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8章 崩壞的靈魂

  哈利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自己仍躺在霧氣里，但周圍的霧氣變得十分明亮，跟他剛才看到的濃霧不一樣，不是周圍的景物都籠罩在雲霧般的蒸氣中，而是這些雲霧般的蒸氣還沒有形成周圍的景物。

  四周的屍山也消失不見, 他所躺的地面似乎是白色的，很乾淨，不熱也不冷，只是一種存在，一種平平的、空蕩蕩的東西。

  一種聲音，從周圍未成形的虛無中傳到了他的耳朵里：某個東西不斷拍打、擺動和掙扎發出的細小的撞擊聲。這聲音令人心生憐憫, 同時又有些猥瑣。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似乎在偷聽什麼隱秘而可恥的事情。

  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伏地魔呢？

  自己是被他殺死了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哈利搞不懂, 他有很多疑問。

  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十五歲的里德爾呢？

  哈利下意識地去拿復活石，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穿衣服。

  他坐了起來，身體好像沒有受傷。他摸摸臉，眼鏡也沒有了。

  這可真奇怪，不過哈利希望自己穿著衣服，這個念頭剛在腦海里成形，不遠處就出現了一件長袍。他拿過來穿在身上：長袍柔軟、乾淨，暖呼呼的。多麼奇特，它就那樣出現了，他剛冒出這個念頭……

  哈利站起來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巨大的建築中。

  可看的東西很多。一個巨大的圓形玻璃屋頂，在他頭頂高處的陽光里閃閃發亮。四下里一片靜謐，只有那古怪的撞擊聲和嗚咽聲，從近旁的薄霧中傳來……

  哈利在原地慢慢轉身，周圍的景物似乎在眼前幻化出來。

  一大片遼闊的空間, 明亮、乾淨，一個比大禮堂大得多的大廳, 上面是那個明淨的玻璃圓頂。

  這是國王十字車站，大廳里空空的，只有他一個人，除了……

  他退縮了。

  他看見了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那東西的形狀是個小孩，蜷縮在地上，紅紅的皮膚很粗糙，看著像被剝了一層皮，瑟瑟發抖地躺在一個座位下面，被人丟棄，被人胡亂地塞在那裡，正在掙扎著呼吸。

  哈利很害怕！

  那東西雖然嬌小、羸弱，還受了傷，他卻不願意靠近它。

  不過他還是一點點地挪了過去，隨時準備抽身而退。

  很快，他就近到能碰到它了，但他沒有勇氣這麼做，他覺得自己像個懦夫。他應該去安慰它，可是那東西令他反感。

  「你幫不了他。」

  聽到這個聲音，哈利猛地轉過身，是阿不思·鄧布利多。

  他腰板挺直，腳步輕快，穿著一件飄逸的深藍色長袍，正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與之前一樣。

  就像艾文說的那樣，他見到了鄧布利多。這裡是生死的邊界，哈利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

  ………………

  殺戮咒準確無誤地擊中了哈利·波特，他的生命在迅速消失。

  伏地魔狂喜！

  他終於殺死那個男孩，他證明了自己的力量，他是無敵的，他……伏地魔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在哈利·波特死去的同時，前所未有的撞擊迎面襲來，就像是被鐵拳照著腦袋狠狠地來了一下，但不是物理上的攻擊，而是靈魂。

  伏地魔的靈魂遭到了重擊！

  這股力量突破了他的防護魔法，甚至突破了雙蛇杖的魔力，直接作用於他的靈魂，他的靈魂在不穩定地跳動著。

  伏地魔從高空中墜落。

  ……

  黑暗，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儘管如此黑暗，卻並不能阻礙伏地魔的視線，但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這裡除了黑暗外，沒有任何景象，伏地魔有些疑惑，可他很快就沒有精力去顧及四周了，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破碎。

  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來，那是死亡的感覺！伏地魔害怕了，一如十六年前失敗的那個夜晚，這是他不了解的力量，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繼續下去，他將死去，真正意義上的死去。

  他的魔法，他在永生道路上的所有努力，全都失去了作用。在一股奇異力量作用下，他的身體正在破碎，他將要徹底成為虛無。

  力量、永生、不朽，全都是一個可笑的夢，如今這個夢醒了！

  他正在目睹自己崩壞的全過程，如果不採取措施，他，強大的伏地魔，全世界最厲害的黑巫師，至高無上的黑魔王，將要死去。在他即將全知全能，成為永恆的存在，成為凌駕一切神靈的前一刻。

  「不！」伏地魔發出不甘的怒吼，他必須要阻止這一切。

  他想要揮動魔杖，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手中什麼也沒有，他失去了魔杖，也失去了和雙蛇杖、自己魔法的聯繫，他失去了所有力量。

  沒有魔力的保護，他的身體不可避免的崩碎，大量碎片掉落。

  每掉落一片碎片，伏地魔就虛弱一分，夾雜著恐懼，恨意和怒火在上升，伏地魔不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明明殺死了哈利·波特，他已經掌握了老魔杖，就要藉助雙蛇杖的魔力完成那個法術成為神。一切進展十分順利，為什麼在最後時刻卻出現了這種變故？

  為什麼在殺死那個男孩之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伏地魔想要知道答案！

  他不能就在這裡死去！

  「為什麼？！回答我？！」

  「我提醒過你，凡人，在最後時刻，你必須穩固靈魂。」

  一個古老的低語聲在虛空中響起，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按照你說的去做了！」伏地魔瘋狂地喊道。

  仿佛落水之人抓到了最後的稻草，他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是那個古神雕像，那個自稱為吞噬之神的強大存在！

  「很遺憾，你沒有，你的靈魂正在破碎，你正在化為虛無。」

  「我該怎麼辦？」伏地魔吼道。在這個聲音的提示下，他才意識到，正在崩壞的就是他的靈魂。

  這裡是他的靈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