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東來

  火神要成神了。

  這是火部落聯盟所有族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們把更多的時間用在神廟中，對著火神的雕像進行祈禱。

  如果去一些大型神廟，比如各個城市廣場旁邊的神廟，甚至可以看到不同部落的巫跪在雕像前祈禱。

  這一年，沒有比火神成神更加重要的事情了，所有人的精力，所有人的視線都在這裡。

  無論你來自哪個部落，無論你如今信仰哪個圖騰，在這一刻，火神的雕像是信仰唯一的歸宿。

  「七五計劃要儘快做出來，這件事韹輔助照來做，你可以做到麼？」

  韶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小兒子，他的目光有些呆滯，從去年開始，他就時常陷入忘掉過去甚至忘掉身份的狀態。

  火神說這是老年痴呆，一種小腦萎縮帶來的病症。

  為此火神曾請樹圖騰幫忙治療韶，可惜並沒有效果，樹圖騰的力量不是萬能的。

  照和韹就站在韶的身邊，被韶詢問，韹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這一年是七五計劃的製作元年，但計劃卻遲遲沒有做出來，這與韶的狀態有直接的關係。

  因為身體原因，這種複雜、龐大的計劃，他已經很難在腦子中捋出一個清晰的思路了，而且他的注意力又多在第五玄成神這件事情上。

  「圖騰們都出發了麼？不要因為他們到的晚了，耽誤火神晉升。」

  韶思索了一番，問道。

  這是一個問過的問題，但照還是恭敬的再次回答：「都已經出發了，他們進入火都後，我會讓凓元帥把他們看管的嚴一些，一定不會讓他們給火神添麻煩。」

  這是之前就商議出的方案，對進入火都的所有火部落聯盟的明圖騰石進行嚴格看管。

  此事的起因，是第五玄覺得自己成神的時候，神庭中怕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時候一眾圖騰靈就不適合留在圖騰石中了。

  第五玄想著在成神時，把眾圖騰靈放出去，這自然就需要這些圖騰石來到火都。

  而為了防止它們被各自族人掠走，必要的看管是不可少的。

  事實上隨著三十年前的軍改和編戶齊民，這些部落早就融入聯盟之中，想要再出現東海城舊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但火神成神的時期，再小心也不為過，所以韶才有這樣的吩咐。

  「多調集戰士過來，要找親近的，外面的四城出再大問題都不怕，火神成神才是根本，不能本末倒置。」

  這也是說過一次的話，韶越來越糊塗了。

  韹的眼中有些擔憂，父親這個狀態，不適合做巫了，可火部落聯盟目前並沒有好的下一代巫的人選。

  這件事也要歸結到韶的身上，他做事計劃性太強，底下的人做事，多是在他嚴密的條框之內，使得人們慢慢的缺乏創造性。

  而一些底層有創造性的族人，卻不太受韶的待見，這種偏見論起來，還要歸屬到當年八代巫遇刺的舊事上。

  那次事件中，底層出身的火部落聯盟元帥凓因為一己私心，遠走東海城，沒有給韶提供幫助，使得韶對底層人的大局觀和責任感徹底的不信任了。

  所以對於下一代巫的篩選，韶直接排除了底層出身者，這讓可選擇的範圍大面積縮小，而在這種情況下，高層子弟確實沒有湧現出什麼卓越的人物。

  倒是韹，繼承了韶的智慧，在布局、計劃方面都非常的有天分，成年後又一直跟著韶，倒是個好人選。

  可惜無論是韶還是韹，都不認同父子繼承制。

  「父親，這些事情我們都會安排好的，要不您先回家？母親做了您愛吃的蜂糖黃粟粥。」

  韹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準備把韶勸離這裡。

  事實上，照和韹配合執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畢竟韶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在這個位置上。

  「蜂糖黃粟粥麼？」

  韶的眼睛一亮，他點點頭，起身拿起法杖，準備離開，臨走時又忍不住停下腳步：「這種時候，政策不妨狠一點，有鬧事的，堅決鎮壓，殺一儆百，懂麼？」

  「明白的，老師。」

  照趕忙說道。

  韶又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在確定他點頭後才轉身離開。

  望著韶離開，照和韹都長嘆一聲，隨後開始制定七五計劃。

  …………

  東海城，如今也有人戲稱它為商業之都，這裡產出大量的凍魚和食用鹽，往來商人絡繹不絕，繁榮程度僅次於火都。

  讓它真正繁榮起來的不只是凍魚和食用鹽，還有東海中的人魚部落，他們會拿出一些海中的珍寶來此進行交易，這讓東海城愈發熱鬧起來。

  東城門，人來人往，一隊人魚正準備進入東海城。

  這隊人魚中有一個少年，看起來十幾歲的模樣，黑髮黑眸，黃色皮膚，看起來就像火部落聯盟族人，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跟人魚部落關係這麼好。

  「你確定到這裡就離開？」

  那人魚首領向少年問道。

  「確定，替我謝謝貝殼人魚巫，有你們引路，為我減少了很多麻煩。」

  少年禮貌的用人魚語說道。

  「好的，我會把這句話帶回去的，那我們就不進東海城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那人魚首領說完，與少年告別，轉身直接進入東海。

  少年望著這隊人魚遠去，回過身望向東海城，眼中閃爍出激動的情緒。

  這少年是炘的小兒子莽，在徵求炘母親的同意後，他跨過東海，來到了火部落聯盟。

  炘能同意他來，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當年殺了龍巫。

  二十多年來，龍部落中總有一部分人在追責莽當年的舉動，哪怕這件事早已定性，這樣的聲音也此起彼伏。

  甚至有人為此刺殺莽，只不過這樣的行為很難成功，但這卻引得龍部落和草部落之間出現了很多矛盾。

  面對這樣的情況，已經成為草巫的炘最終同意了莽西去的請求，拜託貝殼人魚部落把他送了過來。

  莽曾邀請他的哥哥加圖斯一起來火部落聯盟，但相較於這邊，他哥哥卻更喜歡去叢林中獵殺凶獸，所以這次東來，只有莽一人。

  莽深吸一口氣，舉步走入東海城，按照他母親的說法，他父親當年送母親東去的時候，就在這個地方凝望著她。

  走入東海城，莽偶爾會跟人聊幾句，這裡的火部落聯盟語有了一些變化，出現了很多新的詞彙和用法，他的話顯得有些古樸。

  在東海城繞了一圈，找了一家飯館吃了頓飯，用貝殼人魚部落給他的珍珠當做銅錢付了飯錢，他又開始在東海城穿街走巷。

  這裡的樣子完全超乎他的想像，無論是整齊的街道還是繁榮的街面，都讓他覺得新奇。

  「嘿，你們這是要去哪？今天不去神廟祭拜火神了麼？」

  街上突然有人開口，對著對面幾個人說道。

  莽停下腳步，好奇的望過去。

  被喊的那個人擺擺手，道：「咱們這的神廟人滿了，進不去了，我去廣場神廟看看去。」

  之前喊他那個人立刻說道：「別去了，我剛從那邊回來，那邊也滿了，我準備出城，找城鎮上的神廟去祭拜，你去不去？」

  那人立刻應允，然後兩撥人匯聚在一起，向著城外走去。

  莽好奇的跟在後面，因為很多人都選擇跟隨他們，所以他的跟隨並不顯得突兀。

  甚至有人還與他攀談，說的無非是你也要去祭拜火神，或是火神今年一定能成神什麼的，倒是讓他對這件事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跟著這群人出了城，不多時便趕到一個城鎮，這裡的神廟也聚集了很多人，但還有些空餘，他們中一多半都能進去。

  莽也跟進去看了一眼，但裡面人擠人他完全不能參觀，於是便退了出來。

  「去村子裡的神廟，那裡面人少。」

  又有人召集聚集在這裡的人，人群再次移動。

  莽對神廟很是好奇，便又跟著殺入村子裡的神廟，這一次終於能看的清晰了。

  這個神廟很小，只能容納五十餘人的樣子，便是霸下的雕像和雕像上的濃霧都比之前兩個神廟的要小，但樣子還是很清晰的。

  他擠進去假作祈禱，觀察了一下霸下的雕像，果然如母親所說，神武的很。

  那上面的濃霧，讓他想到阻止女神媽媽甦醒的霧氣，但他並沒有多看，目光很快就順著巫和首領的雕像，找到了自己外公的雕像。

  那是八代巫的雕像，刻畫的惟妙惟肖，臉上帶著一股仁慈的味道，注視著前方。

  「你不祈禱，就把位置讓出來。」

  後面有人說道。

  莽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退了出去。

  「祈禱完了？」

  出來正好遇到路上一起來的人，那人向他問道。

  「祈禱完了，我想問一下，聯盟元帥現在在哪裡？」

  莽向那人問道。

  「凓元帥？」

  那人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我想應該在火都吧，現在是火神成神的關鍵時刻，元帥應該坐鎮火都才對，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就問問。」

  莽笑了一下，轉身走出村子，直接踏入風雪之中。

  進入風雪之中，確定左右沒有其他人，莽立刻放開速度奔跑起來，破開風雪前行，速度比戰馬、戰狼還要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