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燃燒的紅堡

  羅斯比城最高的塔樓上，飄動著一面巨大的旗幟，漆黑的面底仿佛夜空，繡著坦格利安家族的紅色三頭噴火龍。高高在上，威嚴可畏。

  穿過無垢者們整齊排列的帳篷，威廉帶著一個頭髮灰白，身材高大的人進入城堡，在通風的大廳覲見女王。

  巴利斯坦打量來人。他有著被風雨侵蝕的臉龐，看起來年紀不輕。手指關節粗壯，顯然是個老練的戰士。

  一走進大廳，使者便對著女王單膝下跪，「女王陛下，我叫奧斯威爾·凱特布萊克，培提爾·貝里席大人命我前來向您傳遞君臨的消息。」

  「我已經拒絕了培提爾大人的一切要求，爵士。」丹妮莉絲的聲音充滿疑惑，「雖然他能主動向我傳遞消息，讓我頗感欣慰，但這並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紅壘伯爵與君臨的重臣們關係密切，」奧斯威爾為自己的僱主辯護，「那天晚上的話，其實是說給蘭尼斯特聽的，這樣他才能得以順利進入君臨，並為您打開城門。」

  「這怎麼可能？」沃爾特·河安情不自禁地向使者靠近兩步，「就算所有谷地貴族都對培提爾大人唯命是從，他也不過三萬兵力。而君臨城裡，教團武裝，西境諸侯，還有都城守備隊，加在一起恐怕要超過十萬人，他怎麼能奪取君臨的城門？」

  奧斯威爾並不認識赫倫堡公爵，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對著女王，「陛下，君臨城裡的人，大多數都無意追隨偽王，坦格利安才是名正言順的維斯特洛之王，七國上下，莫不如此以為。」

  「理應如此。」女王似笑非笑，「可實際上，君臨的城門對我緊緊關閉。」

  威廉忍不住咳嗽一聲，「說重點！奧斯威爾爵士。」

  他詢問奧斯威爾的時候，對方可沒這麼多廢話。威廉也是覺得他的話可信，這才帶他來面見丹妮莉絲。

  「是，爵士。」奧斯威爾對魔法騎士不敢怠慢，顧不得再恭維女王，「培提爾大人入城後，說服了史戴佛·蘭尼斯特大人，目下君臨城中，谷地與西境的多數貴族，都已決心棄暗投明，效忠女王陛下。」

  「什麼？！」丹妮莉絲到底年輕，聞言霍然站起。

  巴利斯坦白眉輕輕挑動，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瑪格麗卻一臉瞭然的微笑。

  沃爾特怔了一怔，隨即神情舒展開來，「原來如此。不過兩位大人的兵力還是不如教團武裝，他們是想讓女王再次攻擊君臨，然後趁機裡應外合嗎？如此倒不失為一條妙計。」

  「公爵大人，教團武裝不足為懼。」沃爾特兩次在女王面前發言，所有人都不以為異，奧斯威爾便猜到他的身份，「昨晚培提爾大人以慶功為名，讓大小商人在城中各處舉辦酒宴，窮人集會的人徹夜狂歡，暴飲暴食，大都爛醉如泥。面對商人們派出的奴僕傭人也毫無還手之力，一個個束手就縛。」

  他又對女王說道：「按照計劃，此時忠於陛下的軍隊應該已經開始圍攻貝勒大聖堂和紅堡。羅斯比城離君臨不遠，如果陛下騎著龍飛過去，片刻即到，城中的情況一望而知。」

  使者神色坦然，語氣誠懇，說的內容合情合理，更加可以驗證，大廳里眾人對他再無懷疑。

  丹妮莉絲驚喜交加。一直以來，最讓她頭疼的便是武裝教團，沒想到居然就這樣被解決掉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壓制心中的激動，「如果真的能就此拿下君臨，培提爾大人居功至偉。但是，我仍然不可能答應他的要求。」

  「陛下請寬心，培提爾大人睿智而謙遜，又怎會有那種非分之想？那不過是為了迷惑敵人的說辭。」奧斯威爾神情愈發恭順，「如果能得到沃爾特公爵大人提議的獎賞，培提爾大人便會感激不盡。」

  女王與赫倫堡公爵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威廉也笑眯眯的，但心中暗自警惕。

  「小指頭果然精明。如果他直接帶著谷地諸侯投奔過來，恐怕還得不到這樣的獎勵。而且他不當財政大臣了，在君臨的商人中還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看來不僅僅是權錢交易那麼簡單啊……」

  ——

  天空中響起巨大的咆哮，如同晴天霹靂。三隻龍排成一線，從羅斯比城的塔樓旁繞過，展翅飛向君臨。

  號角與喇叭聲響徹雲霄，狂野而急促，仿佛在喊著：快啊，快啊，快啊。

  近衛軍團里的多斯拉克騎兵們跳上馬匹就能戰鬥，因此也不用太多準備。

  接到命令後，立刻在女王的血盟衛們的率領下策馬衝出軍營，數百根綴滿鈴鐺的辮子上，發出不絕於耳脆響。

  軍營里還有無數人在奔跑叫喊，馬兒不住嘶鳴。騎士們紛紛躍上不住吐氣的戰馬，步兵則邊跑邊扣上劍帶。盔甲上甲片撞擊的嘩嘩聲響成一片。

  不一會，如同滾滾悶雷般的馬蹄聲響起。五千騎兵仿佛黑色的浪潮，從黃色的大地上席捲而過。

  河間地與王領諸侯們形形色色的旗幟迎風招展，巴利斯坦手中的坦格利安龍旗，高高飄揚與眾旗之上。

  女王騎著那匹銀色的母馬，在威廉，瑪格麗和御林鐵衛們的簇擁下揚鞭疾馳。

  「陛下，」威廉控制坐騎更靠近丹妮莉絲一些，「卓耿他們已經飛到君臨上空，紅堡與貝勒大聖堂確實在發生交戰，看來奧斯威爾爵士所言屬實。」

  「太好了。」女王喜形於色，「卓耿他們能幫上忙嗎？」

  「恐怕幫不上太大忙。」想了想，威廉大聲回答。

  從黑龍的眼睛裡看去，紅堡前交戰雙方旗幟混雜，兩邊都有谷地和西境的貴族，敵我難分。

  貝勒大聖堂的戰局清晰明了：教團武裝全部退守到維桑妮亞丘陵頂部，西境軍隊有條不紊地步步推進。

  但威廉不想讓龍參與進攻貝勒大聖堂，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歪曲成與殘酷的梅葛火燒思懷聖堂一樣的行為。

  「那就讓孩子們攻擊紅堡的城牆和堡壘。」丹妮莉絲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們可能會對紅堡造成很嚴重的破壞。」威廉忍不住提醒。

  卓耿三兄弟最近長勢驚人，體型一天看著比一天大。黑龍的翼展已經達到一百五十尺，綠龍超過百尺，最小的白龍也接近九十尺。

  「城堡沒有了可以重建，我現在只要勝利！」女王語氣堅決。

  紅堡的建造過程極其艱辛，說這座坦格利安家族的堡壘是被血染紅毫不為過。如果就這樣被三隻龍給破壞掉，未免太過可惜。

  不過威廉也被丹妮莉絲的豪情感染，心想大不了重建的時候多捐點金龍，於是哈哈一笑，「遵命，陛下！」

  三隻龍在君臨上空往返盤旋，早就心癢難耐。得到命令後，咆哮連連，聲遏雲空。

  白龍率先撲向紅堡的青銅大門。他張開巨大的嘴，朝城門樓噴射出夾雜著淡金色光芒赤橙火焰。

  恐怖的高溫瞬間點燃城門樓上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高聳的旗幟與旗杆，暴露在外的擋箭木板，堆在城牆上的熱油、擂木。

  人也不能倖免，毛髮、血肉與身上的衣物都在冒出火焰。一個個瘋狂晃動的人形火把衝出火海，在城牆上跌跌撞撞，或者突然倒下，或者從城牆邊墜落。

  滾滾熱風撲面而來，悽厲的慘叫撕心裂肺，眼前的一幕讓人不寒而慄，進攻紅堡的谷地士兵們也不由從心底升起一股恐懼與畏懼。

  白龍剛剛怕打著翅膀升空，綠龍又凌空撲下，給熊熊燃燒的城門樓再添上一把烈火。

  西境與谷地聯軍的指揮部設在君臨城中心，離貝勒大聖堂不遠，通往鋼鐵門和紅堡的道路也在這裡交匯。

  提利昂吃驚的望著天空。本就灰敗的臉色愈加難看。

  小指頭與史戴佛·蘭尼斯特謀劃的第一步，便是把小惡魔從地牢里撈了出來。

  這樣西境諸侯們便能以凱岩城公爵、西境守護的名義，心安理得地發動叛亂。

  不過到底他們還有一些廉恥之心，所以最後由亞當·馬爾布蘭率領西境的軍隊進攻貝勒大聖堂，符石城伯爵約恩·羅伊斯率領谷地的軍隊進攻紅堡。

  「這是怎麼回事？」小惡魔看著小指頭，異色的雙眸中浮現怒火，「你說過不會動我的家人。」

  「我也不知道呀，提利昂大人。龍可不聽我的指揮。」小指頭露出壞笑，遮掩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與凝重，丹妮莉絲的果決讓他凜然。

  「冷靜，提利昂。」史戴佛拉住有些激動的堂侄，「剛才龍飛過來我們也都看到了，並沒有騎手。恐怕沒人能想到，丹妮莉絲女王的還能自己行動。」

  「你讓我怎麼冷靜？」提利昂甩開史戴佛，扭曲的表情讓他的臉龐更加醜陋，「就算瑟曦是自取滅亡，但是詹姆，托曼，還有彌賽菈，他們是無辜的……你知道我的感受嗎？」

  「我當然知道。」史戴佛深深嘆了一口氣，人也突然顯得蒼老許多，「達馮，我唯一的兒子，也在紅堡里。」

  提利昂愕然。

  青銅約恩負責率軍進攻紅堡。只是他也萬萬沒想到，女王的龍居然這麼快就來到君臨，而且還能如此精確地打擊一段城牆。

  這三隻龍的體型也許還比不上傳說中那幾隻巨龍，但以一個老將的目光看來，他們更加可怕。

  在谷地士兵們敬畏的目光中，三隻龍對著城門樓發起一輪又一輪攻擊。城門樓、巨大的青銅城門，連同附近的城牆都籠罩熊熊烈火之中。

  當體型最大的黑龍又一次撲下來時，吐完火焰後卻沒有升空，而是徑直砸向城門樓。

  轟隆隆一聲巨響，城門樓的頂部直接被白龍壓跨，滾燙的磚石四散飛濺。城牆下的谷地士兵們不由紛紛舉起盾牌遮擋。

  陷入火海之中，黑龍卻更加興奮，瘋狂地搖頭擺尾。很快綠龍和白龍也落到城牆上，化身拆遷工人。

  城門樓本就因為高溫而變得脆弱不堪，終於在三隻龍的肆虐中走向毀滅。

  在谷地士兵們驚恐的目光中，城門樓連同包裹在烈焰中的青銅大門轟然倒塌，一塊塊燒得通紅的磚石砸在地面又彈起，最後鋪得滿地都是。

  雖然原本的計劃只是圍困紅堡，等丹妮莉絲女王到了再發起總攻。但既然機會擺在眼前，青銅約恩自然不會放過。

  趁著紅堡守軍也完全陷入混亂，他指揮士兵們用盾牌、木板在地上鋪出道路，然後一馬當先沖入紅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