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劍光寒

  此番話一出，暫且不提外部的怪物，避難所中的人直接將詭異的目光看向一個方向。

  月光避難所本就排外，這段時間吸收的外來人員寥寥無幾，至於女性，那就只有一個人。

  公孫蘭神色波瀾不驚，這讓一直關注她的人有些失望。

  不過，這並不僅意味著其他人會善罷甘休。

  尤其作為避難所的首領，王志於情於理都要站出來。

  王志：「公孫醫師，他這話的意思是……外星人？」

  公孫蘭見他忐忑的神情，忽然一笑。

  她本就長相嬌美，展顏一笑絕對稱得上傾國傾城，但此時，所有注視到她笑容的人內心不僅沒有絲毫旖旎，反倒是心中一凜。

  公孫蘭：「呵呵……這個重要嗎？王大頭領，如今這般田地，你的選擇是——將我交出去還是……綁起來交出去？」

  她的這一席話，直接將所有人深處最陰暗的想法揭了出來。

  正如她所說的，無論結果是什麼，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避難所的抵抗在對方的眼中不值一提，而且從對方的目的似乎只是公孫蘭一人。

  那麼——是不是將她交出去就能換取整個避難所的安全？

  這個想法，在現在幾乎迴蕩在所有的腦海中，更甚者甚至猜測，若是幫助對方捉拿公孫蘭，是不是能夠……換取一些好處？

  此刻，公孫蘭將這血淋淋的事實擺在所有的面前，繼續笑道。

  「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呢，王大頭領！」

  ……沉默。

  「呵呵呵呵……」

  有時候沒有答案，本身就是一個答案。

  公孫蘭目光掃視場中的所有人，其中不乏這些時日受到她恩惠的人，但如今——卻無一人開口。

  末日，教會了所有人新的詞彙——

  殘忍、取捨，利己……

  公孫蘭不再多看，將長劍握在手中，在所有人反應不及之時，從天台邊上一躍而下。

  「不！！！」

  「公孫醫師！不要想不開。」

  「是啊，他們讓你過去不一定是壞事……」

  望著這一幕，避難所中所有人都震驚了。

  ——他們認為，是因為自己的表現，讓這位醫師徹底心死，尋了短見。

  然而下一刻，一道清冷的吟誦聲卻是從半空中響起。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

  眾人看去，就見本應在半空中急速墜地而亡的公孫蘭，此刻猶如違反物理定律一般的在空中輕輕飄蕩著。

  腳下踩著窗台，點過屋檐，如同一隻飛鳥，向著避難所前方的空地上，遙遙落下……

  正所謂：浩浩乎如馮虛御風，飄飄乎如遺世獨立！

  「公孫醫師她……外星人？！」

  「大家不必自責，對方看樣子說的沒錯，我們……」

  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從天台響起，有的人驚嘆的方才非人的一幕，更有人想要給自己方才的懦弱一個藉口。

  然而，這一切都和公孫蘭無關了。

  從她自天台一躍而下之後，在她心裡她就與月光避難所無任何關係。

  避難所前，雙方相對而立。

  一方，是為茫茫不見邊際的畸變怪物。

  一方，則是只有一人。

  立身，拔劍，前行！

  此時傳聲器中，再次響起一聲大笑。

  「小美人這是迫不及待了啊，別著急，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嘖、外星女子的滋味，我還真……」

  公孫蘭神色不變，耳邊的話語對她來說更像是路邊的犬吠。

  直到——走到畸變怪物陣列之前！

  一劍之下，十數隻嘶吼的怪物徹底消弭不見。

  彌散的劍光、四散的肢體、噴涌的孢子霧！

  再加上畸變怪物嗜血的嘶吼，種種事物交雜在一起，酷似一場盛大的交響樂表演現場。

  「哦？」

  對方像是沒想到公孫蘭竟然敢動手，先是疑惑的說了一句，隨之而來的語調卻是更加興奮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來自異界的人類……研究一定會成功的！哈哈，你能殺，看你究竟能殺多少好了。」

  隨著這人的話音落下，這群畸變體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沖天的怒吼聲響起，一同向著公孫蘭的方向涌動。

  劍光！

  又是劍光！

  此刻，一切對於她像是將一切遺忘，無論是天台震撼的眾人，還是不遠處喋喋不休的幕後指揮者，亦或是近處不斷嘶吼靠近的畸變怪物。

  她做的只有一件事：揮劍！

  ……

  片刻後，天台。

  避難所眾人看著前方公孫蘭身下累積成小山一樣的怪物屍體，張大的嘴巴卻是怎麼都合不攏。

  王志望著這一幕，下意識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與公孫蘭交流時，對方的自稱。

  ——劍術不錯？

  你管這叫不錯？……不對，應該是：你TM管這叫劍術？！！

  這時，有人在王志身邊猶豫道。

  「頭，公孫醫師她會不會……」

  王志聞此，回頭望去，就見避難所眾人的臉上非常精彩。

  震驚、嚮往、熱血，乃至——不易察覺的恐懼！

  這恐懼有對自身群體出現一個異類的驚慌，但更多的還是——

  擔心公孫蘭一旦戰勝對方，回來避難所找他們算帳。

  畢竟剛才他們這些人表現，雖然有一萬種冠冕堂皇的說辭能推託，但對於公孫蘭來說，她無疑是那個棄子。

  王志還沒來得及回答，已經有其他人給出答案了。

  「……不會的，雖然公孫醫……公孫蘭劍術高超，幾乎不像是人類，但你們看周圍……」

  ……

  正如天台上的眾人所分析的那樣，不管公孫蘭表現的多麼離譜，但依舊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她，只是一個凡人。

  是人，自然就會疲憊，會力竭，甚至可能會——死！

  她盲目的揮舞著手中利器，甚至不需要去瞄準對方的肢體，因為圍上來的畸變體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她來不及分辨敵方的弱點——這對於一名頂尖劍客來說，無疑是難以置信的。

  但，這就是事實。

  她甚至都覺得自己手中的家傳劍器變鈍了——

  不是劍不夠鋒利，而是用劍的人變了。

  公孫蘭明確的知道這一點。

  感受著體內不多的內力，她更清楚知道的還有一件事——

  她，即將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