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爸爸麼

  塔戈爾沙漠，氣候乾旱，空氣中的水分都像是被擠幹了。

  「主人，你放我走吧，就當是積陰德了好不好？」

  大鷹實在不想待在這種地方了，它已經開始脫毛了，再不走真的要變走地雞了。

  蕭風看著雙目含淚的大鷹，也是於心不忍。

  「嗯，你先放鬆心神。」

  蕭風手搭在大鷹腦顱上，用靈魂力探查它體內每一寸血肉。

  嗯，是雄的……

  大鷹不自覺地踩了踩爪子，它現在渾身不得勁，就覺得有一隻大手從頭開始摸自己，沿著脖子、身體、翅膀一直到……

  啊！摸到了……

  大鷹想反抗，可主人的意志難違，忍得脖子上的羽毛都炸開了。

  終於，在堅持了十幾分鐘後，大手消失了，蕭風的聲音在它腦海中想起，「記住這種路線。」

  一道熱流，在大鷹體內流動，大鷹體內鬥氣為之而動，穿過全身經絡，環繞成一道閉合的圓，它急忙將這道路線記下來。

  「好了，在沙漠周邊尋處地方好好修煉吧。」蕭風拍拍大鷹的頭。

  大鷹點點頭，一聲高亢的啼叫，狂風大作，沖天而去。

  目送大鷹離去，蕭風回眸望向漠城。

  「海波東應該已經開了間賣地……」

  呢喃中的蕭風突然想到不好的回憶，咒罵了一句直接向著那裡行去。

  比起烏坦城，石漠城可謂戒備森嚴，縱使白日也有許多負甲士兵在巡邏。第一次出現在這裡的陌生面孔，蕭風更是被多次攔下審問。

  「可真夠折騰啊。」繳了進城費的蕭風感慨一下。

  終於能夠自由行走在漠城大街後，他不由開始打量起四周。

  石漠城的居民性格是否豪放暫且不提，衣著方面倒是奔放許多，男人穿著汗衫、裸著上身的比比皆是，女子也有許多短袖短褲，腰肢大腿全部裸露在外，言語同樣放浪不羈。

  蕭風扯了下嘴角，沒再留意這些，拉過幾個路人詢問了一下地圖店的位置。

  用了半天時間，他終於停在名為「古圖」的地圖店鋪前。

  左右幾家店鋪對比了一下，確認這家裝修風格的確有些質樸後，蕭風終於踏足其中。

  店鋪內空間不大，幾乎沒有客人，冷冷清清的樣子，裝嵌在牆壁上的月光石散著淡淡的光，將內部的幽暗驅散。

  蕭風目光更多地放在店老闆身上。

  此時滿頭白髮的海波東正低著頭，聚精會神地畫著地圖，握筆的手看起來乾枯老邁，但留下的筆跡穩健有力。

  對於客人的到來，海波東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連最起碼的笑臉迎客都沒有，生意清冷的原因大抵就是這般了。

  蕭風也不催促，站在櫃檯前看著老人忙碌，那一筆一划、小心翼翼的樣子，頗有一種李雲龍繡花的味道。

  『若不是真的喜歡，有誰能在實力大跌後還耐得住性子畫這破玩意兒？』蕭風心頭這般想著。

  又等了十來分鐘，海波東終於忙完手頭的活，他把地圖捧起，小心地吹乾上面墨跡，目光完全沒有放在蕭風身上，漠然的聲音響起，「外來的遊人，你是要購買塔戈爾大沙漠的地圖吧？」

  「是……也不是。」蕭風比海波東還不著急，語調悠然。

  海波東聞聲兩手一頓，緩緩放下地圖後，才抬眼看向蕭風，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眼睛裡有光芒一閃而過。

  他語氣變得冰冷幾分，看著那張稚嫩的臉，說道，「你究竟是什麼目的？」

  蕭風看著炸了毛的海波東，笑了起來，這時候的他或許還沒跌到斗靈境界，興許是斗王，甚至是斗皇，但那又如何？

  「我來找老先生討要一份地圖。」

  海波東手掌一拍櫃檯，蕭風身後的店門在機關作用下轟然關上，下一刻，老人鬚髮飄動，寒氣由他身上散發而出，磅礴的氣息向蕭風席捲而去，絕非斗靈能夠釋放出來的威壓。

  一瞬間，店鋪里的溫度下降了十幾度。

  蕭風神色不變，不動如山，任由海波東氣息激盪，他像岩石一樣紋絲不動。

  「老先生，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也不想打擾你平靜生活，只是聽聞你前些年繪製了一份與異火有關的地圖，所以特來找你商量。」

  海波東飛揚的鬚髮落了下來，但店鋪里的溫度依舊冰冷，他冷眼看向蕭風，「與異火有關的地圖？呵，老夫對此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

  「老先生真沒必要與我裝傻，我又不會強搶，開出條件就是了。」蕭風老神在在。

  海波東皺起眉頭，他冷笑一聲，「想與老夫談生意，先看看你這小娃有幾斤幾兩！」

  說完，他兩手在身前划動，一道冰鏡浮現在他身前，同時另一手揮動，泛著霜冷寒氣的白色鬥氣在他面前匯聚，快速化成冰錐，直指向蕭風所在位置。

  「老先生，年紀這般大，脾氣怎麼還這樣火爆？」

  蕭風只是微抬右手，臉上笑意分毫不減。

  海波東神情一滯，眼裡寒氣迅速散去，剛凝結出來的冰錐也是消散開來。

  在老人眉心，正懸停著一柄小劍，再進一寸，就該見血了。

  隨著冰錐散去，那小劍也是緩緩消散。

  海波東看著身前破碎的冰鏡，有些不甘心地問道，「我這面凝冰鏡可以反彈一切攻擊，你究竟是怎麼打破它的？」

  蕭風笑而不語，再厲害的防禦手段，終歸有一個上限，自己點出去的那柄小劍，鬥氣凝實程度高出凝冰鏡太多，它又如何能擋得下？

  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層秘密，小劍中蘊含得鬥氣並非是某一種，在觸及凝冰鏡的瞬間，吞噬、轉變成了同種類鬥氣，這才瞬間將之破碎。

  海波東見少年不語，又問道，「你究竟來自何處？」

  「老先生，你這一把年紀了，怎麼好奇心還這麼重？」

  蕭風點了一下，海波東頓時收了這些好奇心。

  「看來是真的老了啊！」海波東感慨一下，「但有一點我還是要問清楚，你是如何知曉我繪製了與異火有關的地圖？」

  蕭風尋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過老先生你只管放心，我可以和你保證我的到來不會打擾到你的隱居生活。而且我是帶著善意來的。」

  海波東目光落在地板上，思考好一會，才開口道，「作為手下敗將的我確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既然這位小兄弟有如此實力，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了。」

  說話間，他從櫃檯下方取出一份地圖，向著蕭風拋來。

  「老先生倒是信得過在下。」蕭風將那地圖展開一看，上面正標有三處地點。

  海波東揮揮手，語氣有些無奈，「一張圖罷了，你真要搶奪，我也護不住，故作大方罷了。」

  「哈哈，之前老先生說的不情之請又是什麼？」蕭風笑了起來，將地圖放進納戒收好。

  「沙之曼陀羅！」海波東緩緩開口。

  果然沒有繞過這個彎，蕭風心頭這麼想著，口中說道，「好說，這事包在我身上。」

  海波東又開口，「小兄弟不用急著答應，這個沙之曼陀羅一般生長在溫度高的地方，也就是在塔戈爾大沙漠深處，要知道那裡都是蛇人的地盤，他們無比憎恨人類，女王美杜莎的實力更是在斗皇巔峰，一旦被發現，想逃出來都難。」

  蕭風點點頭，「嗯，你這麼一說，我就更想試試了。」

  海波東看了看蕭風，沒再多說什麼，「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裡祝小兄弟一路平安吧。」

  揮手辭別海波東，蕭風拉開門向外走去。

  剛走到街上，就察覺到一個小女孩正慌張跑動著，不時回頭看著身後，似乎沒留意到前面的自己。

  蕭風回身兩手接住跑過來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猛地一驚，身體都顫了一下，嘴裡連忙說著「對不起」，又要奪路逃竄。

  這時，小巷裡又追出一人，臉上帶著怒氣，一轉頭看見蕭風懷裡的小姑娘，當即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小丫頭，你搶我店裡的包子，看你現在往哪裡躲！」

  這人說話時擼起了袖子，臉上掛著惡狠狠的神色。

  小姑娘瘦小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說話聲也小了起來，「青鱗有給錢……青鱗沒搶你的包子……」

  「你不要亂說話！我可沒有賣給你包子，你的錢拿走，包子快還我！」包子店的主人厲聲呵斥起來，同時將手裡攥著的幾枚銅幣甩到小姑娘身上。

  他可不敢讓這裡的居民誤會自己賣了包子給這個小丫頭，不然自己包子店的生意會一落千丈。

  蕭風皺著眉頭，打量起身旁瘦瘦小小的丫頭，矮自己大半個腦袋不說，身上連點肉都沒有。

  此刻的青鱗滿眼恐懼，她快速把懷裡的包子拿出來，也不顧滾燙直接往嘴巴里塞，然後整個人縮成一團，緊緊咬著牙齒，默默等待即將來臨的拳打腳踢。

  「你！」包子店老闆看到青鱗將包子塞到嘴裡，不由更是惱怒，「你這個雜種！」

  說罷，他伸手就想提起小姑娘，準備狠狠地揍她一頓。

  「店家，這個小姑娘已經給過錢了，你何必這樣欺負一個小姑娘呢？」蕭風將店老闆攔了下來，語氣有些冰冷，「不論她身世如何，那樣打罵一個孩子，都太過分了吧！」

  如果說小玲兒是讓蕭風又心疼又痛恨，那青鱗就只有無盡的憐愛了。

  單純而又弱小的一個孩童，在滿城的仇恨下努力地活著。

  今天是讓蕭風遇見了，但之前那些年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只怕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也是後來遇到兩位哥哥才有好轉。

  店老闆打量蕭風一眼，哼了一聲，「你這個外地的小娃娃能懂什麼？她就是雜種！她就不應該活在這裡！死了才好呢！」

  蕭風臉色沉了下來，手中鬥氣瀰漫，他看著店老闆的眼睛，「我給你一次道歉的機會。」

  店老闆身子一抖，作為普通人的他太了解鬥氣能夠瀰漫在手上意味著什麼，那隻意味著自己被殺也是白死。

  他臉色蒼白，對著青鱗小聲道，「青……青鱗，我向你道歉。」

  青鱗那小小的腦袋從臂彎里探出，抬起微綠的眸子深深看了蕭風一眼，才移向店老闆，「沒關係的。」

  蕭風揮揮手，讓那店老闆趕緊滾蛋，然後在青鱗的注視下，緩緩蹲了下來，輕柔地理著她的頭髮，柔聲道，「這些年，很苦吧？」

  青鱗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她望著蕭風，語氣里很是不確定，「你……是爸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