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380：天衍往事，鳳兮凰兮

  話音剛落。

  便聽到一陣譏諷的笑聲：「怪不得卦象均是晦澀，原來是得了你這乳臭娃娃的庇護。」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便見一名形同骷髏，皮肉乾皺的老頭子，毫無徵兆的出現在院中。

  儘管形象有點不堪入目，但身上那種詭譎陰冷的氣質，卻令他們頗為不適。

  尤其是對方那雙油綠的眸子，被他掃視過的人，好似有滑膩的蛇在身上爬過。

  唐雯雯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挪到左重明身後。

  在她心裡，倘若從天下間找出一個比叛徒還壞的傢伙，那就只能是左重明了！

  正所謂，只有壞人才能對付壞人，左重明對付這個叛徒，應該手到擒來……。

  「天衍宗的叛徒……」

  左重明好整以暇的打量著他，恍然道：「本侯還以為是誰呢，敢情是你啊，嘖嘖~！」

  剛才，唐雯雯話里話外只說是叛徒，但對於叛徒的更多消息卻一概不知……。

  現在得見真人，左重明才認出來他的身份。

  此人聽著這略有調侃的語氣，不免皺起眉毛，冷意卓然的盯著他：「你這娃娃認得老夫？」

  「太認得了。」

  左重明嘴角一撇，似笑非笑的道：「你本名游千魂，跟天衍宗現在的宗主是師兄弟。」

  「你和你師兄呢，都喜歡小師妹，這位小師妹的父親是上任宗主，也是你們的師父。」

  「倘若得到她的芳心，獲得師父的鼎力支持，那麼坐上宗主之位……幾乎是順理成章的。」

  「於是自然而然的，你和你師兄爭了起來，可惜小師妹鍾情師兄那種美男子，不待見你。」

  「你眼見追求不成就心生歹意，準備用下藥的方式，奪了師妹的身子，生米煮成熟飯……」

  游千魂瞳孔一縮，似在害怕什麼，驟然暴喝：「閉嘴！」

  左重明對此視若無睹，繼續道：「就當你下了藥，準備辦事的時候，忽然衝出一頭妖魔……」

  「我殺了你！」

  游千魂發出嘶啞的咆哮，探手間凝現慘綠色爪痕，迎著左重明當頭拍下。

  爪痕未至，狂風先行。

  小院中頓時爆處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嗅之讓人頭暈目眩，就連真元運轉都晦澀無比。

  與此同時，游千魂腳下地面驟然塌陷，層層瑰麗的劍芒迸發，猶如蓮瓣一般朝他聚攏。

  周遭更有鏗鏘劍吟聲湛湛響起，霎時成千上萬柄劍器破空襲來，仿若簌簌劍雨當頭澆下。

  「劍域？星象境？」

  游千魂如乾屍般的臉上，浮現出駭然驚懼之色，聲音更是有些走調：「這怎麼可能？」

  吼！！

  隨著功法運轉，他身後顯化出一尊相貌醜陋，猙獰凶戾的鬼影。

  隨著他一聲悽厲的怒吼，滾滾油綠毒霧轟然擴散，瘋狂的朝全城擴散而去。

  這是圍魏救趙之策。

  當劍域升起的那一刻，他就再沒了交手的心思，取而代之的是緊促的逃亡之念。

  然而，想逃又談何容易，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散左重明的注意力，以此博得一絲渺茫生機。

  念及左重明的身份，以及這偌大的府城，游千魂毫不猶豫的採取了這種辦法。

  「佛光普照。」

  恢弘佛音憑空炸響，滿目金光仿若昊陽。

  游千魂仰頭看去，只見到兩條猙獰的雷龍仰天長嘯，漫天雷雲橫掃八方，瞬間將毒霧消弭大半。

  「成了。」

  游千魂大喜過望，毫不猶豫的折身一躍，掙脫劍蓮的束縛，狼狽的朝外遁逃而去。

  迎佛西天。

  金頂佛燈。

  左重明一步跨出，身影瞬時消失在原地，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必經之路，拈花一指點出。

  游千魂顯然沒料到他的速度竟然這般變態，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閃避。

  「滾。」

  倉促之下，他驀地暴喝一聲，雙手成爪凜然掃出，誓要將左重明生生撕成兩半。

  簌簌……。

  漫天劍器驟然出現，將二人徹底隔開，並將游千魂死死的包裹在內。

  緊隨其後的，悽厲的慘叫響徹天際，驚起大片徘徊的飛鳥，餘音裊裊於城中不斷迴蕩。

  僅不過須臾之間，劍器鏗鏘四散，悉數物歸原主。

  僅剩上半身的游千魂，奄奄一息，氣如遊絲的耷拉著腦袋，孤虹劍刺穿肩胛，生生將他挑起。

  「你可不能死。」

  左重明步步踏雲，從容落入院中，口中輕聲說道：「一個星象境高手，可是難得的好材料。」

  游千魂虛弱的道：「你，你……有本事殺了我。」

  「敗犬狂吠，可憐可悲。」

  左重明嘖嘖輕嘆，慢條斯理的問：「告訴本侯，你用什麼設的局？秘境？古墓？還是上古廢墟？」

  游千魂艱難的仰起頭，嘲諷道：「你要，要去救人？哈哈……你妄想，你和他們都跑不了，都要給我陪葬。」

  「嘖~。」

  左重明也沒逼他，隨手丟到地上：「不說就算了，老江，把他帶下去，跟詔獄裡那些妖魔配種，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收穫。」

  游千魂瞳孔一縮，勃然變色：「配，配種？你……左重明，你這個畜生，狗東西，我死也不會……噗……」

  話音未落，江楓龍便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巴掌不僅把游千魂打蒙了，唐雯雯更是懵逼。

  她不敢相信，江楓龍哪來的勇氣這麼做的，游千魂可是星象境高手啊。

  「咱們繼續。」

  左重明坐下來，淡然道：「游千魂成功把師妹約了出來，成功的下了藥。」

  「但就在他要下手的時候，一隻妖魔沖了出來，壞了游千魂的好事……」

  唐雯雯一愣：「妖魔？」

  左重明笑吟吟的說道：「游千魂嚇得屁滾尿流，提上褲子轉身就跑，沒管師妹的死活。」

  齊浩忍不住罵道：「真是禽獸不如。」

  唐雯雯追問：「後來呢？」

  左重明撓撓下巴，露出古怪的表情：「後來啊，那個妖魔替游千魂把事兒辦了。」

  「蛤？」

  眾人呆滯的看著他，似乎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左重明撓了撓下巴：「那個師妹事後也沒自殺，而是給自己的親爹，也就是游千魂的師父，天衍宗上任宗主寫了一封信。」

  「她在信中陳述了整件事的真相，從此以後就消失無蹤了。」

  齊浩人都傻了：「啊這……」

  「這……」

  唐雯雯反應過來，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怎麼會？這也太……荒謬了吧？」

  「荒謬？」

  左重明對此，只是不屑的笑了笑：「這世上只有編故事才需要邏輯，其他的……呵呵。」

  ——

  ——

  與此同時，中州地界。

  剛舉行了登基盛典，榮登九五之位的南川，臉上的表情格外難堪。

  一刻鐘以前，他還很高興的，雖然爹死了，武朝沒了，但他好歹登上了這個夢寐以求的位置。

  直到妹妹南玉匆匆趕來，告訴他一個消息後，他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聖上。」

  南玉看他一眼，低頭說道：「經過統計，工部諸多工匠連其家眷，從那天之後就沒出現過。」

  她所說的『那天』，自然是皇宮驚變，三方爭位的那天……。

  事情很明朗，有人趁亂將工部的工匠全帶走了，連家眷都沒放過，可見對方早有謀劃。

  南川深吸口氣，咬牙切齒的罵道：「南雲……」

  「我覺得不是他。」

  南玉沉聲道：「雖然六部屬於學士閣，但當時他們也無暇抽身，不可能提早做戰敗處理。」

  「如果真是他們幹的，他們不可能只做這麼點準備，定會順便放火燒了糧倉，毀了兵甲。」

  南川眯了眯眼睛，冷聲說道：「不是他，那就是左重明！」

  「沒錯。」

  南玉頷首：「根據內衛的消息，左重明在歸去的途中，折道紫河郡一路轟殺，轟炸……死傷不下數千萬。」

  南川皺眉道：「他雖然手上的怨魂多如繁星，但本身不是嗜殺之人，此舉定有原因。」

  南玉苦笑：「據說，當地郡守使周倫舉旗造反，並扣押了熙雲府送貨的船隊，此舉應是試探。」

  南川聽到這話，幸災樂禍道：「試探？把命試進去了吧？」

  南玉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沉聲說道：「不止是周倫全家，支持他的盟友也一個沒跑掉。」

  「根據事後統計，共三十九個宗派，一百七十八個世家，以及起碼三百江湖勢力……。」

  「據說飛舟入境之前，熙雲府派一些小型的，好似飛鳥般的東西，前往各個城鎮撒告示。」

  「隨後，飛舟入境，所過之處火光沖天，雷鳴不斷，濃煙滾滾……到處都是焦土，廢墟。」

  南川聽罷，沉默了很久。

  好一會兒，他才嘆道：「這是在殺雞儆猴，告訴全天下所有人，別想把爪子往他頭上伸。」

  說到這裡，他沮喪的垂下頭：「本來，朕想召集工匠，對那種特殊飛舟進行仿製，現在看來這早在他意料之中，已經提前下手了。」

  南玉抿了抿嘴，輕聲說道：「聖上，熙雲府最近放出消息，那種飛舟……有出售的打算。」

  「什麼？」

  南川臉色勃然大變，不可置信道：「左重明是不是瘋了？此等國之重器，他竟然想著出售？」

  ——

  ——

  南玉嘆道：「左重明近日已經表明了態度，熙雲府無意逐鹿天下，他們只想著做生意。」

  「飛舟，糧食，商品以及各種資源，無論購買者是誰，只要出得起價，他們就樂於合作。」

  南川眼中殺意越加濃郁，陰冷的道：「呵，呵呵……他這是要吃遍天下？是不是想多了？」

  南玉繼續說道：「就在前天，熙雲府那邊刊登報紙，言稱兩個月後，會召開武器展覽會。」

  「屆時，除了那種飛舟以外，還有不下百餘種新式武器，技術，歡迎天下雄主前往參與。」

  南川冷笑：「……他就不怕有人買了以後，拆開仿製嗎？」

  「他肯定有了防備。」

  南玉低頭想了想，說道：「要麼，他有信心無人破解他的技術，哪怕仿製也仿製不了。」

  「要麼，就算能破解仿製，其成本肯定不如直接購買便宜，且生產速度也是一個問題。」

  南川看向她：「你有什麼想法？」

  南玉心裡早有定計，認真的說道：「起碼要去看看，就算咱們不去，肯定有其他人去。」

  「那天您也看到了，倘若飛舟有強者坐鎮，它對百姓和歸元境以下的武者，簡直就是屠殺。」

  倘若那些自立為王的，地盤不大的傢伙買了這玩意，開疆拓土就太輕鬆了。

  因為它在天上飛，能無視城牆，無視陷阱，對軍隊實施毀滅性的打擊……紫河郡就是例子。

  南川沉默幾息，驀地拍案罵道：「……這個瘋子……」

  這一幕。

  不僅僅出現在南川這裡。

  南雲，南勝那邊也差不多。

  尤其是南勝，他的情緒更暴躁了。

  因為他最大的依仗，最大的優勢就是兵足，將多……。

  可左重明搞出來的，那種奇怪的東西，直接讓他的優勢化為烏有，甚至已經成了短板。

  氣歸氣，怒歸怒，情緒化並不能解決現實問題。

  所以無論南川也好，南勝也罷，諸多野心家都打定主意，一定要參加那個什麼狗屁展覽會。

  ——

  ——

  春禾府，南懷山脈。

  唐雯雯戴著一頂草帽，苦兮兮的在前面開路，左重明在後面悠哉跟著。

  不是他們不想飛著趕路，主要是不能飛。

  南懷山脈地形複雜，多有毒蟲猛獸，且蘊有瘴氣積年不散。

  他們飛的比樹高，就無法看到地形，飛的低還不如用腿走呢。

  「嘖~！」

  左重明左顧右盼，嘖嘖感嘆：「你說紀皓然腦子是不是有泡，千里迢迢跑這破地方。」

  唐雯雯不服氣的反駁：「哼，皓然哥哥是為了變強，你這種王侯富貴自然不懂什麼是歷練。」

  左重明笑了：「別忘了，所謂王侯富貴，也是本侯親手拼出來的。」

  「單凡你有點良心，就不會拿你家皓然哥哥跟本侯比。」

  唐雯雯底氣不足的嘟囔：「我不管，皓然哥哥是最棒的。」

  左重明閒得無聊，倒也樂的逗她：「他是最棒的，然後還得讓自己的女人找救兵救他。」

  唐雯雯氣的小嘴撅老高：「你……皓然哥哥是中埋伏了，如果他早知如此，定然不會中計。」

  左重明促狹道：「他不會自己破局嗎？還得找人救？說到底還是不行。」

  「不跟你說了，氣死個人。」

  唐雯雯氣的牙根疼，加快速度走了幾步。

  「還有多遠？」

  「就在前面。」

  左重明嘴角一抽，無奈的道：「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二十八次。」

  「……」

  唐雯雯的動作驟然僵住，尷尬的站在原地。

  好一會兒，她垂頭喪氣的道：「我是被宗派長輩扔出來的，只知道大概的位置，我以為……。」

  「唉。」

  左重明嘆了口氣，反手取出問天玉卷，用遁一書卜了一卦。

  唐雯雯盯著上面的圖像：「這代表什麼？」

  「天機晦澀，地脈紊亂。」

  左重明表情逐漸嚴肅：「或許，南懷山脈的傳說，並不是虛言。」

  「什麼傳說？」

  「相傳南懷山脈曾有一顆梧桐木。」

  「你是說……」

  左重明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鳳，凰，鸞……總歸有一隻大妖落於梧桐，涅槃失敗。」

  「此妖死後，元丹崩碎，神火滔天，影響周遭地脈，這才形成了南懷山脈詭異的瘴氣。」

  唐雯雯有點不真切的感覺，下意識朝周圍看了看：「這，這也太玄乎了吧？」

  「我在那個密境裡，可沒發現什麼神火，鳳凰，大妖啥的。」

  「因為你們壓根沒進去。」

  左重明盯著問天玉卷凝現的，一團好似火苗般不斷躍動的紅光，忽然從靈戒中抽鳴嘯槊。

  唐雯雯眼珠子瞪得溜圓，結結巴巴的道：「你拿它……它它紅了，紅了！！」

  「神兵有靈，自有感應。」

  左重明喃喃：「看來南懷山脈深處就算沒什麼梧桐木，沒有大妖涅槃，也蘊有某種神異之物。」

  PS：告知你們一個悲傷的消息。

  就在昨天十一點五十六分，我專心致志的碼字時。

  陪伴我三年零十一天的椅子，一個輪子忽然斷掉了……。

  我猝不及防，直接摔了給大屁股墩兒。

  剩下兩千字，是我趴在床上忍著痛，艱難敲出來的。

  嗚嗚嗚……

  我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