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戰爭的陰影

  金山上，紅龍盤臥，雙目閉合，並非在睡眠，而是在思考問題。

  陽帆港之行並不順利。

  浩克上門拜訪並未得到傳奇法師的接見，這還在意料之中，畢竟傳奇法爺何等身份地位，但被派來接待的人以敷衍的態度應付浩克，並以組織規定為由拒不出售任何管制物品，這就有些出乎何塞的意料了。

  為什麼？

  難道他看不見，草原上達納人東進的本質上是衝著陽帆港來的嗎？

  絕不可能，商業玩的就是消息，陽帆港背後的貿易城邦是全大陸消息最靈通的組織之一。

  何塞一直在思考陽帆港這麼做的原因，想到兩個可能。

  一是高傲，看不起野豬人這草原土著，連接待、談判都不願意。

  二是陽帆港壓根就沒有把自己等「惡龍」當成可合作的夥伴，懷著一種猜忌、敵視的態度。

  經過一番深思熟悉，何塞更傾向第二點。

  五色龍一族是天生的惡棍，陽帆港擔心管制物品流入惡龍手中，將來成為對付自己的武器。

  而擁有共同敵人這一點，陽帆港也不怕三龍不出力，因為不出力的結果就是被達納人毀滅，大不了先坐視惡龍被驅逐，再親自下場收拾殘局。

  說不定就算沒有達納人，陽帆港那位也打算在惡龍成長起來之前出手扼殺，畢竟有紅巢主母這個前車之鑑。

  「看來對陽帆港和達納王國的態度得調整一下了，不能一棵樹上吊死，」何塞喃喃自語。

  一直以來，他對領地上的商業發展都是抱著一種順其自然的態度，以至於陽帆港眾商會利用浩克這一關係，占領了大草原中部大部分商業市場。

  現在，他計劃調整一下，讓陽帆港這個吃白食的傢伙把吃下去的吐出來，在達納王國和陽帆港之間兩邊下注，玩平衡遊戲。

  但目前達納人都要打上門來了，要和談嗎？

  幾乎一瞬間，何塞就打消了和談的想法。

  打！

  必須打！

  而且要狠狠的打！

  然後以勝利者的姿態，再來展開談判。

  若不這樣做的話，外界就會以為巨龍以軟弱換來和平，三龍對三角平原、摩多峰林的統治就會遭到質疑，留下隱患。

  更何況，即便沒有陽帆港的幫助，何塞也不認為自己會輸，到目前為止，摩多峰林里的大部分底牌都還沒亮相呢。

  雖然已經決定玩平衡遊戲，但這並不影響他此時利用陽帆港對付達納人。

  在何塞的授意下，浩克的任務又多了一項。

  夜深人靜，忙碌了一天的浩克在酒店內向紅龍匯報任務。

  「主人，那男人的身份搞清楚了，比預想中的還要順利，海螺號商會裡就有他的資料，那男人名為匹諾克，大師級戰士，他是達納人的英雄，曾在達納王國與奧德賽王國的戰場上取得輝煌戰果，出生於一個子爵貴族家庭，封地在……」

  「果然，一個子爵貴族家庭，不大不小，正適合背鍋，」何塞面露嘲諷。

  換位思考，他搞清楚了達納王城那位國王的想法，利用一名背景薄弱的戰鬥英雄做為領頭人，一方面戰鬥英雄本身有一定實力和能力，最大限度保障勝利，另一方面，若是失敗了，有必要的話，就把那個子爵貴族家族推出去平息巨龍的怒火，把王國損失降低到可承受範圍內。

  「打得一手好算盤……」

  何塞一邊思考，一邊聽眷屬報告。

  「……和商會也談妥了，大部分商會表示需要時間決定，但也有三家商會明確表態，支持我們對達納人作戰，海螺號商會、白渡鴉商會……」

  「另外，主人您新交待的採購計劃，我已經聯繫上賣家了，明天就去看貨。」

  「嗯，這些事就辛苦你了。」

  「為主人效勞是我的榮幸。」

  何塞斷開心靈連接，對浩克的行動抱有期待。

  在管制物品方面，陽帆港官方行不通，那就只能想別的法子了。

  任何統治勢力治下，都有暗影生長的空間，黑市、走私等等，這些陰溝里的老鼠神通廣大，只要價格合適，絕大部分違禁品都不在話下。

  何塞要的也不是什麼超常規違禁品，自然也沒什麼問題，只是在價格上可能要比市場價貴得多。

  當然，他採購違禁品，並不完全是為了對付達納人。

  在摩多峰林地下深處的幽暗地穴之中，有一個罕為人知的魔法研發機構，名為【燃燒之翼】，寓意為該組織的重要性就好比紅龍的翅膀，是紅龍麾下勢力騰飛的根本保障。

  這一機構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研究、開發一切與魔法有關的事務，爆炸桶就是何塞和【燃燒之翼】的共同成果。

  十年之前，在統一三角平原之後，何塞就創建了【燃燒之翼】，吸納有魔法天賦的土著加入，分享收集到的魔法資料，投入大量資源供有天賦的土著學習、進步、研究。

  近八年時間，【燃燒之翼】沒有任何產出，直到近兩年才完成原始的積累，開始步入正軌，接觸一些危險性不高的魔法研究。

  何塞本就計劃購買違禁品供【燃燒之翼】研究、仿製，達納人的到來只不過是加快了這一進程。

  而他派牛頭人鐵匠——黑布爾拜訪他的矮人老師，目的就是為了拉攏矮人鐵匠大師，以及搞到矮人掌握的一些合金配方。

  這邊預定目標完成，雖然矮人鐵匠大師拒絕了紅龍的招攬，但看在徒弟、金幣和大量火屬性金屬魔法礦藏的份兒上，給了黑布爾一些配方，雖然不是什麼最頂級的合金配方，但也夠目前的紅龍勢力消化一段時間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浩克一行帶著收穫安全回歸，商會的承諾也開始兌現，他們掌控的部分草原土著向三角平原表達了親近之意。

  能被商會左右的草原部落，不是什麼大部落，但也絕不是不起眼的小部落，和灰尾半人馬類似，算得上是草原土著中的中堅力量。

  草原土著的動向，自然瞞不過一直暗中窺視的達納人。

  大草原中部深處，超大型獸人部落——石錘獸人部落中，帳篷內。

  「可惡啊！這惡龍也太難搞了吧！」

  匹諾克一拍桌子，對一旁的女巫道：「不能再等了！先是脅迫風語者聯盟，令風語者聯盟無法出手！現在又拉攏草原土著，再這樣下去不用打了！我們直接捲鋪蓋回家！」

  女巫冷靜道：「軍隊現在到哪兒了？」

  「已經在半路上了，這惡龍絕對想不到，我們的大軍會突然出現在草原上，」頓了頓，匹諾克繼續說道：「這還得感謝你們女巫議會的情報，誰能想到紅巢主母暗中挖通了喬戈爾山脈。」

  「我可得警告你，紅巢主母的地下王國地形複雜，甚至還有惡龍餘孽殘留，我們女巫議會也只探明了一小部分，可別讓軍隊偏離了指定路線。」

  「明白，放心吧，我們派來的軍隊都是前線撤下了的老兵，令行禁止，先不扯這個了，你那邊怎麼樣？有多少土著願意與我們一起對付惡龍？」

  「許多土著忌憚惡龍，兩不相幫，但好在棕皮野豬人和刺蛇半人馬拿下來了。」

  「很好！」匹諾克緊了緊拳頭：「加上石錘獸人，草原中部三個超大型部落都聚齊了。」

  盯著桌面上的地圖，匹諾克繼續說道：「三大部落加起來能提供四萬兵力，王國的一萬精銳老兵，其它草原土著東拼西湊，能搞到三萬大軍，八萬大軍再加上王國準備的秘密武器，足夠蕩平惡龍勢力了！」

  屋外傳來腳步聲，兩人停止談話，注視著被撩開的帳篷大門，一名比匹諾克高三個頭的強壯獸人彎腰走了進來。

  獸人望著帳篷內的兩名人類，碩大的塌鼻噴出兩道鼻息，對帳篷內的兩人沒有敬意可言。

  事實上，若不是眼前這名男子提出了一個石錘部落無法拒絕的條件，桑噶·石錘在見到他們的那一刻就兵刃相向了。

  「有什麼事嗎？石錘之子，」對於獸人傲慢的態度，匹諾克也不生氣，畢竟現在自己有求與石錘部落，對於這名酋長之子還是得客氣點。

  「部落外面來了一個神秘兮兮的人類，說是你們的朋友，要見你們，」桑噶·石錘語氣不屑，在獸人的文化中，就得光明正大、挺起胸膛做獸人，藏頭露尾，那是卑鄙者的行為。

  不久後，獸人口中的神秘人來到帳篷。

  「是你？！」要不是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莎娜娜幾乎認不出眼前這人就是先前和自己商議的金髮法師——碧莉絲。

  現在的碧莉絲頭髮變得灰白枯燥，臉上的皮膚皺巴巴的，一副老太婆的模樣。

  「很抱歉，那惡龍以同伴性命威脅我們，風語者聯盟無法提供太多幫助，」一副老太婆模樣，但聲音卻是十七八歲的少女。

  碧莉絲繼續說道：「我是從南方來的，北地沒人熟悉我，我偽裝一下繼續履行承諾，可以在暗中幫你們一起對付惡龍。」

  一名強力的大師級法爺加入，兩人自然是雙手雙腳歡迎。

  「還有，我還帶了一些想加入風語者聯盟的新人，他們已經潛入了三角平原，但願能起到作用。」

  「感謝你做出的努力，碧莉絲閣下，既然你現在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那麼有些事也需要讓你知曉。」

  匹諾克指向地圖，點在三角平原邊緣：「三天後，我們的軍隊將在這裡聚集，向惡龍發動攻擊……，在這之前，我希望你的人能幫忙收集情報，最好能破壞敵人的戰略物資倉庫……」

  ………………………………

  摩多峰林地下，議事廣場，紅、綠、白三龍齊聚，三龍麾下的各大怪物高層聚齊。

  狗頭人三巨頭：紅龍頭號狗腿子——邇苟·血齒，狗頭人大酋長——索達·血齒，狗頭人第一戰士——哈薩·血爪。

  野豬人三巨頭：高階戰士級的石牙酋長——烏迪·石牙，石牙野豬人大祭司——維拉爾·石牙，財務官兼情報頭子——浩克·石牙。

  豺狼人戰士領袖——霍格·河爪，豺狼人高階秘法師——莫薩·蘚皮，食人魔首領——阿格隆·碎石者，鷹身女妖首領——盧娜·血羽，以及白龍麾下的魚人大酋長——扎卡·紫鰭。

  望著下方一眾眷屬，何塞心中自豪感滿滿。

  近十年以來，怪物大軍迅猛發展，各大怪物首領的實力也是水漲船高。

  前不久，被紅龍一直看好的狗頭人——哈薩·血爪完成突破，成為了第一名高階狗頭人戰士，早就是中階法師的盧娜·血羽厚積薄發，也成功突破到高階法爺。

  兩名眷屬，再加上早就突破的野豬人酋長，和綠龍麾下的高階豺狼人秘法師——莫薩·蘚皮，三龍可調動的高階眷屬達到了四個。

  另外，二狗子身兼中階龍脈術士和中階法師兩大施法者職業，戰鬥力不比一般高階職業者弱，中階戰士的食人魔首領——阿格隆·碎石者憑藉種族優勢，也能對付普通高階職業者。

  除了這些死心塌地跟隨的眷屬之外，紅龍還有強行奴役的高階精靈德魯伊和人馬少女，迫不得已之時也能投入戰鬥。

  八大高階戰力，再加上眾多怪物大軍，紅龍勢力今非昔比。

  何塞拍拍手吸引了大家的視線：「諸位，我剛收到消息，我們的敵人開始行動了！」

  說著，一張發黃的北地地圖被無形力量托起，飄在空中，並用魔法放大影像。

  眾眷屬看見地圖上亮起一個個醒目的紅點，這些紅點大多集中在三角平原以北，大草原正中心位置，其中有三個格外醒目的大紅點。

  「石錘獸人！刺蛇半人馬！棕皮野豬人！三大巨型部落都在調集軍隊！此外還有三大部落的附庸部落，以及部分大、中型土著部落，按照初步估計，敵人至少發動了六萬大軍，甚至七萬、八萬！」

  何塞掃了眾眷屬一眼，發現眾人雖然驚訝，沒有絲毫畏懼，心中滿意。

  老實說，開始得到消息時，何塞也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達納王國如此大手筆，居然說服了三大巨型部落。

  棕皮野豬人這個幹過一場的仇敵還好說，但石錘獸人、刺蛇半人馬卻是需要達納王國拿出切實的利益才有可能說動。

  石錘獸人部落有一名大師級巔峰的酋長，而刺蛇半人馬雖然沒有大師級巔峰職業者，但卻有一對初入大師級的酋長夫婦，三人再加上大量戰士。

  面對如此強敵，何塞並不畏懼。

  在沒有傳奇強者參與的前提下，大規模集團作戰可不是比誰的強者多，而是比軍隊的素質、情報能力、後勤保障等等，這些都是三龍的強項。

  因此，就算三龍麾下只有四萬常規軍隊，面對近一倍於己的敵人也絲毫不虛，更何況，三龍麾下也有草原土著投靠，還有大量哥布林、魚人炮灰。

  「我在你們眼中看到了鎮定，這非常好，」何塞繼續說道：「的確不用怕，敵人看起來數量多，但真正有戰鬥力的只有兩三萬精銳！其它人只不過是臨時召集起來的農夫、獵人、牧民罷了！」

  「而且他們的軍隊裡還有我們的密探……」

  敵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年紅龍麾下的情報機構對普通草原土著部落的參透有多嚴重，五萬人口以上的超大型部落不說，僅參透了一些底層人士，大型部落有精銳被策反，而中型部落則有部落高層投靠了紅龍。

  達納人發動的軍隊中，有上百人是紅龍的間諜。

  鼓舞己方士氣後，何塞分配任務，命令各大怪物種族做好戰爭準備。

  摩多峰林地下，恐怖的戰爭機器全力運轉的同時，三龍聚在一起開著小會。

  「卡西，奧莉薇亞，我有些擔憂，迄今為止，我們還是沒發現達納人的軍隊，杜隆隘口沒有動靜，西邊的蠻人部落也沒有消息傳來。」

  「會不會達納人壓根就沒有出動軍隊？」卡西皺眉說出自己的想法。

  「有一定可能，但可能性很小，那個敵人的領頭人是戰場上退下來的戰鬥英雄，也是一名精通謀略的統帥，統帥手下怎麼可能沒有士兵，敵人可能是通過某種未知方法，避開了我們的眼線，但他們無法避開水源。」

  是人就得喝水，而草原上有不少伏爾加河的支流，可供人取水，何塞看向白龍。

  「卡西，讓你的魚人盯緊了，現在，找到隱藏敵人的最大希望就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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