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歷練

  「你要出去歷練？」

  飯桌上，四道目光一同落在蕭風身上。

  「是的。」蕭風將碗筷放好，點了點頭。

  蕭炎一臉詫異，同時帶著迷茫地看著蕭風，這一瞬間，他發覺平日裡熟悉的同伴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破境出關的蕭厲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看著蕭風。

  蕭薰兒則是一臉急切，她有太多不解，更重要的是，蕭風哥哥為什麼不提前和她商量一下？

  蕭戰倒是淡然許多，他輕咳一聲，「為了確保年輕一輩的子弟有足夠的能力與手段將家族延續下去，不少家族會在參加過成人禮的後輩中挑選一些有天賦的後輩送出去歷練。這一舉措會增加他們夭折的風險，但好處也更明顯，凡是存活下來的人，無論心智還是手段都是遠超同輩，這種人一旦回歸，往往能讓家族更進一步。」

  說到這裡，蕭戰看向蕭風，「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以歷練者有一定自保能力為基礎的。風兒，你太年幼，而且……」

  蕭戰話未說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蕭風站起身來，對著蕭戰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起身說道，「蕭戰叔叔，蕭風有事隱瞞，今天挑明前，想懇請你的原諒。」

  蕭戰眼睛眯了眯，蕭風打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但心思卻埋得很深，今天突然這麼一說，不由讓他有了幾分猜想，「風兒，事情原諒與否，先說說看吧。」

  蕭風沒有開口，反而是望著蕭薰兒，藉助別人的口，更容易讓人接受。

  蕭薰兒：？

  「說些能說的吧。」蕭風嘴角一抽，他的事情確實不能亂抖。

  「好。」蕭薰兒點了點頭，「蕭風哥哥已經是斗者了。」

  蕭炎眼皮跳了跳，臉上有驚訝也有釋然。

  蕭厲咧開嘴，「我早就和大哥說過，這小子不簡單，保不準是個蔫黑壞！」

  蕭戰似乎早有預料一般，笑眯眯地看著蕭風與蕭薰兒，一副「繼續說，我在聽」的樣子。

  蕭薰兒看了蕭風一眼，換了一口氣繼續道，「蕭風哥哥與加列奧爭鬥時，顯露出來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至於蕭風哥哥的真實實力，薰兒也不清楚。」

  少女臉上顯露著的是挫敗感，眼睛裡閃動著的卻是濃濃的喜悅與自豪，仿佛在說：我選中的人，他比誰都優秀！

  蕭炎被狗糧嗆到了，接連乾咳幾下，然後才用不相信的語氣說道，「風哥平日裡修煉那麼辛苦，成為斗者也是情理之中，但再怎麼講也只是斗者，薰兒妹妹你這麼說是不是太誇張了啊？」

  蕭戰長身而起，「是與不是，試過便知。風兒，你小心了。」

  說完，蕭戰一步越過飯桌，一拳打向蕭風，拳頭上赤紅色的鬥氣凝聚成狂獅怒吼，拳頭未近身，四周已經響起獅王咆哮聲。

  蕭風不閃不避，兩手交迭在胸口，正對著拳頭，鬥氣在那裡匯聚，在拳頭及身前，一面半透明的小圓盾浮現而出。

  砰！

  圓盾破碎，蕭風身形不動，向後滑行很遠，直到抵到門檻時才停下。

  「咳咳……」蕭風輕咳兩聲，胸腹間一陣血氣翻湧，但終歸是擋住了。

  不管蕭戰用了幾層力，以斗者之身面對大斗師一擊，他接住了。

  蕭戰收手後側身而立，不去看蕭風，語氣淡然，「你走吧。」

  「謝蕭戰叔叔。」蕭風再度鞠躬，轉身離去。

  「蕭風哥哥！」蕭薰兒立刻追了上去。

  蕭炎左看右看，內心有些焦急，「父親，風哥他再怎麼說也才十一歲啊！你怎麼可以答應呢！」

  蕭戰緩緩坐下身，感慨道，「這次不讓他走，就該捨不得讓他走啦。可烏坦城太小了，風兒也該出去走一走了。」

  「可是他……」蕭炎臉上滿是擔心。

  蕭厲拍了拍蕭炎肩膀，先一步出去了。

  他快步追上蕭風，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布袋，說了句「注意安全」，就回自己院子了。

  屋裡，蕭戰還在開導蕭炎。

  「炎兒，風兒做事向來有分寸，既然他提出來，想來是想好一切了，強留下來並不是對他好。去送送他吧。」蕭戰臉上一半是欣慰、一半是不舍。

  蕭炎頓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外跑去。

  小院裡，蕭薰兒眸中帶霧地望著蕭風。

  蕭風撓了撓頭，然後將少女柔嫩的身軀摟進懷裡，「薰兒，沒提前告訴你，是怕你勸阻我。」

  他親吻一下少女的秀髮，聲音越發溫柔，「知道麼，如果你真的來勸我，興許我就不想離開了。」

  蕭薰兒嘟著紅潤的唇，小臉滿是失落與不舍，微動嘴重又抿緊，用力將腦袋埋進對方胸膛。

  「喂！都快走了，還撒狗糧！」

  蕭炎看到相擁的兩人，神色不是很和善。

  這種情況按道理說是要迴避的，但蕭風隨時就會走，他也想道個別。

  蕭薰兒自然是聽到了蕭炎的聲音，耳朵根都紅了起來，也還是不肯離開蕭風的懷抱。

  「好啦，出去轉轉罷了，又不是不回來了。」蕭風將蕭薰兒從懷裡輕推出來，輕輕低語，「不好好努力的話，就沒辦法抓住你了啊。」

  蕭薰兒俏臉更紅了些，輕點螓首，語氣裡帶著哭腔，「注意安全。」

  蕭炎在一旁看著，再沉重的情緒都被狗糧沖沒了，撇著嘴巴道，「風哥，父親他都不攔你，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要平安回來啊！」

  說完，丟來一個小布袋，轉身就走。

  蕭風接過布袋，放到一旁，衝著蕭炎喊到，「火火，給你句忠告。」

  「什麼？」蕭炎轉過身，一臉奇怪地看向蕭風。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蕭風認真道。

  「啊？」蕭炎更迷惑，但蕭風不理他了，「切，神神秘秘的。」

  「我看看蕭炎哥哥給了你什麼。」蕭薰兒好奇地打開小包，裡面整齊擺放著不少金幣，大約二十幾枚，另外還有兩顆血參。

  「這傢伙，是把家底子都翻出來了吧？」蕭風笑了起來，內心一陣感動。

  蕭薰兒也是笑了笑，留下一句「蕭風哥哥等我一下」就跑出去了。

  蕭風這邊並沒有多少東西要收拾，幾套換洗的衣服，一張破碎的地圖，一把順過來的長刀。鬥技那些要還，茶壺之類也不方便攜帶，其他就沒什麼了。

  當他收拾好時，蕭薰兒剛會回來。

  「蕭風哥哥，這個你收好。」蕭薰兒遞來一個漆黑的戒指，乍一看不起來，但越端詳越能感覺到古樸與大氣，頗有幾分大巧若拙的味道。

  「納戒？」蕭風一愣，很快猜出這東西的名字。

  蕭薰兒略有吃驚，「蕭風哥哥也知道納戒麼？那應該知道怎麼用吧？」

  蕭風搖搖頭，「我不要。」

  蕭薰兒有些急了，「蕭風哥哥，為什麼不要？」

  「我這邊不需要帶什麼東西，反倒是你，有很多東西不方便放在房間吧？」蕭風揉了揉少女的腦袋。

  蕭薰兒展顏一笑，「蕭風哥哥是擔心這個麼？薰兒有另外一個呢。」

  說完，伸出另外一隻手，同樣躺著一枚納戒，不過更精緻些。

  蕭風嘴角一抽，他大概明白蕭薰兒回去幹嘛了，當即笑著收了起來。

  角落裡，凌影無聲咆哮：是我的呀！我的納戒啊！

  ……

  小溪旁，蕭風叉起一條魚，升起一堆火烤熟充飢。

  一邊吃著撒過細鹽的魚肉，蕭風一邊感慨著到到底是自家老婆知道疼人。

  接過納戒後，蕭薰兒拉著蕭風出了蕭家開始採購，一副不把納戒填滿不罷休的樣子。不管是蕭風想到的、還是沒想到的，只要被蕭薰兒看到又覺得可能有作用的東西都會買下。

  天色漸暗。

  搭起一座帳篷，又灑下一圈防蟲蟻的藥粉，立起鈴繩，掛起一支油燈，再鋪好床鋪，甚至連被褥枕頭都帶了兩套以上……

  別問哪來的，老婆疼的。

  明明是歷練，結果愣是搞成了郊遊，甚至比在蕭家過得還舒服。

  看了眼河對岸，那裡進去就是屬於魔獸山脈的範圍了。

  『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進去，歷練正式開始！』

  並沒有著急躺下，蕭風又盤坐起來催動鬥氣折騰一番四肢百骸，直到鬥氣只餘下一半時才停下。

  在外面，他可不敢隨意爆氣旋，於是在鬥氣恢復滿以後就睡了。

  ……

  蕭家。

  一道倩影立在屋脊上，望著魔獸山脈方向，眼睛裡滿是憂慮。

  「凌老。」

  「小姐，我在。」

  「你說蕭風哥哥晚飯吃好了麼？」

  凌影：……

  「你說蕭風哥哥夜裡睡著時，會不會有野獸來偷襲呢？」

  凌影：……

  「你說……」

  「小姐！」

  「嗯？」

  「小姐，已經很晚了，真的該睡了。」

  「凌老，要不你去保護蕭風哥哥吧！」

  凌影默默轉身消失於黑暗中。

  ……

  魔獸山脈既令人恐懼，也讓人喜愛，這是傭兵天堂的同時也是他們的地獄，有人從這裡獲取了旁人幾生不得的財務，同樣也有人丟了寶貴得不值一文的命。

  天剛亮，蕭風系下的繩鈴響了。

  「你好，有人麼？」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聲線柔和，語調不急不緩，無處不散發著友善。

  擁有比蕭炎更加強大靈魂的蕭風早已察覺到有人靠近，只是之前有一些人有過，他只當這人也是路過罷了。

  現在被人敲門，他倒是不好不應了。

  「有人的。你有什麼事麼？」蕭風從帳篷里鑽了出來。

  在蕭風詫異於女子的容顏時，女子也在詫異於蕭風的年紀。

  「額……不好意思。」蕭風注意到自己的失禮，急忙壓下視線。

  挺清秀的姑娘，正是十五六歲的花樣年紀，左邊的臉龐卻有著半塊巴掌大小的傷痕，紅色的肉褶皺在一起，很是醜陋。

  「不不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女子急忙側過臉去，「沒嚇到你吧？」

  蕭風揮了揮手，問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麼？」

  「啊……」女子躊躇一下，「我原以為你是要進魔獸山脈的傭兵，真是打擾了。」

  蕭風有些奇怪，「進魔獸山脈？」

  他可以確定女子沒有鬥氣，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子找準備進魔獸山脈的傭兵做什麼？她要跟著進去麼？

  「哦，我是一名採藥師……」女子笑了一下，眼睛裡浮現出一抹哀傷，很快鋪滿整張面孔，嘆了，「好吧，其實是一名被排擠的採藥師……」

  「採藥師？」蕭風並不記得有這種職業。

  女子只當蕭風年紀小，笑著解釋一下，「藥材多種多樣，有的取花，有的取葉莖，有的取根，有的藥材看起來像是雜草，傭兵根本不能分得清，採藥師的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解釋完，女子揮了揮手，「真是不好意思，打攪了你休息，姐姐還有事情，先走了呀。」

  「等下。」蕭風喊住女子，「你找傭兵做什麼？」

  「小弟弟，有機會我們再聊吧，姐姐真的有事情呢。」

  「我就是傭兵。」蕭風打斷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