衫，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而這雪白肌膚之上，三道血痕格外顯眼。

  刺痛感自腰間傳來，年輕女子明顯一慌，下意識的便朝著另一邊竄去，只是這一竄之後，年輕女子便滿臉後悔。因為年輕女子竄去的另一邊，率先發起進攻的那隻搬山境妖狼早已呲著白牙，一臉嗜血的看著自己。

  眼中餘光掃過左右準備同時發起進攻的兩隻妖狼，年輕女子眼中不由得泛起幾分悔恨，但頃刻間悔恨化作狠辣，年輕女子一咬牙，便選擇了忽視左手邊的妖狼，雙手並持手中長劍，一個跺地便直刺右邊妖狼而去，擺明了要與右邊的妖狼同歸於盡。

  「夢兒！」

  另一邊，一直與狼王生死搏殺的持刀男子似是察覺到了年輕女子這邊的變故，滿腔痛苦地大喊道。

  與此同時，一直纏鬥這其餘妖狼的幾名武者亦是面色複雜，即便年輕女子成功與一隻妖狼同歸於盡，另外一隻妖狼卻可以抽身離開，只要任何一隻妖狼脫離戰鬥，無疑都會影響到整個戰局。

  密林之內，一股生死之間的悲傷憑空縈繞整個戰局，就在年輕女子已經準備赴死的剎那，一道身著青衣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女子身前，青衣身影狹長的眸子掃過女子，卻是輕輕搖頭道。

  「活著。」

  話落，只見一襲青衣的姬皓雙臂之上紅芒驟現，手中長劍繞過女子身側，直直刺向年輕女子右手邊的妖獸。

  長劍貫穿血肉的聲音響起，姬家燃血秘技的加持下，姬皓手中長劍自妖狼因為躍起而裸露在外的腹部一穿而過，鮮血自玄鐵長劍滴落，姬皓側身攬過女子腰肢，微微皺眉轉身對著另一隻積勢已久的妖狼甩出一劍。

  長劍與妖狼狼爪相碰，搬山境妖狼不可避免的被姬皓此時的巨力擊退，姬皓放下懷中的年輕女子，面色卻是一沉。

  「不出劍？就這麼自信我會再替你擋住這隻妖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