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去

  石矛的出現是劃時代的，這絕對是歷史上最濃重的一筆。

  當第一根石矛從第三代巫手中出現，它便得到了全部落的認可。

  大塊頭首領恭敬的屈膝接過第三代巫手中的石矛，隨後排開眾人，奮力的揮動石矛。

  這是當初第二代巫做過的動作，無數老人心中閃爍著當初的畫面。

  而那些新來的部族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他們便瞪大了雙眼。

  石矛划過天空，奮力的射入樹幹之中。

  「咔嚓。」

  石矛的木柄斷裂，但這不重要，火部落的人開始歡呼。

  看那，那個被第三代巫喚作矛的強大存在，居然輕易的刺入樹木之中。

  若是用手、用木棍刺入樹幹，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樹幹啊，多麼堅韌，多麼牢不可破，居然就被刺入。

  「矛。」

  大塊頭首領怒吼，宣洩著他心中的興奮。

  「矛、矛、矛。」

  整個部落都迴蕩著同樣的呼喚，有些孩童還什麼也不明白，卻阻擋不了他們的熱情。

  大塊頭首領興奮的來到第三代巫的面前，他舉起第三代巫，驕傲的讓所有火部落的人都看到他們的精神領袖。

  她還小，但她的成就，已經不輸於第一代、第二代巫，她是火部落的驕傲。

  「咯咯咯……」

  小傢伙好像被弄到了痒痒肉，在空中笑出聲來。

  所有人都恭敬的跪拜，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虔誠的跪拜他們的巫，哪怕她還那麼的幼小。

  熱鬧慢慢平靜，大塊頭開始請求第三代巫，傳授他們製作矛的方法。

  在火部落，沒有人是吝嗇的，傳授根本不需要請求，但對巫，他們要尊重。

  第三代巫自然不會拒絕，她選取了一個長條狀石塊，又找到木棍，然後拿過藤條。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口中的話，翻譯過來就是：這樣，這樣，再這樣，就好了。

  在第三代巫手中，出現一根石矛，石矛並不鋒利，矛身也歪七劣八，但無論如何，石矛就是石矛。

  她抬頭，便看到大塊頭帶著他的弟子和一幫部落人怔怔的望著她。

  「孩子啊，你恐怕是遇到一群勺子（傻子）了。」

  第五玄心中吐槽，抑制不住的高興。

  看看自己培養的孩子，不止腦子靈活，智慧還無可匹敵，這可是一個會說漢語的巫，豈是一幫傻不拉幾的原始人可以比擬的？

  就那個被當做第二代首領培養的，你看看你那副白痴樣，怎麼看怎麼像你師父，將來也肯定和他一樣，傻不拉幾的。

  第五玄心中開啟無限吐槽模式，全然忘了之前見到第三代巫跑開的時候，他對大塊頭首領和他徒弟的讚美之詞。

  教授其他人製作石矛的過程是漫長的，漫長的第五玄一度以為這些原始人只是看起來像人的一些可直立行走的動物。

  過了六七天，終於有了第一個領悟製作石矛的人，而這個人，根本不輸於第一波學習製作石矛的人中的任何一個。

  她是第三代巫的母親，一個被尊重卻只負責生育的孕婦。

  說起來，她也不是故意製作石矛的，她看上了樹上的一種果實，再用木棍捅不下來後，她想到了石矛。

  而她又不好意思去拿女兒製作的石矛，因為女兒製作的所有石矛都被大塊頭首領看管著，只有每天外出採集食物的時間才會分發出來。

  於是，她學著女兒的樣子，三下兩下的做出了一個石矛。

  她甚至學著大塊頭首領的樣子揮動了幾下，覺得還可以，於是拿著石矛撞斷了樹枝，採下了果實。

  這完全是個意外，若是她沒有懷孕，她可以像一隻靈活的猴子一般爬上樹採摘果實，而不用這麼麻煩。

  是的，麻煩。

  在她看來，製作石矛採摘果實很麻煩，不過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還是很願意的。

  就這樣，她啃著自己採摘的果實，拎著自己製作的石矛，大大方方走入部落。

  這自然沒有引起什麼騷動，幾天下來來第三代巫已經做了很多石矛，大家對石矛已經見怪不怪。

  但大塊頭首領卻很驚訝，他從斜刺里竄出來，痛斥第三代巫母親占領資源，仗著自己的身份偷石矛。

  第三代巫自然不願意看到母親被批評，便與大塊頭首領理論，二人爭執起來，大家也不在意，只是看熱鬧。

  巫若不與首領爭執，那才不正常呢。

  第三代巫的母親在一邊，數次想開口卻插不上話，最後只能無奈的看著第三代巫和大塊頭首領來到儲存石矛的地方。

  在大塊頭首領笨拙的再三確定後，他突然發現，這根石矛不屬於他，或者說，不屬於火部落。

  「難道有其他部落會做石矛？」

  這個想法嚇壞了大塊頭首領，他雖然沒有借著石矛搶劫其他部落的想法，但若其他部落用石矛來搶劫火部落，那就麻煩了。

  於是大塊頭首領和第三代巫急急忙忙找到第三代巫的母親，讓他說出石矛的來路。

  來路很簡單，第三代巫的母親只嗚嗚嗚了三聲，意思是：我做的。

  大塊頭首領不信，我們一群人學了六七天都不會，你就這麼隨隨便便做出來了？騙人呢吧？

  大塊頭首領不信，第三代巫卻堅信不疑，在她看來，製作石矛太簡單了，只需要：這樣，這樣，在這樣，就好了。

  不管他們信不信，第三代巫的母親都能證明自己會做，於是，她找來一根木棍，拿來一塊石頭和一截藤蔓。

  這樣，這樣，在這樣，就好了。

  結果呈現在大塊頭首領面前，這結局，已經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這一刻，大塊頭首領是興奮的，他找來部落人，大家圍在第三代巫母親身邊，一群人旋轉、跳躍，就差閉上眼了。

  但當喧鬧結束，大塊頭首領的身影卻有些佝僂起來，可能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老了吧。

  當晚，女人們開始加入石矛的製作之中，仿佛她們天生就比這些男人更擅長此道，休息前已經有兩個女人學會了。

  第二天，又有三人學會，而男人中，也出現第一個學會製作石矛的人，那就是大塊頭首領的徒弟。

  這打擊來的無疑比知道第三代巫母親會製作石矛還要嚴重，第五玄注意到，大塊頭首領的眼神都暗淡了一些。

  或許，他經歷的已經夠多了，為部落也操心太久了，他真的累了吧。

  他之所以之前沒有衰老的如此明顯，或許只是因為沒有找到可以依靠的人。

  小個子巫、第二代巫相繼故去，他是整個部落的支柱，哪怕不能做為精神支柱，他也一直堅強的守護著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