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山

  「好，明日我便出發。」

  姬皓微微思索片刻，感知到體內已經近乎痊癒的傷勢，輕聲說道。

  「嗯，既然你們已經有所決定，那今夜便好好準備一番，老夫先回去了，明日午時，我會來此接你離開。」

  聞言，姬天瀾輕輕點頭，回頭看了看姬漁淺他們，還是決定給這對母子一些用來道別的時間。

  「族長，姬皓實力弱，你明天順便給他捎把半靈器，不然這小子死在了半途，姬家讖語說不得就不靈了。」

  姬天瀾囑咐完畢，便欲御空離開，就在此時，一旁的姬長空卻是輕輕撓了撓下巴，朝著姬天瀾已經騰空的背影吼道。

  「老夫，會考慮的。」

  聞言，本已準備離開的姬天瀾背影明顯一滯，但還是緩緩點頭道。

  「怎麼樣，混小子，老舅還是厲害吧，金口一開便給你要了把半靈器。」

  小院之內，姬長空見得姬天瀾點頭，轉頭一臉得意地朝著姬漁淺和姬皓笑了笑。

  「臭小子，哪有你這麼做舅舅的，皓兒還未出山，便咒著他死，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弟弟，怎麼腦子越來越不好使。」

  誰知姬長空話音剛落，早已怒不可遏的姬漁淺便揪著他的耳朵叫罵道。

  被姬漁淺揪著耳朵，姬長空一時間疼得齜牙咧嘴，狹長的眸子掃過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故作不知的姬皓，姬長空心底不由得一冷。

  臭小子，老子可是為了你好，不幫我求情，看老子坑死你。

  稍微懲戒了姬長空一番，姬漁淺看向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的天色，便又將思緒轉回了姬皓的離族。

  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做母親的見著兒子第一次遠行，哪會毫不準備，眼中閃過幾分不舍，姬漁淺還是急忙跑回房間，為姬皓準備包裹。

  「臭小子，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

  揉了揉還有些發燙的耳朵，姬長空倒吸一口冷氣，對著杵在原地的姬皓冷冷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魂力，魂念便是想法，你嘗試著以魂力接觸它，儲物戒便會自己留下魂力烙印。」

  青石小院內姬皓的房間裡，姬長空遞給姬皓一枚鑲嵌著銀色晶石的扳指，一臉猥瑣地笑道。

  姬皓聞言，接過戒指，皺眉片刻還是按照姬長空先前的指點輕輕閉眸，以思緒嘗試著掌控手中扳指。

  儲物戒這種器物，身為姬族之人，姬皓自然早有耳聞。

  此物乃是武者為隨身攜帶一些必須之物而刻意製作的空間法器，儲物間視儲物空間大小被武者劃分為不同憑品階，但無一例外，每一枚儲物戒指在五域之中都格為珍貴，此物唯有大家族的天才子弟方才有資格佩戴，即便是而今的姬族，也只有生滅境以上的長老方才人手一枚。

  雖然不明白姬長空為何有著兩枚儲物戒指，但姬皓也明白，出了不歸山後，許多東西都不方便背在身上，有一枚儲物戒必然會省事不少。

  見得姬皓依言開始往儲物戒烙下魂力烙印，一旁好整以暇的姬長空舔了舔嘴唇，伸手招過一把藤椅慵懶的躺在上面，輕輕搓手靜觀好戲。

  在儲物階上留下魂力烙印，對已經對魂力修煉有所涉及的涅槃境武者而言不難，但對僅僅修煉肉身的姬皓而言，卻遠遠算不上簡單。

  雖然每個人都有魂力，但有並不就意味著可以找到並使用它，搬山境武者僅是初涉武道，在姬長空看來，姬皓成功在儲物戒上留下魂力烙印，恐怕至少還得花費一兩個時辰。

  而整整一兩個時辰的消耗，想來姬皓刻下魂力烙印時早已筋疲力盡，而自己到時候便可以贈予他一枚通體養神的清心丹，讓他好好的通一下體。

  就在姬長空伸著手指百無聊賴把玩著手中玉瓶，嘴角不自覺地露出微笑時，一聲輕輕的顫鳴突然自房間內響起，姬皓背後黑芒一閃而逝，而方才閉眼不過數十息的姬皓便已經滿臉驚喜的睜開了雙眸。

  按照姬長空的指導，姬皓閉眸後便在腦海里開始以思緒向儲物戒指靠攏，但不知為何，與姬皓預料中的困難不同，姬皓剛剛思索不過片刻，便感覺背後一道溫熱感襲向腦海，而伴隨著這溫熱感，姬皓雖閉眸，但腦海之中卻出現了左手手掌的虛影，這虛影出現的剎那，姬皓只感覺腦袋一暈，視野中便出現了一處約莫五六來方的黑色空間。

  「你魂力烙印成功了？」

  寂靜無聲的房間內，這輕輕的一聲卻顯得格外刺耳，姬長空面色一變，轉頭見得姬皓一臉驚喜的表情，卻是輕輕鬆了口氣，但還是嘴角微顫，輕聲問道。

  「好像是吧。」

  姬皓思索片刻，便明白剛剛的黑色空間應當便是儲物戒指的空間，緩緩點頭道。

  「你現在可感覺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特別是腦袋。」

  聞言，姬長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眼中驚詫之色一閃而逝，但還是急忙問道。

  「沒什麼感覺啊，只是老舅，你這儲物戒指里留給我的東西也太少了吧。」

  晃了晃頭，姬皓並未察覺任何不妥，轉頭看向姬長空輕輕翻個白眼，一臉笑意地埋怨道。

  姬長空聞言，眼中卻是泛起幾分幽怨，輕輕嘆了口氣，姬長空突然想起手中的玉瓶，眼珠一變便朝著姬皓正色道。

  「五十息方才凝聚好魂力烙印，魂力的確不俗，但與我比較還是稍遜幾分。

  儲物戒內我給你留下了九顆二品療傷丹藥百草丹，三枚三品救命丹藥護心丹，還有十八枚輔助填海境之後肉身修行的靈粹丹。

  除此之外，還有二十塊下品靈石，但你要記住，靈石和丹藥在外界五域都極為珍貴，包括儲物戒指也是，你小子要記得江湖人心險惡，財不外露。

  另外，既然你魂力不俗，這一枚凝神丹你也帶走，此丹乃是穩固魂力所用，除非身處絕對安全之地，否則不要輕易服用，畢竟魂力激盪時武者極為脆弱。」

  姬長空收起臉上的散漫，將手中把玩許久的丹藥遞給姬皓，對著面前這個稚氣將脫的少年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多謝舅舅。」

  見得姬長空一臉嚴肅，姬皓也不再插科打諢，而是認真的聽著姬長空的叮囑，只是不知為何，姬皓總覺得接過凝神丹時，姬長空眼中有著幾分陰謀得逞的喜難自抑。

  離別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的快，因為姬長空贈給了姬皓一枚儲物戒指，姬漁淺恨不得將青石小院內一切能帶走的東西都塞給姬皓，一時間不過五方大小的儲物戒指硬是被姬漁淺塞了個半滿。

  隨著天色愈發明亮，朝陽也已經逐漸攀升至山巔，青石小院之內，姬皓身著一襲材質不俗的青衣，耐著性子聽著姬漁淺一遍遍的囑咐。

  「時間不早了，姬皓，走吧。」

  不多時，一聲麻衣的姬天瀾便背負著兩把長劍御空而來，姬天瀾目光掃過姬皓，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姬皓手上的扳指，卻並未多說。

  「嗯，娘，我走了，不要擔心皓兒，此次一行我定會彌補武道之上的缺憾，早日歸來。」

  姬皓聞言輕輕應了一聲，卻是轉頭跪地朝著姬漁淺重重磕了三個頭。少年面露與年紀不相符的沉穩，緩緩起身走向姬天瀾。

  姬天瀾見狀，對著姬漁淺輕輕點頭，便提著姬皓一躍而起，兩人身影緩緩掠向天邊。

  「姐，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這一身綾羅綢緞一穿，姬皓這小子倒有了幾分我當年的俊俏，也不知這次出山，姬皓這小子能給我帶回幾個侄媳婦。」

  「那是，皓兒可是我的兒子，這次出山，希望他能得償所願吧。」

  隨著姬皓和姬天瀾的身影於天際消失，青石小院內姬長空輕聲笑道，姬漁淺也收起心底的不舍，一臉期待的看著姬皓離開的方向。

  我的皓兒，定與你爹一般，乃是當世人傑。

  被姬天瀾提著掠過不歸山延綿的山脈，姬皓眼中腳下山河飛速閃過，眼花繚亂之間，姬皓只覺得頭暈目眩。

  不多時，一處平緩的山坡出現在兩人身前，姬天瀾提著暈乎乎的姬皓落在山坡之上，摘下背後的兩把長劍，姬天瀾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逝，卻是轉頭看著姬皓說道。

  「這兩把劍一把是普通玄鐵劍，一把是半靈器離欒劍，本來我還擔心背著半靈器長劍太過顯眼，但既然姬長空給了你一枚儲物戒指，那麼這兩把劍倒也不算問題了。

  出姬族地域後，便是不歸山的邊緣地帶，不歸山地處五域之中的東域，而山外恰好便是東域三大勢力之一青陽殿的地盤，出山之後，若是遇到不可敵的危險，你可以以青陽殿弟子的名號行事，東域之內，想必大部分人都會賣青陽殿一個面子。」

  將手中兩把長劍遞給姬皓，姬天瀾手中一枚古樸令牌憑空浮現，只見姬天瀾隨意的劃破指尖，一滴鮮血滴在令牌之上，姬皓身前一道黑黢黢的大門憑空而現。

  「姬族隱居之地，有著先祖設下的結界保護，你若是回族，便只需在界壁前出示玉骨，感知到玉骨的氣息，老夫自會來迎。

  姬皓，此去一行，為你也為姬族，既然你是玉骨認可之人，老夫也不知道你接下來會遭遇什麼，但你要記住，無論何時，有命才會擁有一切。

  姬長空給你的東西想來不少，但那些東西在我看來是助力亦是危險，此次出山，謹記人心莫測。」

  似是第一次送搬山境的姬家弟子離族，姬天瀾一向古井無波的眼中也不由得泛起幾分憂色，不停地對著姬皓叮囑道。

  「謝族長爺爺，姬皓記住了。」

  接過長劍，姬皓對著姬天瀾緩緩躬身，一臉鄭重的謝道。緊接著，少年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了看姬族地域之內的大好河山，朝著姬族界門一步踏入。

  一步入，一步出，劍未佩妥，出門已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