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第二百八十七寂滅

  清水從水壺裡灑落在泥土裡，滋潤著新栽下的合歡樹苗。

  澆完水，伊凱塔納托斯就放下了水壺。

  此時此刻，任誰也難以認出眼前這個卷著袖管，擼著褲管的男子就是萬年前打碎宇宙意識的至強神靈———伊凱塔納托斯。

  形形色色的絕美女神不斷來來往往，或溫婉、或精緻、或較蠻可愛或者清冷孤傲。

  「阿奧翁迪斯。」伊凱塔納托斯一邊欣賞著女神，一邊提著水桶，帶領著身邊的年輕男子往屋前的小溪走去。

  「告訴我，阿奧翁迪斯你被宇宙詛咒禁封了力量有沒有不甘？」

  伊凱塔納托斯站在河邊，放下水桶直視著阿奧翁迪斯。

  「畢竟你繼承了我和泊爾塞福涅最純粹的血脈，擁有著比酒神狄奧尼索斯還要可怕的潛力，可他現在成為了北歐世界的神王，而你只是一個不死的凡人。告訴我你的想法，不要隱瞞我。」

  「我……」阿奧翁迪斯抿了抿嘴唇，有些遲疑。

  「大膽的說！」

  「只有說出你的想法，才能讓其他人明白你的感受，這是獲得幫助的最好方式。」

  阿奧翁迪斯咬了咬牙開口說道：「我的父神，我很嫉妒狄奧尼索斯，他明明出身不如我，力量不如我，性格不如我，智慧不如我，可他卻能夠得到所有人的喜愛。」

  阿奧翁迪斯在伊凱塔納托斯的鼓勵下終於敞開了心扉，「可是我的運氣比不過他，我被宇宙的意識封禁了，只能淪為一個永生的凡人。」

  阿奧翁迪斯忽然泄氣，無奈苦笑著說道。

  「我不能回應信徒的祈禱，不能幫助可憐的凡人，我誰也幫助不了，我沒有價值……我給您和母神丟臉了！」

  阿奧翁迪斯無比羞愧，他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傷疤終於掀開。

  「阿奧翁迪斯，」伊凱塔納托斯對著自己眼前的血統最純正的兒子開口回應道：「對於我們來說，你永遠不能認為自己沒有價值，你是我和泊爾塞福涅最珍貴的寶物，我和你的母神都為你自豪。」

  伊凱塔納托斯眼神複雜，「你雖然被封禁了力量，可是這萬年以來你依然秉承著善良和公正，你懷有憐憫之心，也有雷霆之怒，你寬裕而又嚴謹，智慧而又赤誠。如果你來統治宇宙必定會是一個合適的王者。」

  「不，不，我的父神。」阿奧翁迪斯，不斷擺手，「這是不可能的，我缺少最重要的力量，我沒有能力……」

  阿奧翁迪斯聲音變得黯然。

  伊凱塔納托斯看著自己眼前這個最優秀的兒子一動不動。

  「呼！！！」

  伊凱塔納托斯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隨後拍了拍阿奧翁迪斯的肩膀，對著他說道：「去看看你的母神，然後三天之後再來看她吧，或許你的力量還可以恢復呢。」

  「不可能的……」

  阿奧翁迪斯喪氣的回應，這萬年以來，憑藉伊凱塔納托斯和泊爾塞福涅的力量和地位這麼長時間都無法改變，怎麼可能忽然就出現轉機呢。

  「誰知道呢？或許就會有機會。快去吧。」

  伊凱塔納托斯不斷催促。

  在阿奧翁迪斯離開後，伊凱塔納托斯坐在自己親手栽下的樹苗邊上，眼神直愣愣的看著遠方的流水，回憶著自己的過往。

  穿越之前的生活，穿越之後的戰鬥，母神德墨忒耳、祖母瑞亞、地母蓋亞，泊爾塞福涅、倪克斯、阿斯特瑞亞、勒托、黎明與曙光女神厄俄斯、月神塞勒涅、阿爾忒彌斯、安菲特律忒、赫卡忒、正義女神忒彌斯和三位時序女神……

  以及自己的敵人，提坦之戰中的對戰的提坦神靈生長之神克利俄斯、暗與智力之神科俄斯、祖父克洛諾斯等等，林林總總的畫面一一映入伊凱塔納托斯的腦海……

  夕陽的餘暉照在合歡樹的樹苗上，也映在伊凱塔納托斯的臉上。

  ……

  夜幕降臨，

  泊爾塞福涅瑟縮在伊凱塔納托斯懷裡，他們躺在榻上一同沉默著。

  良久之後，泊爾塞福涅終於開口了。

  「伊凱塔納托斯，阿奧翁迪斯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黑暗中伊凱塔納托斯輕輕閉眼，緩緩開口道：「還有一個辦法。」

  「是什麼？」

  即使在夜晚也能夠明顯的發現泊爾塞福涅的眼睛發出的希冀的光芒。

  「擁有我的位格、神格和權能。那樣阿奧翁迪斯不僅可以破開宇宙的詛咒，還可以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泊爾塞福涅的眼神瞬間黯淡，「難道其他神靈的不可以嗎？我的意思是我這樣的主神。」

  泊爾塞福涅故作淡定的問道。

  「不行啊，阿奧翁迪斯只有與我們的血脈契合，而只有我的力量足夠啊，所以啊，你就不要亂想了。」

  泊爾塞福涅輕輕閉眼，將頭顱埋在了伊凱塔納托斯的懷裡。

  午夜時分，恩愛過後的泊爾塞福涅伏在伊凱塔納托斯的肩頭，遲遲無法入眠。

  作為伊凱塔納托斯最信任的枕邊人，泊爾塞福涅清楚伊凱塔納托斯的弱點，也能取得阿奧翁迪斯所需要的一切。

  可是一邊是自己所愛的愛人，一邊是自己和他生下的可憐孩子，泊爾塞福涅的內心如萬蠱噬心……

  …………

  嘩啦！！

  嘩啦啦！！

  第二天一早，伊凱塔納托斯在水中笨拙的捕捉著水裡的游魚，岸上的美麗女神們都聚攏在一起，開心的看著伊凱塔納托斯出糗。

  歡樂的笑聲不斷想起，只有泊爾塞福涅依然心不在焉。

  伊凱塔納托斯雖說在捕抓著魚兒，但魚兒很滑，總是從他手間溜走，不動用超凡的力量伊凱塔納托斯實在難以捕獲。

  就這樣三天時間輕易流逝，伊凱塔納托斯每天雷打不動，收斂著全部力量，樂此不疲地如普通人一般抓捕著魚兒。

  終於，

  在第二天，伊凱塔納托斯抓到了一條大魚。

  在諸位女神的料理下，一部分煲湯，一部分紅燒。

  蓋亞的金蘋果也擺滿了案幾，羅馬美神維納斯的桃金孃花也插在了周圍。

  而一直心不在焉的泊爾塞福涅也終於恢復了正常。

  諸位女神和他一起享用了美餐，然後便都各自散去，僅留下了泊爾塞福涅。

  「泊爾塞福涅，開始吧。」

  伊凱塔納托斯忽然出聲，不顧泊爾塞福涅滿臉震驚，他取出殘破的神幡抬手一扔。

  「伊凱塔納托斯……」泊爾塞福涅的眼睛瞬間通紅，隨後泣不成聲。

  「我明白你的想法，」伊凱塔納托斯蹲在她的面前，輕輕颳了刮她的瓊鼻，「我連命運都可以參透，哪裡會不知道你的想法，明天一早阿奧翁迪斯就會來到這裡，他會成為一個優秀的主宰者的。」

  「伊凱塔納托斯對不起……」

  「不要哭了，我什麼都清楚，可我仍然不是沒有阻止嗎？只要我們在一起死亡又算得上什麼呢？」

  話畢，伊凱塔納托斯握起泊爾塞福涅的手掌，輕輕探向自己的胸膛，耀眼的紫光瀰漫開來，一層層的血肉被破開。

  「砰！砰！」

  強勁的心跳聲不斷響起，伊凱塔納托斯拖著泊爾塞福涅的手掌按上那跳動的心臟。

  泊爾塞福涅無力的依在伊凱塔納托斯懷裡沒有絲毫的力氣。

  「砰！砰！砰！」

  紫金閃耀的心臟不斷震盪，強大的力量仿佛將世界的頻率都改變了。

  破爛的神幡覆蓋在伊凱塔納托斯和泊爾塞福涅的頭頂，蘊含神格、位格強大力量的心臟也懸在披風之下。

  「伊凱塔納托斯，我對不起你……」泊爾塞福涅隨後爆發一陣炫目的神光眼神也黯淡下來。

  「說不定我們還有來生呢……」

  伊凱塔納托斯緩緩擦拭著泊爾塞福涅淺淺乾涸的眼淚，終於僵直不動……

  遠在他方的神靈之子，阿奧翁迪斯不知什麼緣由，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作為至強的神靈之子，即使他沒有強大的力量也擁有著敏銳的直覺。

  從未有過的心神不寧侵蝕著他的內心，他不知道如此慌亂的原因，但直覺告訴他，要儘快去看看自己的父神、母神。

  想去自己與父神的約定，阿奧翁迪斯終於不再猶豫。

  「米迦勒，趕快準備戰車！」

  阿奧翁迪斯立即收拾行裝，那些在他降生前就存在的花草精靈也紛紛飛入戰場之內，妥當之後阿奧翁迪斯立即出發。

  一道恢弘的黑線划過天邊，極速的向著伊凱塔納托斯鎖住的小空間飛去。

  「父神、母神！」

  阿奧翁迪斯大聲的呼喊，可是沒有一聲回應，就連往常那些同樣在此居住的那些姨娘也沒有回應。

  阿奧翁迪斯心中更慌，直覺告訴他，情況非常不妙。

  「米迦勒，走！」

  阿奧翁迪斯拉上忠誠的護衛快速的奔向伊凱塔納托斯的房間。

  「父神、母神！」

  入眼的一幕登時令阿奧翁迪斯大吼起來，米迦勒也瞬間癱倒在地。

  「砰！砰！砰！」

  強勁的心跳開始劇烈起來，隨後化作一道流光扎進了阿奧翁迪斯的體內。

  澎湃的力量立時擴散，前所未有的充沛感覺充盈在阿奧翁迪斯的體內。

  宇宙的詛咒力量摧枯拉朽般的被毀滅，一道道紫金色的光芒划過阿奧翁迪斯的全身。

  宇宙之中，星河失序，以太翻騰。無窮的神光四處彌散，無量的讚頌破開空間的屏障響徹在阿奧翁迪斯的四周。

  良久以後，阿奧翁迪斯終於恢復了意識，伊凱塔納托斯和泊爾塞福涅寂滅的因果全都充盈在他的心間！

  想起三天前自己父神對自己說過的話，阿奧翁迪斯終於支撐不在，跪倒在地上。

  「我的父神、母神，原來是我害死了你們。」

  「我有什麼資格值得你們使用自己的生命為我開闢前路，這讓我的兄弟姐妹如何看我，我又怎樣能夠心安理得。」

  就在阿奧翁迪斯喃喃自語的時候，飄舞神幡劇烈鼓盪，一道神光滑入他的腦海，隨後裹挾著伊凱塔納托斯和泊爾塞福涅再度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