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戰爭賠款

  石錘獸人部落。

  酋長帳篷內的獸皮毯上，石錘獸人部落高層圍坐成一圈，皆面色冷漠，一言不發，氣氛非常壓抑。

  面對三龍勢力的秋後算帳，石錘獸人部落面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

  那便是必須捨棄一部分族人，這部分族人斷後，擋住敵人的追兵。

  「父親，就不能一起逃嗎？！」桑噶·石錘頗為不忿，一拳砸在獸皮毯上。

  帳篷內，眾人視線集中到石錘獸人酋長——格雷姆·石錘身上，這名正值壯年的獸人酋長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感受到眾人期盼的目光，他搖了搖頭：「必須要有人留下斷後，否則敵人的狼騎兵會追上我們，到時候一個都逃不掉。」

  「酋長，沒時間了。」

  一直閉目養神的蒼老獸人睜開滿是皺紋的眼睛，穿環的厚嘴唇張開：「元素之靈告訴我危險正在逼近，您必須儘快做出選擇。」

  獸人們反應激烈，帳篷里頓時炸開了鍋。

  「這麼快？！我們部落距離三角平原那麼長距離！」

  「那棕皮野豬人是吃屎的嗎，怎麼一會兒都擋不住？！」

  「……」

  「安靜！」格雷姆怒吼。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在眾人的注視中，格雷姆握緊戰錘站起身來，環顧一圈：「我的錯誤決定將部落帶到了毀滅的邊緣，我將會留下來，戰死沙場彌補我的過錯。」

  「酋長，這並不怪你一個人，當初是大家一起商議，才同意的。」

  「石錘部落離不開您的領導……」

  「不用勸了，我已經決定了，而且我不死的話，巨龍的怒火將不會平息，」格雷姆打斷眾人，看向自己最出色的兒子。

  「桑噶，從現在起，你就是石錘的新酋長了，帶著小崽子們騎上座狼，逃！逃得越遠越好！」

  「逃」這個字眼，對於熱愛戰士榮譽的獸人來說是如此的刺耳，幾乎可以和膽怯和恥辱畫上等號。

  但此時的桑噶卻說不出拒絕的話語，不是怕死，而是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比留下戰死的族人更加艱巨，也更加重要，因為他帶著的是石錘的火種。

  「薩滿，部落需要你的智慧，你跟桑噶一起撤離。」

  「我就不用了，」一向服從的薩滿提出了不同意見：「我這把老骨頭活不了多久了，跑不動了，我的學徒會接替我。」

  格雷姆也不再多言，撩開帳篷的帘布走了出去，眯著眼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深吸一口氣大聲吼道：「石錘的族人們！」

  聽見酋長的呼喊聲，收拾好行囊竊竊私語的獸人們頓時安靜下來，看向部落中心那道雄壯的身影。

  「我是你們的酋長——格雷姆·石錘！我們失敗了！我不該輕信人類的承諾！害了大家！害了石錘部落！我無顏面對先祖！」

  「惡龍的大軍用不了多久就要來，我會留下來阻擋他們，為大家爭取撤離的時間，但我一個人無法做到。」

  「石錘的勇士，現在，我以一名普通獸人的身份懇求你們，留下來跟我並肩作戰，為大家撤退爭取時間。」

  「願意留下來的到我身邊來，其它人，跟上石錘的新酋長——桑噶·石錘，他將帶你們去尋找新的家園！」

  石錘獸人自覺分成兩撥，婦孺和大部分年輕戰士跟上桑噶·石錘，牽著馱著食物和淡水的座狼向東方走去，而老人、部分壯年獸人和年輕戰士則聚集到老酋長身邊。

  一個小時後，三龍在天上遠遠的看到了遠方的石錘獸人部落，一大群獸人在部落外圍的草地上點燃多處篝火，肉香飄出老遠。

  「咦？這伙獸人居然沒有逃跑！還有心情開篝火宴會！」綠龍——奧莉薇亞感到憤怒，同時有些好奇。

  比起拋下部落逃跑的柏莎莎，石錘獸人酋長無疑要負責得多，戰鬥失敗後帶著族人逃走了，而且方向很明確，就是石錘部落方向。

  「部落里沒人，外面這些傢伙應該是斷後的，」何塞目光閃動。

  他隱隱明白了這群獸人的打算，死戰到底為撤退的族人爭取時間，同時期待自己等人的生命能平息巨龍的怒火，令三龍放棄追殺剩餘族人。

  慷慨赴死的勇氣令人欽佩，但這並不是放過敵人的理由。

  飛近後，三龍看到留守獸人的年齡結構，一半是老人，一半是壯年獸人，年輕獸人只占很少一部分，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隨著三龍和怪物大軍的到來，獸人們停下饕餮盛宴，跟隨酋長默默前行，和怪物大軍遙遙對峙。

  何塞在獸人頭頂盤旋一圈，發現獸人大概有兩萬六千多人，比三萬的怪物大軍略少一些。

  雖然己方人數占優，年老體衰的老獸人又占了獸人總數的一半，但何塞一點也不敢小覷他們。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這伙斷後的石錘獸人就是不要命的，在死之前，他們絕對會給怪物大軍留下深刻的記憶。

  「有趣！有趣！你居然還有膽子留下來！格雷姆·石錘！」

  「龍！獸人勇士無所畏懼！」決定赴死之後，格雷姆·石錘反而精神了不少，挺起胸膛，豪邁回應紅龍的話語。

  「既然無所畏懼，那麼為什麼讓大部分獸人提前撤離？」

  格雷姆·石錘噎了一下，也不回應，昂頭看著天上盤旋的紅龍：「龍！敢不敢下來與我打一場！」

  「笑話！上次你們六個人聯手都沒在我身上占到便宜！現在就你一個人！是什麼給你勇氣說出這句話？！」

  「上次不算！」提起這件事，格雷姆·石錘有些惱怒。

  六名大師級聯手沒在一隻青少年龍身上占到便宜，這讓人發笑，絕對算得上是黑歷史。

  「上次是你偷襲！你那冒火的能力太詭異了！這次我有了準備！不見得會輸給你！」

  「你的狂妄，將會給你帶來失敗和死亡！」

  其實，對於獸人酋長這句話，何塞心中是認同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上次的確是占了突襲的便宜，六名大師級強者對他的能力不了解，有所顧忌，再加上不想拼命，這才成就了他一龍逼退六大師的奇蹟。

  本質上，他並不比大師級強者強多少，若是和獸人酋長生死戰，憑藉【不死鳥之心】的傷勢恢復能力，慘勝的概率比較大。

  不過，那是從前的何塞。

  現在他身上有一面傳奇級別的【達納之盾】，即便不能完全發揮這一傳奇裝備的威力，也能讓他的戰鬥力提升一大截。

  先把這最棘手的酋長幹掉，能極大打擊獸人的士氣，減少眷屬大軍的損失。

  這麼想著，他向地面落去。

  四肢接觸到青草，翅膀收攏在背後，何塞沉聲道：「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等等！」格雷姆·石錘朗聲道：「要是我贏了！你就放過我這些族人！怎麼樣？」

  何塞眉頭一挑。

  他能理解獸人酋長的想法——為追隨自己的族人爭取生的希望。

  平心而論，若不是敵對關係，何塞還挺喜歡這些獸人的。

  獸人愛憎分明，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他們的忠誠就是效死命的忠誠，罕有背叛，而且戰鬥力不弱。

  只是，可惜……

  何塞反問道：「那麼，你要是輸了呢？！」

  「我要是輸了…哦……」格雷姆·石錘有些苦惱的撓撓頭，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拿得出手的籌碼。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留下一些豬羊的。

  他有些懊惱：「我要是輸了，就任憑你處置！」

  「呵！你這獸人還學會耍賴了！」何塞面帶譏諷：「你輸了不是任憑我處置還能怎樣？！」

  「我沒什麼能給你的，石錘部落除了我們，就剩下這些帳篷了。」

  「匹諾克那傢伙用什麼打動了你們？」

  格雷姆·石錘眼中閃過一抹落寞：「他沒給我們什麼，只是承諾若是勝利，達納王國就幫助石錘部落回歸獸人帝國。」

  「原來如此。」

  何塞恍然，怪不得在土著聯軍中，石錘獸人是出力最多、最拼命的那個，原來是有這個承諾在。

  在泰達諾爾大陸南方，人類文明最繁華地帶的西面是獸人的領土——獸人帝國。

  北地大草原的獸人部落和獸人帝國本是一脈相承。

  在兩千八百多年前的第四紀元時期，獸人和人類爭奪大陸霸權，獸人失敗了，失去了大片領土，被趕到大陸第一山脈——落日群山的西面。

  但並不是所有獸人都及時撤退，那些沒來得及撤退的獸人不是被人類趕盡殺絕，就是躲進了偏遠地區，而北地大草原便是獸人撤退的一大目的地。

  縱然時光流逝兩千多年，但北地大草原的獸人仍然想著回歸帝國，那遠方遙遠的帝國代表著他們的榮耀，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不過，這些獸人就是憨憨，居然相信了達納王國的承諾。

  沒錯，達納王國有出海口，通過風暴海峽就能抵達獸人帝國，但卻沒有通往獸人帝國的航線。

  要知道，開闢一條新航線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大海里的危險生物比陸地更多、更難纏，就算有安全航路也每年都有不少出事的例子，更何況航線都沒有。

  不過，這也怨不得獸人，消息閉塞不了解大陸情況，再加上回歸帝國心切，被達納人給忽悠了也很正常。

  不管怎麼說，見獸人酋長傻乎乎的，何塞都有點捨不得殺他了。

  紅龍這次前往達納王國打劫了好幾個貴族，保不准已經被屠龍勇士盯上了，若能將一名大師級巔峰戰士收為己用，安全也更有保障。

  「要是你輸了，你就成為我的奴僕，為我服務，怎麼樣？」

  格雷姆·石錘聞言，握緊了手中的戰錘，怒目圓睜盯著紅龍：「龍！你這是在侮辱一名獸人戰士的榮耀！獸人永不為奴！」

  「好吧！好吧！」何塞擺擺手，也不生氣。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了，哇哈哈哈……

  「這樣吧，我很欣賞獸人戰士的英勇無畏，」何塞隨便想了個過得去的理由：「你們支付我戰爭賠款，我就不追究你們的責任了，emmm……，讓我算一算，戰爭賠款應該多少合適。」

  「等等！」格雷姆·石錘打斷紅龍，死腦筋道：「石錘的錢不多！以前的積蓄都拿去買武器了！」

  身後，薩滿連忙扯了扯酋長的衣服。

  「不要緊，我接受欠款！你們可以在我這工作，慢慢把錢還上就行！」何塞露出笑容，他仿佛看到了七八萬免費戰鬥力，戰死不用賠償的那種。

  薩滿暗自鬆了一口氣，比起大量族人戰死，桑噶帶領的外逃族人顛沛流離，前往未知地區謀生存，欠債打工還債已經是很好的選擇了。

  格雷姆·石錘收到薩滿的消息，生怕紅龍反悔：「好的，你算一算戰爭賠款多少錢合適。」

  「就按石錘部落派出的獸人戰士數量來算吧，石錘一共派出多少戰士，戰士的兵種、實力都說來聽聽。」

  「這次石錘獸人一共派出一萬兩千名勇士，其中狼騎兵兩千，初階戰士500人，中階戰士40人，高階戰士3人，大師級就我自己。」

  「好的，獸人戰士英勇無畏，戰鬥力怎麼著也比人類僱傭兵強一些吧，就按人類僱傭兵報酬的一點五倍計算，怎麼樣？這很公平吧！」

  眾獸人挺起胸膛，的確是這個理兒，獸人勇士可比人類英勇多了。

  格雷姆·石錘點點頭：「公平，就這樣計算吧。」

  薩滿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他雖然也見識不多，但在石錘獸人中絕對算得上見多識廣，了解一些僱傭兵市場的情況。

  獸人戰士雖然比人類強，但沒辦法，在北地大草原獸人沒地位、命賤，獸人戰士的僱傭費被壓得很低，往往只有同水平人類僱傭兵的七八成，而紅龍卻把獸人戰士的僱傭費翻了一倍。

  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酋長又已經答應了，他也只能忍一忍。

  另一邊，何塞繼續算道：「人類僱傭兵執行戰鬥任務一天，僱傭費是一枚金幣，非戰時的僱傭費是……，職業者的僱傭費要高得多，高階和大師級就更高了……，一萬二千獸人大軍參加了兩場戰鬥，三天駐紮，總的算下來，獸人參與戰鬥的僱傭費是八萬金幣多，就算八萬整好了。」

  格雷姆·石錘已經被一連串數字繞暈了，回頭看向部落里唯一的高階薩滿，眼中滿是詢問。

  見薩滿點頭，他放心了：「好！就八萬金幣的戰爭賠償款！」

  「等等！」

  何塞盯著獸人酋長：「你可能是搞錯了，這只是你們出場的僱傭費，作為賠償性質的戰爭賠款，怎麼著也得乘一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