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將死

  此刻的火巨人看似強大，揮手間空間之力蔓延，但他自己知曉，他的靈魂力正不斷消散，不需要幾天就該徹底消失了。

  儘管如此，此時的他仍是無敵。

  存活著的三名護法紛紛發出驚聲。

  「怎麼可能！」

  「竟然是你！你居然沒死！」

  鶩護法也是震驚不已，「看來莫護法真的是被你殺死的。」

  火巨人從空中落下來，三名護法被他禁錮著一同落了下來。

  「莫護法該死，但你們，更該死。」

  隨著平靜的聲音落下，一道又一道火柱湧起，將他們包裹住，滾滾岩漿將黑氣灼散，三人紛紛露出靈魂之軀，在熾熱岩漿里哀嚎。

  「招式不講究花哨，殺人不追求過程。獅子搏兔尚用全力，一擊致命才是最穩妥的殺人方式，因為那個時候，你的對手不會有一絲翻盤可能，你可以隨意在他們的屍體上嘲諷他們。不過，你們知道我為什麼不直接殺掉你們麼？」

  問出這話的時候，火巨人聲音裡帶著幾聲輕笑，「直接死去的話，那也太對不起死去的人了。只能死一次的你們，不多承受一些痛苦，怎麼能洗得清這裡的罪責呢？」

  廣場上，岩漿在這裡蔓延。

  蕭戰急忙吩咐二、三長老帶著眾人離開這裡，向後山趕去，而他自己仍是留在這裡，一臉擔憂地看著火巨人，「風兒，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炎兒他拜了一個有些神秘的師傅，興許能幫得上你。」

  「蕭戰叔叔，那塊族長玉牌，就交給薰兒吧，它只會給蕭家帶來災禍。後山的族人還需要你的安排，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蕭風的聲音在蕭戰腦海里響起，也不等蕭戰開口，然後他就感覺眼前光景忽地一晃，直到看清周圍景物時，才發覺自己竟在瞬息間到了後山。

  廣場上，三名魂殿護法嘶嚎聲不斷，周身不停有嗤嗤的聲音響起，虛幻的身影不斷扭曲變動，彎折成各種詭異姿態，卻仍然無法擺脫這直入靈魂的疼痛。

  火巨人繼續道，「不管是我，還是他們，都是想要簡單活下去罷了，既然你們不讓我們活下去，那就陪我們一起死吧。」

  看了眼又兩道消散開的魂影，火巨人將目光放在了最後一名護法——鶩護法身上。

  「暫不殺你。」

  他抓起鶩護法，就地一踏，整個人消失在遠處，直奔雲嵐宗而去。

  藏身於小院裡的錢山一直冷眼觀望著，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撤去控制蕭薰兒及凌影的空間力。

  他望著遠空，呢喃道，「現在也算是完成族長的任務了。」

  蕭薰兒一察覺到身體能動的時候就沖了出去，在看到蕭家一地狼藉、滿目死屍時，臉色接連變幻。

  「小姐，蕭家眾人都在後山那裡。」

  凌影感知一下後，向蕭薰兒傳音。

  ……

  雲嵐宗上。

  雲山修為被廢，幾處骨頭都被折斷。

  火巨人遠遠望著山峰，沒有靠近那裡，只是聽著鶩護法在講述。

  「還有一人在哪裡？」

  「他離開了，與我們分頭行動，去追尋你們的蹤跡，雲韻被他抓住送來後，就再沒見過。」鶩護法很直接，問什麼說什麼。

  火巨人點點頭，開始伸手握向鶩護法。

  「等下！你不能殺我！」

  鶩護法慌了，他不斷揮手。

  「沒有人是不能死的。」

  火巨人的手繼續合攏。

  「不不不！這次出來，殿主在我身上留下印記，一旦我死了，他會立刻感知到，到時候整個加瑪帝國都得陪葬！」

  「已經死了三個，他應該知道了。」

  「不是的，印記只有我一人身上有！」

  火巨人沉默起來。

  鶩護法的話不見得是真，也不見得是假。這個時候的蕭炎還未成長起來，魂殿隨便撒些人過來就扛不住了。

  就在這時，一道輕靈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蕭……蕭風……哥哥？」

  火巨人身影一顫，他沒敢回身，像是逃命一樣，直接踏足虛空，快速奔向遠空。

  將靈魂力收攝回身體的他，聽不到後面少女的悲鳴，甚至連眼前的路都不能看清，仿佛被關進一個小盒子裡，隔絕了一切，只有一個小小的孔洞，能模糊地看到外界光影變幻。

  而他最能清楚感受到的，就是不斷消散的靈魂力。仿佛有一個掛在小孔旁的倒轉時鐘，不斷提示著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

  轟！

  火巨人一頭撞進山峰里，他躺在那裡，胸膛不斷起伏，哭了笑了一天，他本以為自己能平靜面對她，至少能說出一句像樣的分別語。

  可真當那句「蕭風哥哥」響起時，他還是逃走了。

  他要拿什麼才能面對她？

  『蕭風已經死了，忘了他吧。』

  火巨人蜷縮起來，眼角有熾熱的岩漿滾落。

  「我……快要死了……」

  被火巨人攥在手裡的鶩護法不斷掙扎，他再不說話真的要被活活攥爆了。

  火巨人根本聽不見，或許聽見了也不會在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張白皙的手突然出現在火巨人視野。

  他驚慌地抬頭，模糊地視野里，是那個少女流淚的臉。

  火巨人本能抬手，抬到一半時突然僵住，又緩緩放了下來。

  靈魂力擴散開，他終於看清蕭薰兒的樣子。

  本該如明珠閃耀的美麗女子，此刻像是落入泥濘，頭髮散亂，臉上儘是塵土，紅潤的唇泛著白，烏黑的眸子像是蒙了層霧氣，暗然無光。

  少女抬著臉，任由淚珠滾滾，卻仍強睜著紅腫的眼睛，不肯多眨一下。

  藏於火巨人體內的那道靈魂再忍不住心頭的疼，傳音道，「薰兒，不要哭了。」

  「蕭風哥哥！你欺負薰兒！你說過沒有事情的！你這個騙子！你騙了薰兒！騙子！大騙子！」

  少女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擦拭淚水，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早就與金帝焚天炎子火相融合的蕭薰兒如何能感受不到蕭風此刻的狀態？

  每多一秒，都有大量的火屬性能量從他身上散溢開，看似氣勢恢宏的火巨人都會虛弱一些，內里的靈魂力也會隨之消散一些。

  「蕭風哥哥，薰兒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蕭薰兒語氣里滿是慌張，她胡亂擦了擦眼淚，想將自身體內子火渡給蕭風，誰知剛一出現，火巨人的消散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少女臉色一白，急忙撤去火焰，不住呢喃，「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薰兒！」

  蕭風呵斥一聲，「你振作點！」

  「蕭風哥哥！薰兒一定有辦法救你的，你相信薰兒好不好！」

  少女眼淚又溢滿眼眶。

  「我……真的要死了啊……」

  鶩護法還在努力掙扎。

  凌影見狀，從暗處走了出來，取出一個玉瓶直接將他封印進去，又沒回暗處。

  「薰兒，不用再自欺欺人了，我現在最多算是一道執念，連靈魂體都算不上，已經……沒有辦法了。」

  蕭風曾試圖吸納天地間的靈氣，可結果與之前截然相反，靈魂力的消散似乎是無法逆轉的，他用盡了各種手段都不能阻止，只能默默步入深淵。

  蕭風……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