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戒嚴之都

  神庭之中，大地、山川、城池全部消失，只有祭台如通天之塔般聳立在那裡。

  這個祭台不是筆直如利刃般聳立，而是在上方有三層相距不遠的大平台。

  最上面的平台上，第五玄獨立於上，一覽全域。

  次之，是火部落獲得金身的一眾巫與首領，分為在左右，如陰陽，似日月，拱衛第五玄。

  再次之，是七代男巫和七代女巫，他們的兩個分身，在這四道身影之後，則聚集著一眾火部落族人先民之魂。

  他們也都是身有金光，但光澤與一眾巫和首領相比，非常暗淡，而且面目不清，目光混沌。

  第五玄的目光此時就落在這些虛影之上，他們是四象的支柱，是四象力量的源泉，此時成神所差的力量，便是因為這些金身先民的數量不足。

  在這個平台之下，是漫延至濃霧深處的祭台根基，它深深的扎入濃霧中，看不到盡頭。

  祭台之外，乾、震、坎、艮、坤、巽、離、兌八根圖騰柱緩緩旋轉，圖騰柱上金光閃爍，他們也被第五玄注入了力量。

  在八根圖騰柱外，是一眾漂浮在濃霧上的圖騰靈體，他們在等待著自己的圖騰石到達火都，到時候第五玄會統一把他們放出去。

  苗圖騰等幾團明圖騰力量已經誕生微弱的靈智，但遠遠沒到可以形成靈體的狀態，因為他們還是以能量的方式漂浮在那裡。

  「火神，冰熊圖騰距離火都已經不遠了，您要出去迎接麼？」

  錘子圖騰的聲音響起，向第五玄問道。

  第五玄望向他，他是跟著冰熊圖騰一起過來的，所以知道冰熊圖騰隊伍與火都之間的距離。

  「不了。」

  第五玄搖搖頭說道。

  他此時不想分神，即便是人圖騰那邊他也是來去匆匆，只會滅殺「真我」中的意識，連力量都顧不得吸收。

  這樣的關鍵時刻，他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請伽倪墨得斯參與，也是變相的提防冰熊圖騰作祟。

  苗圖騰被自己滅了，雖然這件事是苗圖騰作惡在先，契約也沒被觸動，但冰熊圖騰的態度，第五玄還是看不清晰。

  這種時刻，事情要向著最壞的方面做打算，第五玄還是不想犯險。

  他甚至想過不請冰熊圖騰過來，但又害怕聖者殘餘意識阻止自己晉升，到時候可能要用冰熊圖騰的方法，所以才不得不請他過來。

  至於上前去迎接，還是算了，這個時候，保持彼此相安更好一些，多做多錯，按部就班最好。

  「竹圖騰，你們的圖騰石還要多久能到？」

  第五玄望向竹圖騰問道。

  如今的南疆，竹圖騰當家，他替代了當年的苗圖騰，作為南疆的總代表，如果需要應付聖者殘餘意識，他也非常重要。

  「多則一個月，少則二十餘天。」

  竹圖騰給出一個時限，這主要取決於天氣情況。

  如果風雪大些，帶著圖騰石的隊伍前行之路會變得艱難，耽誤的時間會多一些，如果順利，二十餘天就能趕到。

  「好，不用著急，注意安全。」

  第五玄囑咐了一句，他現在一切都以安穩為主，反正四象中的先民還需要一些時間充斥力量，他們早到了也沒有意義。

  …………

  巫院之中，韶已經越來越糊塗了，如果把一天等分十份，他有六份時間在睡覺，三份時間在迷糊，只有一份時間在清醒。

  這種情況他自己也有認知，因此已經很少下達政令了，即便在清醒的時候，也儘量不作為，避免打斷照與韹的政令。

  「老師，馬、刀、影三個部落的人，真的要暫時驅逐出火都麼？」

  照的眼中帶著猶豫，這已經是老師第三次強調這件事了。

  第一次他和韹以為老師糊塗了，第二次他們以為老師只是無意義的重複，但今天再次述說，他們就不得不重視了。

  因為老師清醒的時候說過，如果他把一件事重複三次或是以上，哪怕他是糊塗的，他們也需要重視，因為那是自己潛意識中在意的事情，可能確有風險存在。

  「驅逐，你親自跟彧、刃、駁去說，我的苦心，希望他們能理解。」

  韶點點頭，目光中還是有些呆滯，但話語卻鏗鏘有力。

  彧、刃、駁，是三個部落的巫，也是韶的學生，是他親自把他們三個送上巫的位置，也是他保下三個部落。

  但這個時候，無論他們怎麼想，韶都不會讓他們留在火都之中，任何隱患，對火都來說都是要根除的。

  「是，我這就去辦理。」

  照用力的點點頭，轉身走出巫院，親自去跟三個巫說。

  目送照，離開，韶對著自己的兒子擺擺手問道：「七五計劃，做的怎麼樣了？」

  「人口計劃、文化入侵、馴養計劃、紡織計劃依舊推行，練兵計劃我們想暫停一下，火神成神階段，兵員頻繁調動不是好事。」

  韹來到父親身前說道。

  韶點點頭，道：「你們做的對，但是有一個計劃你們必須加入其中，這件事如果不在我的任期做下，將來就是八代巫的污點。」

  韹立刻嚴肅對待，上前等待父親說出他的計劃。

  結果側耳傾聽一陣卻發現沒有聲息，扭頭望過去，卻發現父親目光呆滯，嘴角也留下了口水，他又發病了。

  韹趕忙拿起麻布，為父親擦掉嘴角的口水，不多時照便走了回來。

  「怎麼樣？」

  韹一邊照顧父親，一邊開口問道。

  「他們都表示理解，沒有問題。」

  照點點頭，望向韶的目光有些擔心，最近這樣發病的情況越來越多，誰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韶可能會變得永遠這樣。

  「父親剛才說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說是要出台一個計劃，如果這個計劃不做，會給八代巫一生留下污點，可計劃沒說完，他就這樣了，父親以前跟你提過這個計劃麼？」

  韹向照問道。

  照眉頭緊皺，想了想搖搖頭道：「完全沒有印象，記憶中老師沒有提過。」

  韹點點頭，他自己也沒有印象，這還是第一次聽父親說。

  但父親已經病重到這個樣子還能記起來，應該是很重要才對。

  照與韶商量了一會，卻沒能想出是什麼，這個時候又有下面的政令請求送上來，他們需要處理政務，便暫時的放下此事。

  …………

  莽來到火都東門，卻發現這裡排著長長的隊伍，他疑惑的跟著隊伍前行，等靠近城門才知道，前方在檢驗路引。

  路引是什麼，他不知道，好奇的跟身邊人交流，才知道這是隨著練兵計劃開始執行的一道政策。

  最初的時候，路引只是調兵使用，但慢慢的大宗生意或是糧食貨運等也開始使用這條政策。

  今年開春前，路引還只是在軍事和商業上使用，但自從開春火神要成神這件事傳開後，火都開始全面實施路引。

  所有來往者，必有路引。

  路引由竹片製成，上面用圖騰力量寫著使用者的姓名、性別、年齡、所屬部落和大體相貌以及此次到達火都的事務。

  那人說著，還拿出路引讓莽看了一眼。

  「你今年一定是第一次來火都吧？沒有路引也不怕，看到那裡了麼？」

  他說著伸手指向城門前不遠處的另一條隊伍。

  「沒有路引的，去那裡寫明情況，然後讓火都里相識的人出來接你作保，只要通過審核，也是可以進入火都的。」

  莽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果然看到很多人在那裡書寫或等待，莽思索了一下，道謝後走向那個隊伍。

  又排了一會兒隊，終於輪到他了，那坐在椅子後的人問道：「姓名。」

  「莽，草字頭，一個犬加上一個廾。」

  莽憑空寫下他的名字，那人看了看，便記錄在手上的竹簡上。

  「所屬部落。」

  「草部落。」

  那人正準備在竹簡上寫下去，突然停住：「草部落？你說的是樹部落麼？」

  「不是，就是草部落。」

  莽回答道。

  那人皺了皺眉，想了想搖搖頭，邊寫邊說道：「還真不記得這個部落，是新出現的小部落麼？」

  莽沒有說話，目光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戰士。

  城門洞中只有一隊人，外面有兩三隊的樣子，裡面一眼望去看不清數目，但應該不會少。

  「你來這裡做什麼？」

  那人見莽沒有回答，也不在意。

  火部落聯盟一年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小部落進來，一個沒什麼名頭的草部落，他自然不會在意。

  「做巫。」

  莽停止張望，平靜的回答道。

  「做巫？哦，你是草部落巫，來巫院登記造冊麼？」

  那人臉上的表情溫柔了一點，巫，哪怕是一個小部落巫，在這片大地上也還是被尊重的。

  「你覺得是，就是吧。」

  莽含糊的應了一句，聲音不大，那人也沒聽清，他只是自顧自的把他以為的寫在竹簡上。

  「你既然是第一次來登記造冊，在火都沒有保人吧，這事你不用急，我們有應對政策，只要你……」

  「我有。」

  莽打斷這個喋喋不休的傢伙說道。

  「哦，有啊，誰，我叫人去通知他領你。」

  那人望著莽，手指懸停在竹簡之上，靜靜的等待著莽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聯盟元帥，凓。」

  莽平靜的說道。

  那人點點頭，伸手就在竹簡上寫下聯盟元帥四個字，但隨後就定在了那裡。

  「你說誰？」

  他驚訝的問道。

  「我說的，就是你以為的那個，你沒聽錯。」

  莽依舊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