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枯萎之壤

  「我龍慈悲，小牧師，這是什麼東西？」

  牧師昂著頭，望著眼前這只比他家房子還大的紅龍，喉結滾動吞了一口唾沫，此時他聽到紅龍的問話，結結巴巴回答道：「是…是無垢藥劑。」

  「無垢藥劑，emmmm……」

  何塞接著問道：「那麼這無垢藥劑怎麼使用，如何製作的呢？」

  提到製作方法，牧師陡然驚醒過來，開口道：「怎麼製作的我也不知道，我們的任務只是用無垢藥劑治療傷員。」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在被亡靈打傷後一個小時之內，在傷口上塗抹無垢藥劑，就能避免感染眠淵詛咒，我們就是這麼做的。」

  「好吧。」

  何塞點點頭走開了，一個底層牧師也的確問不出什麼東西，想要真傢伙還得和龐貝帝國高層商量，比如達勒博這個拂曉軍團指揮官。

  牧師愣愣望著紅龍遠去，看了一會兒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唉？！我的藥劑……」

  紅龍在傷員區觀察了一會兒，回頭瞧見達勒博的遠程會議結束了，抬腿向其走去。

  他走到達勒博面前，揚了揚手中的藥劑罐子，這常人一手無法提起的藥劑罐在紅龍手中宛如一粒花生米。

  「達勒博閣下，我也就直說了，這東西龐貝帝國有多少？」

  瞧了一眼藥劑罐子，達勒博便明白怎麼回事了，畢竟和感染眠淵詛咒的亡靈作戰，無垢藥劑實在是太重要了。

  他搖了搖頭：「何塞閣下，你找錯人了，想要無垢藥劑你得找正義教會，這東西是正義教會搞出來的。」

  「這樣啊，唔……方便透露一些消息嗎，龐貝帝國以何種代價從正義教會換取無垢藥劑？」

  「告訴你也沒什麼，反正你晚一點也會知道的，一罐子十枚金幣，據我所知，這已經是成本價了。」

  達勒博接著說道：「在打擊亡靈方面，正義教會是不會坑大家的。」

  「不愧是正義教會，」何塞點點頭，同時眼中暗暗閃過一抹異樣，從達勒博的話語中，他敏銳的察覺到一個消息。

  在打擊亡靈方面，正義教會不會坑大家，也就是說若不是打擊亡靈，正義教會會坑人咯。

  龐貝帝國與正義教會曾經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兒，聽達勒博語氣，龐貝帝國還吃了一點小虧。

  現在不是八卦龐貝帝國和正義教會之間往事的時候，他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無垢藥劑罐子，從方才觀察的結果來看，這一罐藥劑大概能治療輕傷一百個，也就是說塗抹一次無垢藥劑成本在十枚銀幣左右。

  這個價格不算太貴，但也不算便宜了。

  何塞感到有些牙疼，若是以往，他非得買個十萬八萬的囤積在倉庫里，而現在弗塞王國正是國庫空虛的時候。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生活不易……」

  「什麼？」

  「沒什麼，方才龐貝帝國的內部商討如何？」

  達勒博聳了聳肩：「皇帝陛下正在和人商量，還通知了各大勢力，想來用不了多久又得舉行集會了。」

  「不提這個了，何塞閣下，一起去瞧瞧吧，」達勒博指向遠方亡靈撤退的方向。

  在冰冷岩壁的邊緣，一個山洞黑洞洞的，像是毒蛇張開的食道。

  「好吧，去看看。」

  一龍一人當即向山洞走去，走著走著，他們倆明顯察覺到腳下土地的變化。

  深層幽暗地域的土壤和地表土壤有很大不同，幽暗地域的土壤相對而言較為潮濕，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植物腐敗氣息。

  不管怎麼樣，深層幽暗地域的土壤也是能生長植物的，但亡靈踩過的土壤不同，土壤中的腐敗氣息越發濃厚，並非植物的腐敗，而是像屍水浸沒後的腐敗，而且土壤乾裂。

  「這裡的土地遭到死靈能量污染，失去了生命，」何塞心中凝重。

  亡靈生命之敵的諢號名副其實，不僅仇恨生者，就連他們走過的土地也會遭到死靈能量的污染，無法繼續生長植物。

  當然，個別亡靈不會造成土地污染，必須是大規模，或者足夠強大的亡靈走過，溢散的死靈能量才能滲透進泥土，令植物枯死，大地失去活力，這樣的土地被稱之為枯萎之壤。

  若無外界干預，大自然需要耗費兩三百年才能治癒枯萎之壤，恢復生態，在生態恢復之前，枯萎之壤對生物是有害的。

  紅龍和達勒博都是強大的傳奇強者，枯萎之壤上殘留的死亡能量自然對他們倆造不成威脅，一龍一人直接鑽入山洞，向山洞深處進發。

  這個山洞入口很大，越往裡面走越窄，最後紅龍不得不變成龍人形態，和達勒博並肩探索這曲折的隧道。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一龍一人見到遠方亮起微微光亮，精神一震，他們已然快要接近隧道盡頭。

  沒過多久，紅龍與達勒博走出隧道，來到了另一處幽暗地域。

  看到眼前的景象，一龍一人不由得眉頭一皺，只見空曠的幽暗地域內，枯萎之壤取代了原本健康的土地，枯萎發黑的大樹軀幹橫七豎八倒在地上，還有一些仍然紮根於地底，仿若死去的不屈戰士。

  「這個幽暗地域廢了，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都無法生存，」何塞不由得感到有些悲涼，這裡原本是可以像其它幽暗地域一樣，遷移來居民，建立村莊和農田的，然而，亡靈毀了這一切。

  一念至此，他越發肯定了打擊亡靈的決心，弗塞王國的土地也如眼前這般失去生命。

  掃視一圈，一龍一人沒有發現亡靈的蹤跡，想來此方幽暗地域所有亡靈都被吸納進入了亡靈大軍，死在方才與紅龍、拂曉軍團的戰鬥中。

  紅龍一旁，達勒博眼神明暗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他幽幽開口道：「何塞閣下，你有去過亡靈位面嗎？」

  「沒有，怎麼，你去過？」

  達勒博點點頭：「去過，那時我帶著拂曉軍團在血戰戰場上和惡魔廝殺，有一次，一名傳奇巫妖偷襲了我們，我們找到了他的老巢，就進入了亡靈位面報復。」

  「那個亡靈位面……，天都是灰色的，大地上光禿禿的，骷髏在風沙中遊蕩……你沒有見過那樣的場景，永遠也想像不到，但我深有體會，那種壓抑和絕望。」

  「正是因為那場經歷，我主動請纓擔任指揮官來到這裡，我絕不會讓泰達諾爾也變成那樣失去希望的世界。」

  「是的，這也正是我們集結起來的理由，」何塞不禁心中對達勒博產生了一些認同。

  雙方種族不同，立場不同，甚至內心相互防備，但至少有一點，雙方面對亡靈時立場是高度一致的。

  紅龍瞧了一眼空曠仿若微型亡靈位面的幽暗地域，淡淡開口道：「走吧，回去，那精靈亡靈可能沒有走遠，我們不值得繼續冒險探索。」

  「嗯。」

  來時需要用走，回去就簡單多了，紅龍口中咒語飛速念出，絢麗的紫色魔法能量自虛空中湧出，凝聚成繁奧而絢麗的傳送法陣。

  在踏入傳奇之後，何塞傳送起來越發得心應手，傳送回一個剛剛路過的區域，即便沒有空間道標也有十足的把握。

  在絢麗的紫色魔法能量中，一龍一人出現在大本營。

  此時，拂曉軍團的士兵們已然在蛛網森林邊緣安營紮寨、燒火做飯了，和亡靈作戰必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眾人已然將這裡當成了前鋒營地，用以探索那些被亡靈占領的區域。

  見達勒博歸來，立馬有人前來匯報。

  「報告軍團長大人，此戰我軍死亡五人，受傷二十一人，粗略估計，剿滅亡靈八萬，其中高階以上的高等亡靈不下三百。」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場絕對的勝利，即便是達勒博也不能苛求什麼，他點點頭：「很好，下面著手展開探索，摸排亡靈擴散情況。」

  「軍團長大人，軍團來時匆忙，沒有攜帶足夠的淨化藥劑。」

  枯萎之壤對活物有害，長久停留的話會造成各種問題，而淨化藥劑能消除枯萎之壤大多數不良反應，因此缺乏淨化藥劑的話，探索工作無法展開。

  達勒博眉頭一皺：「軍團目前攜帶了多少淨化藥劑？」

  「四百七十支淨化藥劑，如果您堅持的話，還有七百支能達到同等效果的高等聖水。」

  「不用了，主教祝福過的高等聖水太珍貴了，用在探索上是一種浪費，挑選精銳組成探索小隊，分發淨化藥劑……」

  在達勒博發布命令之後，何塞提出了告辭，他本就是跟著拂曉軍團來看看情況。

  按照上次會議商議的結果，弗塞王國主要負責的是後勤，僅在特殊時刻才會投入戰鬥，比如亡靈天災徹底爆發，各大勢力的精銳不夠用，需要大量士兵上前線作戰。

  紅龍傳送返回了鋼須堡所在幽暗地域，來到了傳送門區域，激活後的傳送門仍在運轉，各類戰爭物資源源不斷來到此方幽暗地域。

  「陛下，」王國宰相——邇苟對著歸來的紅龍躬身行禮。

  何塞點點頭，開口問道：「沒出什麼意外吧？」

  「沒出意外，大家都很配合，不過……」

  頓了頓，邇苟小聲開口道：「陛下，這些南方佬看不起咱們，言行有些無理，士兵們有些不滿，這樣下去可能會出事。」

  何塞眉頭一挑，南方是泰達諾爾最繁華的區域，是大陸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這就造成了有些南方人心高氣傲，別說豺狼人、狗頭人、食人魔等「野蠻怪物」，就算是同為人類的北方人也會遭到南方人的地域歧視。

  遭到歧視是正常現象，但這不代表「野蠻怪物」沒有脾氣。

  何塞悄聲開口道：「你看著點，態度好一些的就正常對待，態度差的，無禮的，就記下來，分給他們最差的食材，不要做得太明顯……，也別餓著他們，畢竟他們對付亡靈也變相的保護了弗塞王國，雖然這並不是他們的本意。」

  「另外，若是那些傢伙過分了，也不用客氣，用拳頭招呼，只是囑咐大家注意分寸，打死人就不好辦了，儘量單人決鬥……」

  邇苟聽得連連點頭，不愧是陛下，想得就是全面、周到。

  值得一提的是，紅龍所說的用拳頭招呼也是有底氣的，能參與守衛傳送門的怪物士兵都是精銳，戰鬥力普遍在中階之上，高階也不稀奇。

  單論單兵素質，就算是拂曉軍團這類的精銳，去掉精良的裝備，也不見得是怪物士兵的對手。

  拂曉軍團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時間來到了三天之後。

  在這三天時間裡，各方長官都有意約束下屬，不讓這個因共同目的而臨時拼湊的聯盟瓦解，因此各個勢力之間相處得雖然不算融洽，但也沒出什麼亂子。

  各勢力之間沒出亂子，而對付亡靈的事情上卻遇到了麻煩，並非亡靈反抗激烈，而是亡靈一族沒有反抗，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除了最開始的拂曉軍團一戰之外，探索過程中遇到的最大規模亡靈也不過兩百，而且兩百的都只有一次，大多都是零散的亡靈。

  對於這個異常現象，各大勢力的前線指揮官展開多次討論，幾乎每天討論一次，同時在會場上共享消息。

  今天又到了例行溝通的時候。

  在一片虛空中，數道魔法投影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圈，其中就有紅龍。

  「諸位，狡猾的敵人躲了起來，這三天以來，我們的搜索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們必須想個法子，將隱藏的亡靈找出來！」

  「說得輕巧，幽暗地域四通八達，去哪兒找？怎麼找？派誰去找？」

  「……」

  眾人激烈爭吵，何塞在一旁旁觀，弗塞王國主要負責的是後勤，在亡靈天災全面爆發之前，他送送物資，摸摸魚就好。

  紅龍旁邊，拂曉軍團副團長——達勒博也在旁觀，和紅龍不同，達勒博不屑於爭辯什麼，參加聚會的目的僅是為了獲取各方探索到的信息。

  就在紅龍以為集會和以往一樣不了了之的時候，達勒博拍了拍手：「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