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亂兵自亂，吾等看戲

  郡城的最中央廣場。

  在郡城十萬鐵血漢子悍不畏死的進攻下，所有的亂兵都被趕到了這裡。

  張家梁為首，他身後是數千傷痕累累的亂兵們。

  一萬的亂兵，沒死在官軍手裡多少人，倒是死在了百姓手裡足足有數千人！

  百姓爆發之威，恐怖如斯！

  「張將軍，我們快撤吧！」

  有亂兵面色焦急，站在張家梁的身邊低聲勸導。

  「撤？往哪裡撤？」

  張家梁面有苦澀，望著廣場周圍數萬的百姓們，手中握著鋼刀的手也微微發抖。

  民心所向，萬民包圍！

  難不成他們還能插上翅膀飛出去不成？

  「該死的！將軍，您帶我們殺出去吧！」

  一名親衛站了出來，大聲吼道。

  他表情凌冽，殺意盈面。

  「殺個屁！二狗蛋子，你給老子滾過來！」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站在手持武器的百姓們中大聲喊道。

  「爹？」

  那親衛面色一僵，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

  「二狗蛋子，你他媽反了天了！還帶兵殺出去？你是不是想殺了你爹！」

  老者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出來，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是憤怒之色：「老子當年在北疆殺獸人，效力蘇王府，報恩蘇戰神！你今天卻要跟小王爺做對！你是不是想丟盡老子的臉！快給老子滾過來！」

  「爹我.」

  親衛面色羞愧，露出掙扎之色。

  一面是親人，一面是忠誠，這是人世間最難的選擇題了！

  不要指望每個人都會有魄力做出這樣的選擇題，大家都是凡人，誰沒有父母親人？誰能真的做到將手裡鋼刀對準自己的親人？

  「去吧，過去吧，我不怪你。」

  張家梁聲音低沉。

  「將軍.」

  親衛扭頭看向張家梁，表情充滿了愧疚。

  「事已至此，我還能拖著你們跟我一起死不成？」

  張家梁苦澀一笑，抓住親衛的胳膊，往前狠狠一推，大喝：「滾！老子沒有你這個兵！」

  「將軍！」

  親衛悲戚，扭頭就走，不忍回頭看張家梁。

  此時，越來越多百姓在大聲高喝，讓自家的孩子回來！

  越來越多的亂兵丟下武器，向著親人狂奔而去。

  此時高順帶兵趕到，運轉內力，用力大喝：「爾等亂兵賊子都給我聽著！小王爺有令！一炷香之內，棄械投降者不殺，依然為民！若一炷香之後再抵抗到底，那麼休怪本將軍手中鋼槍不長眼睛！」

  一聲暴喝，響徹全場。

  此時的亂兵們早已沒有了百姓作為人質的要挾，現在他們面對的是百姓的反包圍和玉清閣私兵們的虎視眈眈。

  若不是蘇羽還未下令，這些亂民早就被眾人當初砍殺！

  「快給我老子滾過來！你個小兔崽想死不成！」

  「我等求了小王爺好久，才換來這一炷香的時間，還不快投降！」

  「小兔崽子！老子王家世代都是蘇王府的兵！王家可以斷後！但絕不能讓你以亂兵的身份斷後！這是恥辱！」

  「快滾回來！」

  不少白髮蒼蒼的長者出面，對著亂兵們呵斥不已，表情上大都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當爹的給蘇戰神效死，做兒子的卻造帝國的反！

  這簡直就是丟盡了臉！

  可憐天下父母心，原來是這些百姓苦苦哀求蘇羽，讓蘇羽給他們的孩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亂兵們猶豫了，紛紛看向張家梁。

  這一個個，都是自己的親人啊！

  「滾！都他媽給我滾！」

  張家梁滿嘴苦澀，表情猙獰的喊道：「老子也給你們一炷香時間，想投降的都給我滾！」

  「將軍大恩，我等愧對！」

  亂兵們咬牙，紛紛拋棄武器。

  「哐當！哐當！」

  「我們投降！」

  足足有三千亂兵投降！

  他們不是沒有血性，也不是怕死，而是真的做不到拿起武器屠殺親人！

  一炷香的時間轉眼就到了，亂兵中還剩兩千人。

  這群人大都是親屬早已死亡，或是犯下滔天殺孽、無法回頭之人！

  他們只知投降也難逃一死，不如反抗到底！

  高順面色嚴肅堅毅，手中鋼槍遙指張家梁：「你還不投降！」

  張家梁狂笑，手持鋼刀，站在隊伍的面前：「小王爺好手段！民心所向，輕輕鬆鬆就破了吾等之局！我老張服！但我手中的鋼刀不服！要我投降，絕無可能！」

  張家梁冷笑，昂起頭顱，大步向前：「我雖為亂軍賊將，但也知道忠臣不侍二主的道理！我既然已經踏出這一步，就絕不後悔！」

  「我只求戰死，在這郡城之內！」

  張家梁咆哮著道。

  高順眼神閃爍，還欲再勸，然而百姓們卻發出驚呼和尊敬的聲音：「小王爺來了！」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路，只見一身白袍的蘇羽手提長劍，一步一步向著廣場中央而來。

  「亂兵之將不肯降，請公子爺示下！」

  高順連忙轉身，單膝下跪，朝著蘇羽施禮。

  蘇羽擺了擺手，將丁立安的屍體往前狠狠一甩！

  「噗通！」

  丁立安的屍體出現在所有亂兵的眼皮子底下，讓人瞳孔不由得猛縮，倒吸一口涼氣！

  「丁立安已死！你還要堅持你所謂的忠誠？」

  蘇羽眼神閃爍，語氣幽幽，聲音傳遍全場。

  頓時！

  所有亂兵都傻眼了。

  他們堅持的所謂的忠誠，他們所謂侍奉的主子，此時卻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

  「我等為的不是丁立安，為的是一口糧食！為的是在這亂世活下去！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張家梁咬牙，對著蘇羽喝道。

  誰他媽願意背著亂臣賊子的身份造反？被萬人唾罵？

  不到吃不飽飯的地步，誰願意去殺人？

  「張家梁，郡城張氏武館嫡系長子！你父親五年前率領武館三百子弟參軍前往北疆，為了保家衛國，死傷二百七十八人！你父親因為戰功累累，成就北疆督軍之位！」

  蘇羽的眼神直視張家梁，聲音平靜的說道：「而你！站在了你爹的對立面！你爹是官軍！你現在卻是賊子！」

  「我」

  張家梁猛然握緊了鋼刀，表情猙獰，眼神閃爍。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一口糧食！可你手底下的軍隊做了什麼！姦殺搶掠、無惡不作！這就是所謂為的一口糧食？整個北山郡都被你們禍害成什麼樣子了！」

  蘇羽聲音冰冷，一字一句，擊在張家梁的心臟上：「劉郡守在位之時，郡城人口一百三十六萬！水災過後，北山缺糧，郡城人口銳減至九十六萬！而丁立安造反的七天後，郡城人口只有五十六萬！」

  「你口中的不得已而為之，就造下了四十萬的人口罪孽！於民之害，堪比天災！」

  蘇羽的聲音宛若金石，擲地有聲，讓人羞愧。

  「我我！不可能！我他媽每天只吃一頓！吩咐全軍上下找來的野草都分給百姓，怎麼還死了這麼多人！」

  張家梁面色慘白，額頭有冷汗不斷滲出。

  「你肯受苦，可你手下的亂兵肯嗎？有人為了吃肉去殺人！有人為了私慾去侵犯百姓之女！有人為了偷懶去搶奪百姓手中的野草菜根上交給你！你都知道嗎？！」

  蘇羽一句一步，深邃如同深淵的眼眸直直盯著張家梁。

  蘇羽掌握的信息，都是從丁立安在劉府的臥室內找到的。

  丁立安將大小事情都記載在案，方便自己查閱，如今這宗卷卻成了蘇羽了解亂兵的情報。

  「我你們！」

  張家梁猛然回頭，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身後的亂兵們，滿臉猙獰的低聲喝道：「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所有人都在張家梁的憤怒和不敢相信的眼神中，深深低下了頭。

  他們這群人，確實是亂民之中造下罪孽最大的一批人。

  可憐的張家梁，加入亂兵之中的時日太短，根本就來不及了解這些亂兵的脾性，他一直都被丁立安蒙在鼓裡。

  「身為將軍，連自己的兵都約束不好，你這本事比你父親可差遠了！」

  蘇羽的聲音冷漠到了極致。

  張家梁的父親是蘇龍手下一員大將，若不是蘇羽知道張家的一些事情和家風家規，他才懶得跟這賊將白費口舌，早就派人砍殺之了！

  「啊啊啊啊啊！」

  張家梁憤怒到了極致，戰敗後的屈辱、被手下士兵背叛的憋屈、丁立安的身死，一連串的打擊死死壓迫著他，讓他步入了崩潰的邊緣！

  「吾雖然不堪，身為亂軍之將！但也知曉與民無犯的道理！造反的時候，丁立安說讓天下百姓吃飽飯的誓言，你等都忘記了嗎！」

  張家梁喘著粗氣，身軀周身的內力光芒越來越強烈，眼神通紅無比。

  亂兵們在張家梁的眼神下一個個低垂著頭，有一名亂兵咬牙低喝：「將軍，我們若是不殺人，吃什麼！我們也不想餓死，我們也想吃肉！」

  這句話的語氣充滿了理所當然，這就是亂兵們的劣根性！

  到這個時候了，這群人還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太無恥了！」

  「卑劣！」

  「人吃人！他們居然吃人！」

  「難怪郡城裡最近莫名其妙失蹤了這麼多人！」

  四周的百姓們早就滿臉怒氣，死死盯著這群亂兵，這群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這也不是你吃人的理由！吃人，與那獸人何異？！」

  張家梁暴喝一聲，這句話讓他猛然爆發了出來。

  他轉身沖入亂兵群中，手中大刀瘋狂揮舞：「老子今天，要親手殺了你們這幫禽獸！」

  「啊啊啊！將軍不要！」

  「將軍饒命啊！」

  「張將軍！我們是你的兵啊！」

  亂民們慘叫聲不斷響起。

  也有不少亂兵咬著牙，紅著眼睛開始對抗張家梁。

  為了生存他們能吃人，那麼為了活下去他們自然敢殺自己的將軍！

  他們已經不再是一群人了，只是一群野獸！

  「嘶~！」

  「亂兵們自己亂了！」

  「他居然在殺自己人！」

  四周圍著亂兵的百姓們徹底呆了，許多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的看向蘇羽。

  每個人的眼神里，都充滿了震驚、狂熱和崇拜之色。

  小王爺只用了幾句話，就讓賊將調頭殺自己的兵！

  這太不可思議了！

  但偏偏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就發生在了眾人眼皮子底下！

  蘇羽這份對人性的掌控能力，簡直精準到可怕的地步！他能靠著對張家的情報和了解，用尖銳的言語擊潰張家梁的心防，讓他調頭屠殺亂兵！

  「公子爺，我們要動手嗎？」

  高順站在蘇羽的身旁，低聲詢問。

  這個時候趁勢攻入亂兵中，高順有把握以零傷亡的代價殺掉這群亂兵！

  「不，看戲。」

  蘇羽聲音淡然，擺了擺手。

  不是他想對這群亂民仁慈，而是蘇羽在這個時候收到了系統提示的聲音！

  不是一條提示音！

  是一連串的系統提示音！

  數量多到令人震驚！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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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張家梁是書友提供的龍套~上一章忘記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