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攝魂弦音

  下首的修士飯菜的樣式都相同，首座的皇帝和皇后的菜式相對於其他人更加奢華。

  飯桌上總共八道菜，六肉兩素，取材考究，不是靈植便是靈獸肉。就連靈米，都甘甜香糯，比在蘇府的，口感好不少。

  不僅如此，這些肉菜入口即化，吃下去，還能明顯的感覺到修為在上升。

  這是蘇落雪，穿越到九洲大陸以來，吃過的最奢侈的一頓飯。

  修真者食量都很大，胃就像是無底洞，桌上的飯菜，全部吃下去，都不會有吃撐了的感覺。

  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吃飯，要麼是為了增加修為、要麼是為了消遣。

  飯食吃到一半時，皇帝突然撂筷子，給內務主管使眼色。

  「咳咳！」內務總管瞭然，清了清嗓子，瞬間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修士的注意。

  其實，皇帝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明里暗中，便陸續有修士注意到首座這邊了。

  「皇上怕大家單單是吃飯，心生無趣。」內務總管眉飛色舞喊道：「特與皇后商量，決定臨時舉辦一場歌舞大賽。」

  場面很安靜，每個人都細心聆聽，凝望主座那邊。

  的確，就是吃飯，宴會無趣又死氣沉沉的。

  既能品嘗美食，又能欣賞到歌舞，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這場比賽，只有未婚的小姐們能夠參加。」皇帝正襟危坐，眼中含笑，道：「這場比賽的勝利者，朕會答應她一個條件。還望各位小姐，踴躍參加！」

  話音剛落，秦海空腳下閃爍金光陣法，竟和立天地誓約時的一模一樣。

  仔細想來，九洲大陸不能隨便立誓，而修士們也沒見有誰說謊，此刻，皇帝說的話，和立誓沒有任何差別。

  因此，被當做天地誓言，也說得通了。

  皇帝說能實現一個條件，但不可能任何一個條件都能實現。至於許什麼樣的願望，在座的所有人心底都心照不宣。

  秦海空說完，看看秦榮軒，目光又輪到蘇落花身上。

  秦榮軒當即明白過來，秦海空這是在給他們二人製造機會。

  倘若落花此次比武能拔得頭籌，那，他便可以當場和蘇落花解除婚約。

  秦榮軒喜不自勝，他對蘇落花贏得比賽，很有自信！

  蘇落花東陽國第一才女兼美女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這場比賽，勝利者定然是她！

  蘇落花是個心思活絡之人，皇帝話音剛落，她便明白了什麼意思，整個人打起精神，振奮起來。

  這場比賽，蘇落花若是贏了，既能名正言順的跟心愛之人在一起；又能利用她能歌善舞的本事，在在座的名門望族之中，贏得好名聲，名利雙收！

  她很有把握拔得頭籌！

  「誰第一個來參加？」內務總管見沒有人上前表演，笑問。

  「小女子不善舞藝，唯有一手古箏彈得可以見人，不知可否獻醜？」慕錦瑟梳著一頭飛刀髻，眉間淡漠，眼神無喜無悲，膚如凝脂，朱丹櫻唇，身穿黛色拖尾長裙，與在場的衣著鮮亮的鶯鶯燕燕，形成鮮明對比，仿佛長在山巔上的高嶺之花。

  慕錦瑟舞藝的確不怎麼出名，但琴技高超，天玄國無人不曉。

  慕錦瑟的琴聲，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為能動人心弦。

  她撩動的不只是琴弦，還有聽琴之人的心。

  天玄國有一句話：聽完慕家大小姐彈琴，皆思緒萬千，悵然若失。

  並且，慕錦瑟不輕易彈琴，如若彈琴，定是心中有所感慨。

  心思迴轉千百遍，只因此琴天上來。

  「這」內務總管有些為難，目光尋求意見似的朝皇上望去，後者略微點頭。內務總管道：「慕小姐想彈琴，自然無妨。只是，無法與其他小姐比較。」

  說白點，就算慕錦瑟琴絕天下，無人能敵，這場比試，贏了也不作數。

  因為這場賽，比的是歌舞，和琴沒有半點關係！

  「小女子彈琴，從不為這些！」慕錦瑟微微欠身，清冷道：「向來都是即興而彈！今日所為，也僅僅是為了給大家助興。」

  「甚好！」秦海空發聲讚嘆，眉開眼笑，道：「朕早就聽聞，慕小姐的琴技，天下無雙。今天終於能見見了！」

  「皇上謬讚。」慕錦瑟淡淡開口，將通體純白，上面刻有銀光乍現的銀色的帶有莫名美感、卻不知是何含義的花紋的古箏，從儲物袋中拿出來。

  此琴拿出來的瞬間，空氣仿佛籠罩了一層寒霜，讓人感覺到微微的寒意，卻沒有到覺得冷那種程度。

  此秦若是在夏天，放到屋子裡，想來應該能達到明顯的避暑的效果。

  接著，慕錦瑟慢悠悠的拿出純白的小凳，緩緩坐下。

  慕錦瑟看著古箏，眼神終於有所變化，變得柔和起來，有了溫度，不再像不近人情的疏離、淡漠。

  慕錦瑟本就是氣質獨特的美人，一顰一笑，皆能讓男子不由自主的心馳神往。

  慕錦瑟露出略微溫暖的柔和表情，即便只是美如三月韶光般轉瞬即逝，也仍然收穫了更多傾慕之心。

  慕錦瑟的容貌比起蘇落花來絲毫不遜色，無奈性子太冷，給人不好親近之感，如同孤寒雪花。

  反觀蘇落花，處處左右逢源，不僅容貌上乘，且很會拉攏人心，幾乎對誰都笑臉相迎，談話時讓人心生好感，自然好評比慕錦瑟多很多。

  慕錦瑟微微勾唇，全身心的投入到彈琴中，身子前傾，試探性的撩撥兩下琴弦。

  「噔！靈！」

  「琴身瑩白無瑕，弦音清幽明淨。」皇后雙眼放光，忍不住讚嘆道：「真是好琴！」

  說了那麼多，沈雨然的關注點，只在慕錦瑟外觀獨特好看的古箏之上。

  接著，撥動琴弦的節奏快了起來，琴音如雨點般急促。

  琴聲起初，調子緩慢，如黎明曙光，雨後露水，聞之心曠神怡；接著，節奏越來越快，如千軍萬馬，四面楚歌，萬分揪心；再然後，琴音逐漸緩慢，仿佛，雨過天晴，塵埃落定；如今，琴音忽快忽慢，忽高忽低，抓緊人心，使之起伏不定。

  殿中的人，有的陷入回憶，痛哭流涕；有的痴痴傻笑；有的滿露懊悔，連連嘆氣；有的伏在桌子上，痛心疾首

  蘇落雪眼前漸漸模糊，光影迷離間想起前世，從有記憶起的一點一滴，直到最後，葬身火海，身化塵埃。

  回憶到達葬身火海，那刻時，蘇落雪突然心頭一窒。

  不對！

  她是混沌五靈根，能修煉，會制符，眼下她已經穿越了，現在應該在天玄國，殿上聽琴！

  蘇落雪察覺到異常，眼前一盪，景象交錯變換，神智驀然清明！

  眼神找到聚焦點後，蘇落雪心中，隱約有種想哭，哭不出來，做過一個頗為傷心的夢的感覺。

  看到周圍人的狀況，連皇帝，皇后，也難見的失態了，蘇落雪立馬反應過來，這琴聲不正常！

  那絕對不是一般的古箏！

  無論是從外觀上看，還是從彈琴時給人制幻的效果上看。

  蘇落雪裝作還沒有回神的樣子，學著其中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用拳頭捶桌子。

  蘇落雪心眼神暗中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和慕錦瑟的反應，中提起提防。

  就連她，都能中慕錦瑟的幻境，慕錦瑟，是個危險角色！

  猝不及防的，琴聲戛然而止。

  神態，動作，奇怪的人，也紛紛恢復正常。蘇落雪學著他們，搖搖頭，臉容迷茫。

  眾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醒過來的，都沒有發現此次異常。

  雖然沒發現什麼異常，但他們心裡，都有種悵然若失的惆悵。

  慕錦瑟將古箏和小凳收回儲物袋，舉手投足的動作間，夾帶著說不出的優雅和美感。

  慕錦瑟跪在皇帝面前，目視地面，平靜道：「陛下，小女子彈奏完畢。」

  秦海空因為剛從幻境中走出來，心中有稍許不適。他贊同道：「不愧是天玄國第一琴音，聽後果然讓人思緒萬千！」

  「是啊！」皇后眼神留戀，笑容釋然，附議道。

  沈雨然方才，恍惚間回憶起埋藏在心裡、那些不願忘懷、難忘的過往。

  自從皇后說了，知道她母親過往的事，蘇落雪便異常關注皇后。

  此刻，皇后眼神留戀，顯然是剛從回憶中走出來。

  皇后回想到的內容里，有原身母親冷靈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