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拒絕

  在還沒有成立人部落前，在太和他的哥哥帶著一幫野人流浪的日子，他們兄弟倆就幻想過來火部落聯盟學院學習，可惜沒有機會。

  雖然沒在火部落學習過，但他對火部落聯盟的了解卻頗多，並且認得很多火部落聯盟文字，這是他跟人部落族裡那些在火都學院學習過的族人請教學習的。

  他這樣的知識量，倒是也能跟韶聊得來，兩人這一頓飯吃的非常愉快。

  「外族來了，一般都是去火都學院的，只有非常優秀的學子，才有機會去火部落聯盟學院。」

  韶一邊用麻布擦著嘴上的油膩，一邊微笑著說道。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用手拿肉吃了，講真的這一頓吃的並不是很習慣，但還好已經結束了。

  「火部落聯盟的資源，還是更傾向於本身啊。」

  太開口，一語道破火部落聯盟這樣安排的本質。

  韶微笑點頭，舉起手中的杯子，向太示意了一下，幹掉杯子裡的酒。

  太也舉起杯子，皺著眉頭喝下這燒心的烈酒。

  「呵啊……這酒真烈。」

  他的臉扭曲著，又帶著點微笑說道。

  韶點點頭，旁邊有人要為他倒酒，他擺擺手，拒絕了，太也如此。

  「我們總要先照顧好自己的族人，然後再談其他人，不是麼。」

  在韶看來，無論是教育、糧食或是其他所有可以稱得上資源的東西，都應該優先向火部落聯盟族人傾斜。

  如果一個外來者比聯盟人稍稍優秀一些，聯盟人優先；如果優秀很多，聯盟人優先。

  如果他不止優秀，還能為聯盟人帶來現在或未來的利益，那他才可以上。

  自私麼？不公平麼？

  誰在乎？

  也許有人在乎，但那個人不是韶。

  「我完全贊同巫的想法。」

  太點點頭，隨後學著韶的模樣，把嘴巴和手指都擦乾淨，說道：「現在我可以請教問題了麼？」

  韶搖搖頭，在太的疑惑中說道：「不要太著急，我先帶你在火部落走一走……不要拒絕，總要有對比，才能知道不同，有時候見識很重要。」

  欲言又止的太最終被韶說服，跟著他在火都中轉悠了一圈，最後他們走到聯盟學院的校園中，沿著林蔭小路並肩而行。

  「他們都叫你老師，而不是巫。」

  太對這個很好奇，畢竟按照他所學的火部落聯盟禮儀，尊稱對方的時候，不是要稱呼對方最高的職位麼？

  「我有很多身份，比如我是音部落族人，是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學生的老師，也是聯盟的巫，在不同的地方，我要使用不同的身份。」

  韶對太笑了笑，湊近他身邊，小聲道：「這個道理，我也是最近才領悟的。」

  太有些錯愕，不太明白韶的意思。

  韶拍了拍他肩膀，道：「有時候，如果你只注重自己最有權力的那個位置，容易失去很多，甚至會讓你迷茫，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太恍然，心中想到了哥哥，還有當初跟著自己和哥哥的那些野人，自己已經好久沒關注他們了。

  「謝謝，我想我明白了。」

  太真誠的說道。

  韶微笑著向兩個跟他打招呼的學子點點頭，又對他說道：「其實我知道你要向我詢問什麼，火神已經告訴我了。」

  「火神怎麼知道的？」

  太驚訝的問道。

  「圖騰有圖騰的世界，我們有我們的世界，可能他們之間早就交流過，至於對於你的疑問，我已做出充分的準備，所以不用太著急。」

  韶安撫著說道。

  這一路太已經多次想要向他徵詢意見，他顯得太急躁了，韶希望他能平心靜氣的面對這個問題。

  這段時間他把政策溫柔下來之後，發現火部落聯盟正在發生著一種悄然的、他不曾預想過的變化。

  而當他見到太，發現太正處於自己之前的那種狀態，所以他一直在嘗試讓太放鬆下來。

  「我之所以著急，是因為人部落的情況不容樂觀。」

  太皺著眉，表情沉重的說道。

  韶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在很久以前，我也是不被看好的那一個，但我找到了自己的解決之道，現在輪到你了。」

  太用力的點點頭，感激的望了韶一眼。

  越是跟韶接觸，他越是覺得伽倪墨得斯不是一個好巫。

  巫在部落幾乎是圖騰的代言人，看看伽倪墨得斯都做了什麼，再看看韶，差距太大。

  或許，這就是韶所說的見識吧……太思索到。

  「你想怎麼去治理你的部落，你自己有什麼想法麼？」

  韶在樹上折下一根樹枝，拿在手中把玩著問道。

  太皺了皺眉，思索了一下搖搖頭。

  他完全不知道怎麼治理部落，他也知道自己的高壓政策遠遠談不上什麼治理。

  「那換個說法，你想要你的部落變成什麼樣子？」

  太又問道。

  「我希望他們能像火都中生活的人一樣，看到他們每個人都能露出這種幸福、滿足的笑容。」

  太毫不猶豫的說道。

  韶的臉上露出苦笑，道：「這幾乎不可能。」

  太不解的望向韶：「為什麼你們可以，我們就不可以？」

  不是我們可以做到的，你就可以做到……這個想法在韶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他自然不會說出來。

  「想讓部落達到這樣一個高度，需要幾代人持續的努力，不是一蹴而就的。」

  韶說道。

  「火都也才建設三十八年，我們人部落現在開始努力，三十八年，也做不到麼？」

  太不服的問道。

  韶一愣，沒想到太對火都這麼了解。

  「做不到。」

  韶肯定的說道：「你只看了火部落建都，卻沒看到火部落族人之前二百餘年的努力，沒有那些人的努力，又怎麼可能有現在的繁華。」

  太依舊皺著眉頭，有些不能理解。

  在他看來，人部落雖然沒有那麼長的歷史，但只要向火部落學習、努力，就能做到，可韶無情的打擊了他。

  「這種事情說起來很複雜。」

  韶見他模樣，又怎麼能不明白他的心情，便又細緻的解釋道：「你們的地理環境沒有火部落聯盟優越……」

  「我們有大草原。」

  太打斷韶的話說道。

  「草原並不適合種植黃粟，狩獵養活不了太多人，而且人部落的族人組成太亂……」

  「火部落聯盟也有好多部落，成員同樣很亂啊。」

  太再次打斷韶的話。

  韶並不生氣，再次為他解釋道：「可火部落聯盟中很多部落都是有長遠歷史的，星辰部落、陶部落、蛇部落等都有自己的部落歷史，而月部落、牛部落、日部落等更是很早就跟隨火部落了，所以還是不一樣。」

  太有些氣餒，韶卻沒有因此就停止對他的打擊，自他看來，作為一個部落的實際領導者，他應該看清自己的處境。

  「火部落的經濟多樣、文化深厚、教育又普及，這些都不是人部落可以短期內做到的，你要明白自己的處境，根據處境，做出規劃，否則就是做夢，不現實的。」

  韶的話讓太備受打擊，他這個在人部落殺伐果決的首領，在韶的面前就像個學生一樣，顯得年輕又無知，這甚至讓太生出一種委屈的感覺。

  韶沒有急著說什麼，只是靜靜的陪著太在林間小路行走，不時的拽下手中樹枝上的葉子，扔在地上。

  「這不公平。」

  太想了半天，終於憋出這麼一句差點讓韶笑出聲來的話。

  「可這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啊。」

  韶說道：「火部落也經歷過很多災難，我想這些你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八代巫那麼好的一個人，還不是被刺殺了，這對火部落也不公平，太啊，不要跟這個世界吵嚷著公平了，你不是個孩子。」

  韶的話讓太再次沉沉默，這一次沉默的時間很長，長得韶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太狠了。

  就在韶準備開口安慰一下太的時候，太突然說出一句讓韶驚愕的話。

  「那讓人部落融入火部落聯盟，我們也進入聯盟，如何？」

  太真摯的望著韶：「我可以當人將軍的。」

  這次輪到韶沉默了，太陪著他走了很久，韶才開口：「我拒絕。」

  這讓太眼中的光芒都暗淡了許多，韶趕忙開口解釋。

  「我拒絕，有兩個原因，首先火神沒有這樣的指示，那就證明他沒有合併人部落的想法，這可能是兩個圖騰之間的協議，我們不能破壞。」

  這是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太悲傷的點了點頭。

  「而且現在也不適合，人部落內部太混亂了，如果這樣進入聯盟，不光會為聯盟帶來混亂，也對火神成神之路不利。」

  韶說完，思索一下道：「如果你真的想融入聯盟，再等等，等火神真的成神，等人部落出現一些改變，我們再談這件事如何？」

  不把話說死，是韶也有些私心。

  太點點頭，表示理解，他想了想說道：「我這個想法不是一時衝動，希望巫能認真考慮，在合適的時間，我們再商量這件事。」

  韶點點頭，道：「我明白，我想兩個圖騰對這件事也會重視的，但在這之前，先讓我給你看看，我對人部落做出的規劃吧。」

  終於，韶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準備拋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