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聚齊

  冰熊圖騰終究是與其他圖騰不同的。

  前幾日竹圖騰石等南來，火都只是在南城門前舉辦了一個過得去的迎接儀式，而今日冰熊圖騰來則不同。

  早幾日前，這裡已經搭建起高台，順著高台一路向北，獸皮鋪陳下去，直至視線盡頭。

  今日巫和將軍都早早的等在這裡，即便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韶也被請了出來。

  狼圖騰等可以移動的圖騰也都趕了過來，算是湊個份子。

  實在是火神不能親來，他們分量又都不夠，就只能拿人數湊了。

  凓三天前就出發，帶著戰士北上迎接，這消息也是他手下的戰士提前送過來的。

  「這是誰？」

  祭台前，韶突然清醒過來，指著莽問道。

  「老師，這是莽，是凓和炘的孩子。」

  照立刻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韶點點頭，想了一下，又問道：「我這一次，糊塗了十幾年？」

  照錯愕，韹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不重要。」

  不等二人想出如何能簡單的解釋其中複雜的內容時，韶已經擺手止住了二人的思索。

  莽也疑惑的望向韶，不明白他為何轉變的這麼快。

  「冰熊圖騰要來了？」

  韶掃視左右，問道。

  「是的，元帥已經去迎接了。」

  韹在一旁回答道。

  韶點點頭，目光中的混沌少了很多，隱約有精光透出，這是他狀態很好的時候才會有的模樣。

  這樣的狀態，已經十餘日沒有出現了。

  「我想起七五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了。」

  韶突然說道，照和韹立刻緊張的關注起來，很怕韶又像上次一樣突然忘掉。

  「老師快說。」

  照顧不得禮節，催促道。

  「火神即將成神，信仰之力已成，【神說】之中粉墨內容可以逐漸縮減，找傳貘巫，對應火部落歷史，逐步修改。」

  韶望向照說道。

  照和韹眼睛一亮，他們確實不曾往這方面想過。

  「我死之後，後人再想修改就難了，時間越長篤信者越多不說，何況……這種事情遺留給後人，也是讓他們為難。」

  韶把事情解釋通透，避免二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老師，我記住了，回去就安排。」

  照說道。

  韶卻搖搖頭，道：「立刻去，我時日不多了，宜早不宜遲。」

  照與韹對視一眼，韹便開口說道：「好，我就去。」

  他起身便要起來，卻被韶一把抓住：「你不行，此事可為下一代巫鋪路，照去。」

  韶說完，卻見照和韹並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而是都望向莽。

  「發生了什麼事麼？」

  韶問道。

  「火神……有意讓莽當下一代火巫。」

  照輕聲說道。

  他怕這句話刺激到老師，畢竟老師現在狀態不好，又辛苦為火部落聯盟付出這些年，火神提早安排固然無錯，但終究會讓韶這一脈有些心寒。

  最主要原因還是下一代巫的人選，不是從韶的徒弟中選擇出來的，這才是照這些弟子心寒的原因，也是他們怕韶心寒的原因。

  然而韶只是微微錯愕一下，便釋然一笑，道：「火神既然有安排，自然有其道理，你叫莽？」

  莽被點名，立刻禮貌的上前一步，拱手行禮：「見過火巫。」

  韶左右看看他，道：「你膚色、發色都與你母親不同，但長相還是很像的，凓見了你，一定是開心壞了。」

  莽沒想到火巫見了自己，既不問政，也不談其他，只說家常，因此有一瞬間的錯愕，但又立刻恢復過來。

  「家父確實開心。」

  他老實的答道。

  韶點點頭，道：「我人老了，能指點你的不多，說話又嘮叨，但你既然要繼承我這個位置，我還是要跟你說一些心得的，你可願意聽。」

  莽立刻站直，重新恭敬行禮，擺出謙順的姿態。

  「你不是我，行我之政未必是好，你懂麼？。」

  韶問道。

  莽立刻點頭答道：「懂。」

  「你不是我，但治理的卻是我治理過的火部落聯盟，所以行我之政也可，你懂麼？」

  這話驟然一聽與前一句衝突，但細思又有不同，莽一思索便明白了。

  「懂。」

  韶見他反應迅速，思索一下問道：「你師承何人？」

  火部落聯盟越來越重視學問，所以師承就變得重要起來，韶見莽聰慧又明政治，才有此一問。

  「學生曾師承三代百草巫，如今師承四代巫。」

  莽的這個回答讓韶一愣，他隨即點點頭，道：「都是智慧通達之輩，難怪，難怪。」

  他說完，再次抬頭，已經不再說這些，只是道：「我留給下一任的禮物，是火部落聯盟的民力。」

  韶說完，目光向火都望了一眼，又收回視線望向莽：「民力緊繃則竭，寬鬆則養，我寬鬆民力二十餘年，正適合應對火神成神後的大變局面，你可明白？」

  「莽明白，定不負巫之重任。」

  莽再次躬身行禮說道。

  「好，好，好，負重前行，砥礪前行，去吧，去吧。」

  韶揮著手，目光中的精光變得隱晦，不多時目光再次呆滯起來。

  莽有些錯愕，剛剛還那樣精明的一個人，怎麼瞬間便變得這個樣子了？

  他正疑惑間，便聽到照說道：「老師既然已經認同了你，就快去按照老師吩咐的去做吧，我們這些學生，也會支持你的。」

  莽這才恢復過來，重新向已經陷入呆滯的韶行過禮，又向照和韹表示感謝後，轉身向傳貘巫走去。

  與傳貘巫低語一陣，二人便脫離隊伍，向著火都北城門走去。

  他們離開不久，遠處風雪突然大作，眾人正疑惑間，便看到那風雪成團的像他們滾動而來。

  這場面眾人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正要做出後撤準備，那團風雪中突然跳出一人，確是凓。

  「是冰熊圖騰來了，奏樂。」

  隨著凓的出現，眾人已經猜到幾分，聽了他的話，音部落派出來的吹塤者立刻開始吹奏起來。

  塤聲響起，間或夾雜著一些骨哨、銅笛之音，莊嚴而隆重。

  那團風雪慢慢平靜下來，顯現雪團中的人來。

  當空聳立的自然是冰熊圖騰，祂身著麻衣，凌空而立，一張臉似人似熊，讓人分不清楚。

  下方則是他的族人，還有紅銅圖騰石和紅銅部落的一些人。

  「見過冰熊圖騰。」

  照開口，率先躬身行禮，身後的巫和將軍們趕忙跟隨。

  「都起來吧，火神自己來不了，就讓你們受苦，看把你們凍得，這高台不上也罷，走走走，直接入城。」

  冰熊圖騰說著，一步步從空中走下來，直到韶的身旁。

  「樹圖騰也治不好麼？」

  祂向照問道。

  「嘗試過了，治不好的。」

  照趕忙回答道。

  冰熊圖騰身材依舊高大，但若細看，好似年輕了不少，不再是老態龍鍾之相。

  「可惜了，不過你們圖騰可以讓靈魂在神庭中復生，倒也不是大事，走吧。」

  祂很是灑脫，揮揮手越過高台，直接走向火都之中。

  眾人自然不會反對，跟在冰熊圖騰身後直接入了火都。

  此時街道已經戒嚴，給冰熊圖騰留出路來。

  「庭院已經準備好，您若是不喜歡，我們在北城門上也臨時搭建了一個房屋，那裡視野更開闊些。」

  凓來到冰熊圖騰身旁說道。

  冰熊圖騰停下腳步，向後方城牆上看了一眼，點點頭道：「那我就去那裡住，正好可與火神對視，便於溝通。」

  他說著，輕輕一點腳尖，碩大的身體便緩緩升起，直接奔著北城牆去。

  「你們都散了吧，凓陪著我就好。」

  有了冰熊圖騰的吩咐，眾人自然散去，凓則登上城牆，去陪伴冰熊圖騰。

  「看這架勢，已經要成神了？」

  冰熊圖騰微微抬頭，望向火都中央祭台之上。

  那裡正有一股金光閃耀，籠罩著整個祭台最高處。

  「確實快了，等把圖騰靈四散出去，應該就可以了吧。」

  凓也望著那團金光回答道。

  「晉升之際，多有不便，冰熊圖騰不要怪罪玄的無禮。」

  第五玄在神庭中扭轉身形，望向北城樓上的冰熊圖騰說道。

  「你我之間，說這些做什麼。」

  冰熊圖騰擺擺手，又說道：「只是你這晉升速度，確實超出了我的意料，而且你這晉升的方法……是因為沒有找到巨人王廷麼？」

  冰熊圖騰晉升，靠著巨人骨骸，在他看來，想要晉級還是需要依靠一些外物的，可看第五玄這意思，好似不要依靠外物。

  「我從您當年告訴我的信仰成神之路上延伸出一些想法，所以準備嘗試依靠族人信仰成神。」

  第五玄謙遜的說道。

  「你這方法，我學不來。」

  冰熊圖騰好似依然能看穿第五玄的神庭一般，目光深邃的望著他說道。

  「聖……火神的方法，你自然學不來。」

  突然有人插話進來，讓冰熊圖騰收回目光側望過去，正見到凌空而立的伽倪墨得斯。

  「伽倪墨得斯？」

  冰熊圖騰確實沒見過這個人，但是還是能猜出來的。

  「正是。」

  伽倪墨得斯並不懼怕冰熊圖騰，在他看來，自己背靠聖者，碾壓冰熊圖騰，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第五玄卻覺得還是別讓他們起衝突的好，最後他們連溝通都沒有才是最好。

  「人都到齊了，那麼我也可以開始晉級了。」

  他這句話說出來，果然成功轉移了二者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