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師尊，我分不清！（求訂）

  暖陽之下，湖畔邊緣。

  柳青青似乎沒有預料到蘇恆會這樣問。

  她略微楞了一下，這才莞爾笑道，「放心好了，既然我答應傳授你功法，那自然是合情合理，不會受到追究。而且，在道坎山中，也沒人有資格來追究我的責任。」

  「是這樣嗎？」

  蘇恆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意識到柳青青在道坎山中恐怕也有極為特殊的地位。

  「還有別的事情要問嗎？」柳青青又問。

  蘇恆想了想，說，「沒有了。」

  「那好。」

  柳青青微微頷首，「現在我開始傳授你洞玄經，你要認真聽，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

  她聲音柔和清冷，宛若春水潺潺。

  遠處清風陣陣襲來帶著朦朧清新的水汽，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洞玄經的第一個境界，名為築基，所謂築基，便是人體的精、氣、神三者相互融合，共同促進。」柳青青略微停頓，而後繼續開口道，「尋常的功法，包括藥王谷的春風化雨決，效果都極為片面，要麼只能提升自身勁力，要麼只能提升自身體質，而諸多功法當中，能夠提升精神力量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洞玄經則不同，洞玄經乃是上界道君傳承而下，即便是最為淺顯的築基階段，也能做到同時修行勁力、體質和精神的效果。

  三者齊頭並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方能鑄造大道之根基。」

  「至於洞玄經的第二階段，則是心印。心印可以分為正念、正覺、正直、正修、正印五個不同的境界，其本質是通過修行，開發自身的心裡潛能，從而提高自身的武學境界。每一次心印的修行，都相當於一次宗師存神，而且還不會留下異變的後患。」

  「至於第三個階段，內景。就是現在所看到的景象。」

  說話間。

  柳青青轉過身，背對著蘇恆，面對著眼前碧綠無垠的清澈湖面。

  唰！

  她輕輕揮手。

  仿若有無數的碎光潑灑而出，有仿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可蘇恆卻能明顯感受到這個世界仿若活了起來，一下生動許多，夕陽墜落，懸掛在兩山之間。湖面上的光芒像是金子般滾動，岸邊的卵石也如同烙鐵般紅了起來。有鳥兒在湖面上飛來飛去，叫聲傳得很遠，蘇恆甚至從對岸的迷霧當中聽到老人悠長而滄桑的山吼，卻看不見影子，只覺得聲音越來越遠。

  蘇恆默默起身。

  宛若一座大山般矗立在柳青青身後。

  柳青青轉過身，輕笑著問道，「伱覺得眼前看到的景色是真是假。」

  蘇恆張張嘴，只覺得唇口一陣發乾。

  理智告訴他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生動，即便是蘇恆撐開重瞳仔細觀察，都見不到絲毫弄虛作假的痕跡。

  「師尊，我分不清。」

  好一陣子之後，蘇恆才搖搖頭，有些艱難的開口回答道。

  如今柳青青所展現出來的這一手內景，已經超出了蘇恆的理解範疇，和陸地神仙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了。

  「假作真來真亦假，無為有時有還無。」柳青青抿嘴道，「有時候你看到的、摸到的、聽到的、聞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實存在的。只有當你認為那些事物存在的時候，對於你而言，它才是真正存在的。」

  「洞玄經的妙處我已經介紹給你，接下來，我會一步一步的帶你開始修行。」

  柳青青神色認真的補充道，「再有就是，洞玄經中的內容無法用語言、文字或者意境圖之類的方式進行傳承，只能展現在內景當中，一點點的去記去理解。我能停留在山下的時間不多，在這段時間當中，你必須要儘可能的嘗試去理解，嘗試去記憶。」

  「我明白。」

  眼前融金般的湖面被朦朧的霧氣所遮蔽了。

  蘇恆將自己的目光從江面上收回，他看著眼前滿臉嚴肅的柳青青，認真的點了點頭。

  ……

  砰！

  雲州府、清河縣。

  梅老頭一拳向前打出，帶著輕微的龍吟聲。

  眼前一道身穿黑色勁裝，身形高大的年輕武者頓時宛若破布娃娃般倒飛出去。

  嘭！

  高大的身軀，一下砸落在不遠處的樹幹上。

  樹幹和年輕武者的軀幹，同時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大片枯黃樹葉帶著道道斷裂的枝條，從半空中灑落，嘩啦啦的落在地上。

  黑衣武者的身軀來回抽搐幾下。

  可惜的是。

  穿透性極強的龍纏勁，已經將他的內臟給徹底摧毀。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噗嗤吐出一口猩紅血液，掙扎兩下，便不再繼續動彈。

  刺啦！

  梅老頭快步前沖。

  來到黑衣武者身旁，將他的衣領一下撕開。

  赫然從武者的胸口皮膚上看到一輪詭異的血紅色半月刺青。

  「拜月邪教的人，這些可糟糕了。」梅老頭面色驟變，快步回到隱居的小院當中。

  「我們怕是得抓緊時間從這裡離開，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梅老頭推開大門，便急匆匆的開口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

  正在樹蔭下蹙著眉頭看書的商青梧看到梅老頭這副慌張模樣，不由得起身詢問道。連在屋子裡的蘇屏，聽到外面的動靜，也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我之前外出的時候，看到一個年輕人晃悠悠的跟在我身後…」

  梅老頭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詳細告訴兩人。

  他如今雖然年老。

  沒有了年輕時候的強橫實力，可梅老頭的經驗還在。遇到這種事情，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不妙。

  「如果當真如此的話，那的確是得趕快離開了。」商青梧正色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拜月邪教即便是被打殘重創，依舊不是我們現在能夠應付的了的。」

  「或者說在脫離管控後，現在的拜月邪教反而是更加危險瘋狂了。」

  梅老頭嘆息道。

  這段時間，他已經不止一次在外面見到拜月邪教的教徒當街擄掠青壯年，用來提取血精煉製血屍。

  而如今的雲州府一片混亂，類似的事情根本沒人來處理。

  「那我們該去哪裡。」蘇屏開口問道，「回雲州府嗎，還是別的地方？」

  「雲州府…」

  商青梧合上手中的古書蹙眉思索道，「肯定不能回雲州府，那裡太過危險了，什麼事情都可能會發生，即便是商家在這樣的漩渦當中也是自顧不暇，甚至有可能會被徹底摧毀。只能趕往別的地方了。」

  「那到時候阿恆要是找不到我們怎麼辦？」蘇屏問。

  「放心好了。」

  商青梧眨眨眼，笑道，「我們之前已經商量好聯繫的方式。」

  她從自己的衣兜裡面取出一份香囊，小心翼翼的拆開，將裡面的粉末撒入到院子裡的空氣中。

  除開清河縣的小院外。

  商青梧和蘇恆還商量了額外幾個不同的院落，用作備選。

  而每一個院落都和一種獨特的香味相互關聯在一起，到時候，只要蘇恆來到這片院落中，聞到這股奇特的花香，就能找到商青梧等人的下落。

  商青梧在雲州府的產業。

  基本上就是靠著一手特殊的香坊為基業開始發家。

  她對香粉的鑽研自然極為深刻。

  這種特製的線香只要灑下，幾個月的時間過去都不會消散。而且香味極其隱蔽，只有嗅覺靈敏，曾經接受過專門訓練的人才能聞到。

  「那就好。」聽到商青梧的一番解釋後，蘇屏總算是放下心來。

  「事不宜遲，那我們趕快出發吧。」

  聽完兩人的對話後，梅老頭微微頷首，開口道。

  「好！」

  商青梧和蘇屏兩人攜帶的東西不多，匆匆收拾一下後，便上了馬車，沿著一條小路從清河縣中離開，朝著另外一處更加隱蔽的居所趕去。

  唰！

  一行人剛剛離開沒過多久。

  一道身穿白衣的鵝蛋臉少女便輕輕落在小院門口。

  她手中拿著一封白色信件，在陽光的照耀下，那封信件看上去有些模糊，介乎於虛實之間。

  「咦！？」

  鵝蛋臉少女敲敲門，沒聽到動靜。

  略作思索後，直接翻身進入院落當中，卻發現裡面早已經是人去樓空。

  「不是吧！」少女臉色頓時變得苦惱起來，撓撓頭，「谷主親自交代的任務要是完不成，會不會被幹掉啊，得仔細在周圍找找才是…」

  ……

  眨眼間，兩個月的時間過去。

  「呼！」

  蘇恆上身赤裸，站在黎明的紅光之中。

  他竭盡所能的吸氣，仿若是要將整個世界的空氣全部都納入到自己身體當中。而後猛的向前吹出。

  嘩啦啦！

  涌動的湖面，浮現出神跡。

  宛若摩西分海般，在急促翻滾的水流聲中朝著左右兩側隆起。

  一條兩米寬足足十多米長的水底走廊，就這樣出現在蘇恆的面前，走廊下的水草、貝類、淤泥等等，都清晰可見。

  蘇恆的呼吸是如此的悠長。

  乃至於面前湖泊中窄窄的走廊，持續了整整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才緩緩散開。

  「呼！」

  蘇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額頭上冒出汗水，在陽光下形成絲絲縷縷的煙霧。

  「不錯。」

  柳青青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蘇恆身旁。

  她懷裡抱著一床白色的被單，說是被單，實際上卻是蘇恆用來擦洗汗水的毛巾。

  「謝過師尊。」

  蘇恆伸手將柳青青懷裡的毛巾接過。

  而後盤膝坐在地上，打量著面前青絲如墨的龍女。

  隨著時間的流逝。

  蘇恆能明顯的感受到眼前師尊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呆板，這片內景中呈現出來的景物也愈發顯得單調許多。

  「我已經成功將洞玄經中的修行方法全部記下，而且踏入到了第一層境界當中。」蘇恆認真詢問道，「接下來，還有什麼別的事情需要安排嗎？」

  他現在有些擔心商青梧等人的安危。

  雖然傳遞過一次信件。

  可他們現在的情況具體如何，蘇恆卻並不清楚。

  「你比我預想當中的，表現還要好上許多。」聽到蘇恆的聲音，柳青青抬起頭。

  略顯呆滯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已經結束了。」

  柳青青開口道，「接下來的修煉需要你自己去努力，不要忘記兩年之後到達濠州，參加道坎山的試煉。」

  周圍的景色漸漸變得模糊。

  寬闊的湖面，火紅色的朝陽宛若褪色的油畫般顯得有些扭曲。

  「在這段時間裡，我依舊會待在這片內景當中。如果遇到別的事情，可以來這裡找我…」

  「很抱歉，沒辦法陪在你身邊繼續指導你修行。」

  景色變得愈發模糊、扭曲。

  仿若置身於不斷旋轉的萬花筒當中，只有一襲白衣的柳青青定格在蘇恆的面前。

  輕輕向前伸手，似乎是想要撫摸蘇恆的面頰。

  砰！

  所有的畫面。

  宛若碎裂的玻璃般，一下炸開。

  唰！

  蘇恆再次睜開眼。

  感覺自己像是從某個美夢當中一下甦醒過來。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中攥著一塊白玉般的棱形鱗片。眼睛略有些呆滯的打量著頭頂隨著鳥雀跳動而不斷搖晃的青蔥樹枝。

  嘩啦啦的水聲、鳥叫聲、以及有節奏的砍柴聲一下湧入到蘇恆的耳朵。

  「呼！」

  他翻身從地上站起。

  發現周圍的環境有些熟悉。

  光滑而平整的黑色斷石，不遠處小巧精緻的竹屋，還有更遠處涌動著滾燙霧氣的溫泉。

  這裡是藥王谷中，柳青青曾經隱居過的地方。

  可很顯然。

  柳青青早已經從這裡離開。

  咔嚓！

  砍柴的聲音持續不斷的從森林中傳來。

  蘇恆略作猶豫，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慢慢走去。

  眼前密林當中。

  一道身材魁梧面容堅硬如鐵般的老人，正在樹蔭下劈砍柴火。他的動作簡潔、有力，不像是在砍柴，反倒是如同在戰場上。

  每一次揮舞斧頭。

  似乎都有排山倒海，雷霆萬鈞般的力量展現出來。

  可等蘇恆眨眨眼仔細看去，那些感覺又突兀的消失不見了，似乎僅僅是一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老人在這裡砍柴而已。

  「你是？」

  蘇恆站在不遠處，看了一陣，而後開口詢問道。

  砰！

  那老頭將手中的斧頭插在木樁上。

  「我叫左鐮。」那鐵一般嚴肅的老人看著蘇恆，認真開口道，「是藥王谷的大長老，柳青青讓我留在這裡輔佐你。從現在開始，你便是藥王谷的第二任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