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1章 心坎

  噗嗤！

  餓狼非一般野獸，幾乎同等於妖獸，一咬之下，直接將婦女左肩膀大塊血肉撕裂。

  「嗯？」

  林辰愣愣的抬起頭, 看向這餓狼，看著餓狼將婦女的肩膀咬碎，林辰眼睛紅了。

  「死！死！給我死！！」

  林辰宛若癲狂一般，玄鐵劍接連落下。

  「嗷嗚。」

  劍法何其之快，餓狼根本躲無可躲，哀鳴一聲, 便當場被斬殺，然而林辰剛才斬出的劍何其之多，劍氣蕩漾，不少劍氣更是衝擊在婦女、嬰兒和男子屍體上。

  頓時屍體都變得殘缺不全起來。

  林辰再次愣住了。

  先被餓狼咬碎，接著被自己的劍氣擊碎成如此模樣。

  難道自己真是一個無惡不作之人，殺手無寸鐵之人，殺嬰兒，即便連屍體也不放過。

  「為什麼，為什麼。」

  林辰心中極為痛苦，這不是他想要的，這已經突破了他底線的底線。

  將三人屍體埋葬，林辰默默返回宗門。

  宗門依舊熱鬧，諸多弟子穿梭其中，然而與往日不同，林辰乃是天極宗天才弟子，往日諸多弟子見到林辰，都會熱情打招呼, 此刻諸多弟子見到林辰，卻是神色古怪，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低聲議論著。

  「聽說了嗎，咱們宗門的天才弟子林辰在外面濫殺無辜，連嬰兒都不放過。」

  「不會吧，林辰以前為人正直，從來沒做過越規之事，他真的連嬰兒都不放過？」

  「可不是嗎，這是我也聽說了，不僅連嬰兒都不放過，甚至屍體都碎石。」

  「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以後離遠點，這種人不配做天極宗弟子，跟他出去做任務，指不定會對自己人出手。」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來和善，心底里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呢。」

  ……

  一道道議論聲音，宛如刺針一般，狠狠刺入林辰心臟，一陣絞痛，而偏偏這些都是事實，無法反駁。

  林辰默不作聲，返回自己院落。

  沒有人前來找自己。

  過去的好友，紛紛避之不及，唯恐與林辰沾上絲毫關係。

  在院落內待了三日，執法長老親自前來，宣布驅逐林辰，此等為人，不配做天極宗弟子，並廢除修為！

  離開天極宗當日，諸多弟子親眼見證林辰離開，鄙夷林辰為人，毫無人品，毫無道德。

  「一失足成千古恨，為自己的錯誤買單，不能一錯再錯。」

  林辰離開了天極宗，來到山下一座山村，守候著三座墓碑。

  一年過去，為其守墓。

  三年過去，依舊守墓。

  ……

  轉眼，五十年。

  昔日之少年，如今老態龍鍾，白髮老者依舊為其守墓，只不過時不時會想起當年之事。

  「林爺爺林爺爺，給我們講講武林的故事吧。」一群萌芽孩子笑嘻嘻的來到白髮老者身邊，拉著白髮老者衣角哀求道。

  「可以啊。」白髮老者神色和煦，慈祥的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陷入回憶中。

  「今天林爺爺給你們講一個以前從沒說過的故事……」

  「那是一個少年，天賦絕佳，少年得志，外出歷練發生的故事……」

  白髮老者緩緩說著，一群萌芽孩子也認真仔細的聽著，當聽到少年失手將婦女和嬰兒擊殺的時候，一個孩子皺著小小眉頭道：「林爺爺，這人真可惡，居然連孩子都不放過。」

  「哼，你知道什麼，我覺得少年沒錯，他又不是故意的。」

  「對呀對呀，少年本心是想要保護別人呢，只是失手殺了嬰兒，而且林爺爺說了，少年是感覺到了殺機才出手，說明那婦女和嬰兒也不是好東西，我聽母親說，很多妖獸幻化成人形故意誘導吃人呢。」

  「林爺爺，後來那個少年怎麼了？」

  大家都被這個故事吸引了。

  「後來啊……」

  白髮老者輕輕笑著，「後來，這個少年為自己犯的錯誤付出代價，被驅逐出宗門，修為被廢，凡人之軀渡過一生。」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很濃的傷感。

  「好可惜呀，他既然天賦這麼高，為什麼不能繼續修煉呢。」

  「那個什麼宗門也是，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林爺爺，你覺得呢。」

  萌芽孩子們都看向白髮老者。

  白髮老者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笑容，「你們說的都沒錯，但少年過不去自己心中的坎，所以無論是被驅逐宗門，還是他人嘲諷，少年都不在乎，他只想為自己的過錯贖罪。」

  似乎聽不懂太複雜的東西，一群萌芽孩子都是懵懵懂懂的看著白髮老者，沒法理解那句「過不去心中的坎」。

  「你們不懂。」白髮老者淡淡笑著。

  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孩咬了咬手指頭，忽然說道：「林爺爺，我覺得我好像明白了，姑且不論這個少年是不是真的犯錯，單單他自己就是大問題，我奶奶跟我說過，人活在世上，就要看開。」

  人活在世上，就要看開。

  白髮老者眼睛忽然輕輕閃了一下。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爺爺還有點事，你們先回去好不好，回頭爺爺再給你們講其他故事。」白髮老者對萌芽孩子說著。

  「好呀好呀，林爺爺再見。」

  「明天見哦林爺爺。」

  ……

  萌芽孩子們離開。

  白髮老者沒有走，而是在原地坐了一天一夜，才緩緩起身，從房間內取出一把劍，往山脈外走去。

  可惜如今老態龍鍾，沒到地方已經氣喘吁吁，但他沒有停下，依舊堅持不懈的行走著。

  這是一個小土包，五十年過去，已經沒有人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白髮老者以手中鏽跡斑斑的鐵劍，將小土包翻開，露出裡面真容。

  空無一物，只有一個小珠子。

  其中血氣瀰漫。

  「這是……」白髮老者神色略顯凝重，「血珠，這麼濃烈的血氣……原來如此，當年的殺機是由此出來的，也就是說，當年……」

  微微閉目，再次睜開眼睛，白髮老者抬起頭，看向天空。

  他的面容開始發生轉變，仿佛時間在往後退一樣，漸漸變得年輕，六十歲、五十歲、四十歲……轉眼功夫，便如同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般模樣。

  咔嚓。

  宛如有什麼破碎，輕微玻璃破碎聲音。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執著於過去，痛苦一生。」

  洪亮的聲音響徹天空，整個世界也在崩塌。

  林辰淡淡一笑。

  「三災九劫，這算過去兩災了麼。」

  不得不說，相比較情災，道災給林辰的衝擊更大，即便是現在，依舊能感受到心底的痛苦，那種絕望，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

  不過在渡過兩災的同時，林辰也感到自身的靈魂發生極大變化，靈魂的心境同樣有了一絲不同的感覺，仿佛對人生的意義多了一絲感悟。

  「人活在世，體悟百態，為自己而活，為他人而活，為世界而活，修為不同，看法不同，活法也將不同。」

  林辰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眼中滿是清明之色。

  場景轉變，記憶再次變得模糊……

  ……

  神海空間，永恆聖地。

  「永恆聖地第一強者，第一超級主宰靈劍主宰僅僅耗費不到十個大時代，成就超級強者。」

  「永恆聖地第一天才，靈劍主宰！」

  「第一強者，靈劍主宰！」

  「可嘆，靈劍主宰雖為第一強者，卻未能保護好自己的愛人，昔日天外天崩塌，靈劍主宰以一己之力將天外天的族人轉移到神海。之後神海再度滅世之戰，卻未能將神海之人轉移到永恆聖地。」

  「有何辦法，靈劍主宰也努力過，誰知滅世之戰提前開始，神海崩塌，他的兄弟、他的愛人、他的朋友親人，俱是隕滅在神海，靈劍主宰孤身一人。」

  一片恢弘的星空中，林辰站立著，神色平靜的看著面前，他的心，比神色更為平靜。

  「林辰。」

  白月女皇出現在林辰面前，看了看神色一片平靜的林辰，微微搖頭，道：「衝擊天道已經不可能，失敗了，你如今雖為第一強者，但這已經到頭。」

  林辰沉默。

  自從神海崩塌，天樂、薛靈芸、夏嵐等人離去後，林辰便時時刻刻感到顧忌，他用神酒麻醉自己，全身心投入修煉，強大的天賦和悟性，終成超級主宰！永恆聖地第一強者！

  即便是炎帝，也在一次大戰中，隕落在林辰手中。

  如今永恆聖地四大超級主宰，林辰為首！

  成就超級主宰後，林辰更為孤獨。

  時時刻刻的感到孤獨。

  為了壓制這種孤獨，林辰全身心修煉，可他已經是超級主宰，永恆聖地第一強者……

  企圖衝擊天道。

  卻根本無法做到。

  「沉睡吧。」

  白月女皇搖頭嘆息，她很清楚林辰的心態，這種狀態下，即便林辰是超級主宰，同樣有著極大危機，這種危機來自自身。

  面對漫長孤獨的歲月，大部分主宰，都會選擇沉睡……甚至輪迴轉世，開啟新的一生。

  而一旦開啟輪迴轉世，雖然會有新的生活經歷，倘若修為達到一定的地步，前世的記憶也會得到甦醒，但卻會變質……記憶變質！

  對薛靈芸，對夏嵐，以及對天樂等人的記憶，都會變質。

  所以，儘管白月女皇多次給林辰提到轉世輪迴，林辰都沒有同意。

  「沉睡吧。」白月女皇道，「沉睡一段時間，改變一下心態，實在不行，壓制修為，到各界探索。」

  「探索，沒用。」林辰聲音極為平靜，靜得令人可怕，他緩緩轉身，往一個方向而去，「我會去沉睡，天靈聖地就交給你了，白月，幫我照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