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明爭暗鬥

  帝國大典結束三天後。

  奧卡城，紅堡，王座大廳。

  何塞坐在王座之上，面前懸浮著一張寫滿字跡的白紙，他臉色嚴肅，顯然紙上記錄的不是什麼好消息。

  心念一動，懸浮的紙張無火自燃，化為灰燼消散在空氣中。

  「好你個貿易城邦！談判不成，居然背後擺我一道！」

  事情還得從帝國大典當天說起，在帝國大典當天，弗塞帝國展示了帝國有能力大規模生產藥劑，毫無疑問，這在藥劑史有劃時代的意義。

  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能明白文明的進步將帶來海量經濟利益。

  在帝國大典的閱兵儀式結束後，貿易城邦代表第一時間找上門來，提出合作意願，弗塞帝國供貨，貿易城邦分銷，收益對半分。

  若是以往，國家貧弱之時，何塞說不定就答應了。

  但如今弗塞帝國今非昔比，早已有能力自己將商品運往大陸各地，不用看任何人臉色行事。

  況且大規模生產藥劑是弗塞帝國的獨家機密，帝國在這件事上占據絕對的主導權，貿易城邦想通過分銷就拿走五成收益實在是太想當然了一點。

  毫無意外，兩大勢力談崩了。

  何塞本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廉價藥劑不愁賣，結果沒想到貿易城邦動用國家層面的力量展開遊說，說服了很多南方國家下令禁止購買弗塞帝國藥劑。

  要知道，南方是泰達諾爾最富裕的地區，也是藥劑消費主力軍，南方國家每年消耗的藥劑占到全大陸藥劑消耗總量的七成。

  市場一下子萎縮了七成，即便是弗賽帝國也感到大為頭疼。

  下方，邇苟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陛下，貿易城邦這次太過分了，必須給予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好啊，你打算怎麼做？」何塞向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邇苟毫不猶豫道：「展開報復，消減給貿易城邦的馬匹、糧食、魔法物品等各類商品數量，讓他們無貨可賣。」

  何塞想了想，搖了搖頭，否決了邇苟的提議：「這樣只不過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罷了。」

  「況且南方地區富裕，文明發達，糧食、武器、馬匹並非緊需品，貿易城邦也能找到替代方案，只是替代方案更為昂貴罷了，綜合算下來，沒準還是自損一千，殺敵八百，我們得理智應對，講究策略。」

  說著，何塞用魔力在空中投影出一張泰達諾爾地圖，地圖被分為紅、藍兩個部分，紅代表弗塞帝國，藍代表南方地區，而紅與藍的交界線位於大陸中部。

  紅龍掃了一眼靠近弗塞帝國的諸國，這些人類國家的國土在地圖上是紅色的，這是因為諸國國王迫於弗塞帝國強大的實力，從而婉拒了貿易城邦使者。

  這些國家和弗塞帝國的差距太大了，即便不動用武力，僅是在饑荒年發起糧食禁運，或者資助敵國，就能給諸國帶來滅頂之災。

  這便是實力帶來的勢力範圍輻射！

  「既然王國官方不讓賣，那我們就偷著賣好了。」

  王座之上，何塞緩緩吐出兩個字：「走…私。」

  邇苟恍然：「陛下英明！廉價藥劑這麼好的賺錢機會，那些貪婪的黑市商人寧願冒著殺頭的風險也會幹，這樣一來貿易城邦的手段不攻自破。」

  「沒錯，不過可不僅僅是黑市商人，那些貪婪的貴族，腐敗的邊境守軍，我們可以去爭取一下。」

  「國王禁令？」

  何塞嘴角翹起一抹不屑：「在時代大潮面前，即便是國王禁令也只不是螳臂當車。」

  「明白了，我這就下去安排，」邇苟退走了。

  紅龍獨自一龍留在王座大廳中，坐在王座上沉思，思考如何對付貿易城邦。

  國王禁令並不是他最擔心的，正如前面所說，在文明進步的時代大潮面前，即便是國王也只不是阻攔馬車的螳螂。

  他真正擔心的是貿易城邦在對抗的這些時間裡，同樣研究出大規模量產藥劑的方法。

  想了想，他覺得可能性不大。

  作為工廠最基本的流水線作業的思想，何塞都命令禁止傳播，更何況更加高深的魔法儀器。

  唯一要防的是，貿易城邦派出探子，刺探弗塞帝國藥劑工廠偷師學藝。

  不過，早在策劃藥劑工廠之初，何塞便將工廠安全擺在首位，安保設施絕對堪稱大陸一流。

  「但願貿易城邦不要動歪腦筋，否則……」

  何塞想了想，發現自己對付貿易城邦的底牌還挺多的。

  在弗塞帝國出口的大量商品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帝國特產，還有一部分有著明顯的價格優勢，這部分產品都可以作為還擊貿易城邦的手段。

  另外，在軍事層面，在南北貿易局勢中，海運是主要手段。

  而弗塞帝國擁有魚人、水系亞龍。

  要是貿易城邦真惹惱了何塞，那麼卡西手下的魚人也絕不介意客串一把海盜，將貿易城邦的海上商船鑿沉。

  在弗塞帝國的情報加持下，魚人等水生物種可比海盜兇猛多了。

  ……………………

  大陸中部，格布斯王國邊境。

  漆黑的夜晚中，一支由十輛馬車組成的商隊點著火把，在黑暗中前行。

  在寂靜的深夜，在荒野中前行，這自然不是一支正常的商隊。

  他們是走私商人。

  「小心點！車上裝的可都是寶貝，打碎了我要你們的命！」商隊首領——獨眼傑克惡狠狠低聲咆哮。

  在呵罵手下的同時，傑克小心謹慎掃視周圍的荒野，獨眼中隱隱閃爍幽光。

  夜晚正是荒野生物活躍的時候，比白天危險得不是一星半點，諸如豺狼人等荒野土著，草原青狼為代表的超凡野獸都會在夜晚出來捕食。

  敢在夜晚穿越荒野，獨眼傑克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他原本是一名軍官，在戰場上不幸被俘，成為了敵國奴隸，後來被一邪惡魔法師買下。

  在邪惡法師的實驗室里，他飽受折磨，經歷了一系列慘無人道的活體魔法試驗，還瞎了一隻眼睛，不過也因禍得福，他在魔法試驗中獲得了尋常人類不可能擁有強大魔法抗性和黑暗視覺。

  後來，趁著魔法師外出，傑克逃了出來，加入了一支強盜隊伍，並且以高階戰士的強大實力，和軍旅生涯帶來的軍事才能成為了強盜團的首領，帶領強盜團發展壯大。

  自古官匪是一家。

  傑克也攀上了墮落貴族的關係，經常幫貴族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並在貴族的扶持下干起了利潤豐厚的走私生意。

  由於黑暗視覺的緣故，他干起了尋常走私商人不敢幹的深夜走私。

  這一次，傑克效力的貴族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批弗塞帝國產出的藥劑，運往禁止銷售弗塞帝國藥劑的格布斯王國。

  嗷嗚~！

  孤寂的荒野中傳來悠遠的狼嚎聲，兼職商隊夥計的強盜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掃視周圍，生怕突然蹦出來一隻超凡野獸。

  在夜晚的荒野，和超凡野獸搏鬥，那可是要命的。

  「頭兒！這些草原青狼……」

  「怕什麼！慫貨！」

  傑克直接打斷手下：「狼嚎聲很遠，況且現在並不是食物短缺的冬季，草原青狼不會襲擊棘手的獵物，咱們這麼多人，怕什麼？！」

  話雖如此，但傑克還是警惕掃視周圍。

  自從遭到伏擊被俘虜，他便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小心駛得萬年船。

  嗷嗚~！

  這獨特的狼嚎聲不是草原青狼的狼嚎，而是豺狼人座狼的狼嚎聲。

  眾人臉色齊變，這狼嚎聲聲音很近，這意味著附近有荒野強盜——豺狼人。

  果不其然，一群豺狼人從黑暗中竄了出來，發出兇狠的低吼，將走私商隊包圍了起來，周圍環繞一圈的綠油油眼睛令人頭皮發麻。

  眾強盜一隻手握著武器，一隻手伸到身後，握住一根冰冷的藥劑，這是獨眼傑克花大價錢購買的夜視藥劑，為的就是防止意外。

  面對豺狼人，眾強盜之所以沒有直接灌下藥劑，是因為雙方認識。

  同為強盜，在同一片區域混，兩者又相互干不掉對方，那就只能以和為貴，達成協議，一起發財了。

  獨眼傑克絲毫不拖泥帶水，從車頂跳了下去，毫無畏懼向豺狼人隊伍走去，大喊道：「托尼！出來！」

  黑暗中，一名格外強壯的豺狼人騎著座狼走了出來，座狼口中發出威脅的低吼聲，貪婪的盯著眼前的人類，涎夜從交錯的犬齒間流出。

  獨眼傑克無視座狼，大聲質問座狼背後的豺狼人首領：「為什麼攔我的車隊！這個月的份子錢不是給你了嗎！難道你想黑吃黑？！」

  座狼背上，強壯豺狼人掃了眼前人類一眼，隨即看向人類背後的車隊，馬車上蒙著黑布，看不見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

  豺狼人的嗓音沙啞而獨特：「你車上裝的是來自弗塞帝國的藥劑。」

  獨眼傑克臉色一變，不明白豺狼人從哪兒得來的信息，硬著脖子道：「車上撞的什麼東西關你屁事！讓你的人讓開！頓頓飽和一頓飽，你還是分得清吧，嗯？！」

  豺狼人領袖並未理會老夥計的威脅，伸出一隻手，五根手指張開：「一個消息，五十金幣。」

  獨眼傑克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他並未在豺狼人身上感受到殺氣，而且看豺狼人的架勢，也不像是來找麻煩的。

  「什麼消息！值五十金幣？！」

  「你的貨，你的命，」豺狼人依舊冷酷。

  五十金幣不少，都夠在周邊小城裡賣一套房子了，但和車上價值上萬的貨比起來，五十金幣不值一提。

  傑克語氣軟了一些：「你先說消息，我根據消息內容判斷到底值不值五十金幣，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怕我耍賴不成！」

  在黑夜中，又是自家地盤，豺狼人也不怕人類能翻起風浪，開口道：「在荒野邊緣的山口，你靠山家的死對頭正在堵你。」

  傑克臉色一變：「你說的是真的？！」

  「你這是在質疑豺狼人的嗅覺！」

  豺狼人首領——托尼酷酷道：「伍德森家族身上的臭味，我隔著十里遠也能聞到！」

  「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我們今天運貨？！」獨眼傑克眼神明暗不定。

  「叛徒，你們漏了馬腳，消息泄露，或者其它什麼的，不過這不關我的事。」

  豺狼人伸出一隻手，做出索取的動作：「給錢！」

  不得不承認，這消息的確值五十金幣，傑克返回從車上掏出錢袋，數了五十枚金幣，並裝袋扔給豺狼人。

  接住飛過來的錢袋，豺狼人首領掂量了一下，心滿意足收下。

  正在獨眼傑克糾結接下來怎麼辦的時候，豺狼人再次開口道：「再做一筆交易，我可以帶你們避開敵人，還是五十金幣。」

  傑克想了想，決定相信豺狼人一次。

  經過之前的合作，再加上現在的通風報信，雙方有共同的利益，有了相互信任的基礎。

  一邊數著金幣，獨眼傑克嘴裡罵罵咧咧：「你贏了！你這個貪婪的惡棍！」

  豺狼人譏諷笑道：「我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強盜罵是惡棍。」

  ……

  在豺狼人的帶領下，獨眼傑克一行繞開伍德森家族的埋伏圈，通過密道穿越格布斯王國邊境。

  荒野上，豺狼人一行望著商隊的背影消失在蒼茫的山間，風吹得他們背後的鬃毛。

  獨眼傑克一行徹底不見蹤影，豺狼人首領——托尼掉頭轉向一旁，面對身後一名看似普通的豺狼人，恭敬開口道：「使者大人，任務完成。」

  「你做的很好。」

  偽裝成普通豺狼人的大佬傲然頷首：「帝國會記住你所做的奉獻，日後只要有機會，你們會如願以償的。」

  豺狼人首領臉上笑意更盛了。

  加入弗塞帝國，可是全大陸絕大部分怪物種族的夢想，托尼自然也不例外。

  他本想帶領部族冒險超越數個王國，前往北方那片魂牽夢繞的土地，結果一名帝國使者找上門來了……

  「走！兒郎們！教訓伍德森家族！讓他們嘗嘗豺狼人的厲害！」豺狼人領袖揮舞皮鞭，帶領部族在黑暗中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