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湖底之下的另一方世界

  極北地，山谷中，湖水裡。

  或許是很久，也或許是過了幾天時間，已經麻木了的蕭風早已失去了對時間的判別能力。

  咯噔！

  細微的動靜，宛若無聲。

  蕭風觸底了。

  隨著身形晃動，視線開始偏移，但四周一片漆黑，再看不到任何東西。

  一雙赤色的眸子突然與蕭風對上，在黑暗的深水中，竟然在發散著光芒。

  很大的眼睛，微微照亮很大的臉。

  ——是那隻白色巨虎。

  它也沉到了下面，同蕭風一樣，一動不動，只是不知道它是否也像蕭風一樣，無法動彈，還是說真的已經死了。

  這湖裡究竟有什麼秘密？

  竟然連這隻巨虎也沒辦法抗衡。

  已經木然的思緒，因為些許問題的出現，重又有了活力。

  蕭風漸漸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去的這個事實。

  『我還沒有死，我還不能放棄！還有人在等我！』

  木然的身體沒有半分回應，思緒的轉動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蕭風依舊停在原地，像一個凍結在冰塊里的標本。

  但是，有變故升起了。

  嘩啦……

  呼啦…….

  湖水輕輕流動起來，發出微縮的聲響。

  蕭風看到，那隻巨虎，動了。

  很輕微，幾乎不可查。

  但它確實動了。

  它的身體，向著蕭風又近了一點。嘴角處的肌肉似乎在用力繃起，它像是要撲過來咬上蕭風一口。

  蕭風默默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確切地說，他也只能默默看著巨虎靠近，再咬住自己，他沒得選。

  任由思緒如何轉動，身體沒有半點反應。

  三天後。

  巨虎終於靠近了蕭風原本的位置。

  而蕭風，在它的影響下，漂到了更遠一點的地方。

  四天後，巨虎再度追了上來。

  它試圖咬向蕭風，卻在之後的第二天裡撞了蕭風一下，再度將蕭風退遠。

  當巨虎第三次追上來時，已經是七天後的事情了。

  這時候，蕭風也動了起來。

  並非是他在動，而是這裡有一道暗流，牽引住了蕭風。

  漩渦並不大，涉及的範圍並不廣，甚至力氣也很微弱，或許還比不上潛水後吐泡泡的力道大。

  但蕭風掙脫不開。

  只能看著自己被漩渦一點點拉過去。

  最終，一道夜幕落下，他再也看不到其他，連思緒都停了下來。

  ……

  「這是哪裡！」

  蕭風發現自己終於可以動的時候，立刻站了起來。

  儘管四周一片黑暗，但靈魂力重新回到掌控，所以他並沒有太過擔心。

  縱使再差，能差過在湖裡沉底的時候麼？

  無聲無息，蕭風釋放出靈魂力探尋四周。

  「啊！」

  突然其來的劇痛，使得蕭風不由發出一聲痛呼。

  就在靈魂力探出一丈之外時，刺痛感瞬間出現，似乎外面是一片充斥刀光劍影的空間。

  四周冰寒之氣不絕，蕭風暫時穩住心神。

  紫妍還縮在他懷裡，隱約有了呼吸。

  「紫妍？」

  蕭風捏著小女孩的臉頰前後晃了晃。

  「嗯~~」

  像是沒睡醒一樣，紫妍用鼻子發出一陣哼聲。

  「紫妍！你沒事吧？」

  看到紫妍有反應，蕭風一喜，手上多用了幾分力。

  「鬆開啊！」

  紫妍感覺臉被捏疼，不情願地醒了過來，不過還是不情願離開蕭風懷抱，縮了縮脖子道，「這是哪裡？好冷啊。」

  「我也不清楚。我們先是沉到了湖裡，然後又莫名到了這裡了。」

  「哦。」

  紫妍不再說話，把腦袋都貼到蕭風身上了。

  蕭風掐著紫妍的脖子，一把將她提了出來。

  「你一條龍冷什麼啊？」

  把紫妍丟在地上，蕭風指尖冒出一點火光，照亮四周。

  「是那本書！」

  紫妍立刻叫了起來。

  蕭風這才注意到，之前看守藏書閣的老人給的那一本無字手冊，正懸在兩人頭頂。

  它靜靜浮在那裡，一道道淡淡的氣息從手冊上垂落下來，籠罩在兩人四周，約莫一丈方圓。

  『原來如此……』

  蕭風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變得更加迷惑起來。

  在他注意到那本手冊時，手冊又瞬間跌了下來。

  不過仍然有氣息散落在四周，護住兩人身體。

  蕭風一把將手冊接住，同時按住了準備湊過來的紫妍。

  「你快讓我看一眼嘛！」

  紫妍不斷哀求，蕭風直接不理會，將手冊抓在手心，連看都不給紫妍看。

  「想都不要想，以前或許能分你一頁，現在想都不要想。」

  「我不吃！你就讓我看一眼嘛！」

  紫妍右手舉在自己臉頰旁邊。

  「我用太虛古龍的聲譽發誓，肯定不會吃它的！」

  「那行，就給你看一眼。」

  紫妍糾纏的厲害，蕭風也沒那麼多心思放在她身上，只好把那東西遞到了紫妍面前。

  「嘿…嘿……」

  「嘿……好……好香啊……嘿嘿……」

  紫妍手捧著無字手冊，喉嚨不停起伏著，已經有口水要滴下來了。

  「好了，看過了。」

  蕭風連忙把無字手冊拿了回來。

  「喂！我都說了不吃了呀！你就給我看這麼一眼呀？」

  紫妍跳起來去抓，可惜她沒蕭風個子高，剛跳起來，就被蕭風按住腦袋壓了回去。

  蕭風瞥了紫妍紫妍，淡淡道，「你先把口水擦一擦再說這種話吧。」

  說完，不由重新打量一番手裡的東西，甚至湊到鼻子面前聞了一下，但是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味道。

  「好了，我們先看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吧。」

  蕭風低頭看了眼腳下，是黑褐色的地面，有著不下於岩層的硬度。

  四周沒有鬥氣，如同一片虛空。

  紫妍攙扶著蕭風，蕭風一手抓書，一手冒火，在這片黑暗的空間裡，緩緩行進。

  嗅……

  嗅…嗅……

  突然，紫妍開始不斷抽鼻子，似乎發現了什麼。

  「怎麼了？」

  蕭風感覺奇怪。

  紫妍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這裡太過漆黑，視線受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就無法看清了。

  「那裡好像有血腥味。」

  「血腥味？」蕭風皺眉，「我們小心一點。」

  沿著紫妍所致的方向走去，大概幾十米後，蕭風也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息。

  如同殺豬場中，流血槽那裡的味道，腥與臭混在了一起，讓人終身難忘。

  蕭風停了下來，倒出一粒丹藥吞下，將紫妍護在他身後。

  「拉緊我，注意四周，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對，隨時提醒我。」

  紫妍抓著蕭風的手，點了點腦袋。

  「嗯，知道的。」

  這種時候，唯一能讓蕭風感到開心的就是因為環境寒冷，以及體內異火能量消耗過量的原因，他吞下去的冰魄丹消耗速度更慢，可以維持更長時間了。

  兩人走得很小心，也很慢，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走了三百多米遠，他們腳下的路，有了血跡。

  這裡的血腥味更加濃郁了，幾乎能夠看到有紅色的血氣在半空中瀰漫。

  再遠處，有一道朦朧身影伏在那裡，血腥味源頭似乎就是那裡。

  蕭風回頭看了紫妍一眼，兩人繼續慢慢靠近。

  當他看清那朦朧身影的樣子時，不由呆愣在了那裡。

  是那頭白虎。

  它已經死了，伏在這裡的只是一具殘破的身體。

  若非是那雙赤色的眸子，蕭風還真的沒有辦法認出它來。

  下半身已經不知去向，身上的白色皮毛同樣消失不見，紅色的血肉掛在白色的骨架上，只剩下腦袋上餘下的一小塊皮毛，能夠知道它的皮毛本是白色。

  空氣里似乎有一把把無形的刀子，不斷穿過這半具已經沒了模樣的軀體。本就所剩不多的血肉，不斷被分離開來，不等跌落到地上，就被無數道無形的刀子切成大片血沫，揚進了高空。

  這場慘劇還在繼續，就發生在兩人面前，剛才還有些模樣的頭顱，很快也露出了白骨。

  咕嘟。

  蕭風咽了口唾沫。

  白虎的可怕，他是切身了解過，連它都無法堅持住的外頭，究竟有什麼東西？

  那無字手冊又是什麼來歷，能護住他的安危？

  「哎呀！魔核沒了！碎掉了！」

  紫妍盯著白虎看著不停，突然發出一聲慘呼。

  「小心你也碎掉。」

  蕭風把腦袋伸出去老長的紫妍拉了回來。

  這條太虛古龍，怎麼就不知道怕呢？

  「走吧，我們去看看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