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灰飛煙滅

  儘管裴仁禮一直都在試圖激怒蘭德爾，但之前的戰鬥確實如同玩鬧一樣，蘭德爾甚至都能感覺到裴仁禮抱著十分輕鬆的心情在自己面前左右橫跳。

  但這次不同，蘭德爾已經惡魔化的身體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股毫不掩飾的殺意，裴仁禮準備動真格的了。

  聲音在背後！

  蘭德爾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打算使用傳送能力，但在啟動的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中傳來咔咔兩聲上鎖的聲音，傳送能力被迫終止。

  是次元錨！

  他轉過身，尋找裴仁禮的位置，眼角的餘光瞥到一枚蠶豆大的火苗從角落裡射出來，任何對魔法稍有了解的人都能認出那是什麼。

  「區區火球術！」

  蘭德爾豎起巨劍橫著一掃，搶先在命中之前誘爆了火球術。

  次元錨是一把雙刃劍，蘭德爾不能用傳送的同時，裴仁禮也不能用，甚至在蘭德爾看來這對他更有利，畢竟他認為裴仁禮最大的依仗就是傳送能力帶來的高機動性。

  對於這顆火球，蘭德爾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甚至在琢磨火球術之後裴仁禮肯定會借著火焰的掩護再用什麼法術偷襲。

  ——轟！

  「唔哦啊啊啊啊！」

  蘭德爾慘叫著，他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被烈焰所灼燒，綠色的邪能之火在赤紅色的高溫火焰中搖搖晃晃。

  「不可能！我應該能免疫火焰！」

  擁有惡魔的抗性，火焰法術應該無法對蘭德爾造成任何傷害才對。

  但不死鳥羽衣表示不行。

  塑能中的火焰法術威力最高，可現實就是有很多高等級的怪物都有火焰抗性和免疫，前者的話，如果魔力高的離譜，還可以硬生生的炸死，後者的話那就是完全沒用了。

  不死鳥羽衣相當於解除了最麻煩的火焰法術限制，不管打誰用火球術都是極好的選擇。

  當然，即便能無視惡魔抗性的火焰免疫，一發火球術也遠遠不到能炸死蘭德爾的程度。

  當火焰散開，蘭德爾周圍的邪能之火仿佛都虛弱了幾分，裴仁禮踩著餘溫未消的地面，一拳砸在了蘭德爾的側腰上。

  那裡是被護盾殺手打出來的傷口，內臟與血肉的擠壓讓蘭德爾劇痛無比，裴仁禮還跟打上癮了一樣，砰砰砰連著來了三拳。

  「滾開！」

  這個距離用巨劍肯定不行，一寸長一寸強的同時，被人闖入近身的時候反應會很遲鈍。

  所以蘭德爾如同條件反射一樣，用手臂去砸魔能盔甲的肩膀。

  結果紋絲不動。

  魔能盔甲最強的地方就是防禦力，精金裝甲板可以硬抗龍息，蘭德爾的一拳甚至都不會讓裴仁禮晃一晃。

  他在劇痛中也認識到了這一點，腳下一踩，試圖跟裴仁禮拉開一點距離，背後的蝠翼展開，盤旋著升上天空。

  但他沒有想到，下一刻裴仁禮背後打開了六個碗口大的噴氣口，帶著一串藍光粗暴的推了上來，頂在了他的胸口上。

  蘭德爾只知道外面有人擊穿了惡魔的防線闖進來，並不知道是誰，也沒有看之前裴仁禮玩的多嗨，否則他就該對魔能盔甲的飛行能力有一定的防備。

  雙手抱住蘭德爾的胸口，背後的推進器發出耀眼的藍光和高速噴射的氣流，甚至都能看得到一圈圈顯眼的馬赫環。

  蘭德爾已經到丟開了巨劍，並成手刀去砸裴仁禮的脖子，試圖讓裴仁禮撒手。怎麼說盔甲的頸部肯定是弱點才對。

  但是他錯了。

  魔能盔甲，不存在弱點。

  拽著蘭德爾飛上高空，背後的噴射口方向扭轉，在天空中來了個U字轉彎，隨後俯衝而下。

  ——轟！

  騰起的煙霧和衝擊波一瞬間將兩人包括起來，無法看得清結果。

  從上百米的空中高速砸在地上，饒是蘭德爾惡魔般的身體也有些扛不住了，他只覺得意識短暫的空白，思考能力都暫時陷入了停頓。

  不過到底還是惡魔，身體強健的不可思議，空白也只有那一瞬間。

  蘭德爾恢復清醒後，馬上就感覺到自己胸前一松，裴仁禮鬆開了他的手。

  這並不是個好消息，蘭德爾感覺到強大的魔力正在匯聚。

  「心臟掌握！」

  落下的煙霧中露出魔能盔甲閃爍著藍光的面罩，裴仁禮手中出現了一個灰色的像是桃子的東西，被他狠狠一捏。

  蘭德爾被邪能激活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幾乎快速因此陷入停滯，他哇的吐出一大口紫黑色的，被負能量侵染過的血跡。

  「不、不可能…….你…….是你！」

  朦朧的煙霧遮蔽了裴仁禮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燃燒著的陰影。蘭德爾認出來了，和在王宮密道了的情況一樣，一模一樣。

  「魔王，阿特…….」

  裴仁禮不會給他說完的機會。

  「灰飛煙滅！」

  魔能盔甲的手心射出一道漆黑的閃電，死靈法術正中蘭德爾的腦門。

  「呃……」

  蘭德爾剩下的話被堵死在了喉嚨里，他拼命的想要掙扎，但瞳孔中的神采快速消失，他已經惡魔化的身體如同被奪走了顏色一樣，正在逐漸變得灰白，最終被風一吹，化作一捧塵土……

  –‐‐——–‐‐——

  蘭德爾死了，這次是徹底的死了。

  灰飛煙滅是死靈學派的C級法術，雖然品級不高，但被它殺死的生物肉體將會被徹底毀滅，哪怕是最高等級的完美復活術都無法將其復活。

  追求著力量，不惜拿一切交換的蘭德爾，他的結局就是化為灰燼，地上只殘留著屬於他的一件爛袍子。

  和故事一樣，盲目追求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最終結局大多都是這種下場，但還是有很多人趨之若鶩。

  或許，凡人永遠也無法抵抗來自力量的誘惑。

  裴仁禮難得的有些傷感，他感覺身上一輕，魔能盔甲快速折迭在一起，變會那條沒有鑲嵌寶石，如同單純鐵鏈的手串。

  這是因為魔力用光了。

  魔能盔甲的一切能力都需要魔力激活，它的魔力容量只能維持它進行不到半小時的高烈度戰鬥，這也是為什麼裴仁禮跟蘭德爾打的時候，幾乎沒怎麼用魔能盔甲的能力，藍條不夠用了。

  想要再度用它，就要等三個月後充能完畢的時候。

  煙霧開始慢慢散開，裴仁禮拍拍自己頭髮上的塵土，此時聽到叮的一聲輕響。

  有一枚白金戒指從蘭德爾留下的破爛袍子上滾落，裴仁禮用法師之手拿起來看了看，發現並不是什麼魔法物品，只是一枚裝飾性的戒指而已。

  或許這玩意兒對蘭德爾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即使是他變成了惡魔也還隨身攜帶著，當然更有可能是蘭德爾早就把它給忘了。

  裴仁禮用手帕把它包起來，打算回頭給薩利帶去。

  這時候，背後傳來蜜雪兒的聲音：

  「裴仁禮，快過來！寇拉她……！」

  他趕緊一路小跑回去，看到所有人都圍著寇拉，蜜雪兒和馮達爾手中不斷有治療靈光閃爍，摩恩也在盡力用魔法樂曲試圖讓寇拉甦醒。

  「怎麼了？只是劍傷，應該早就……」

  「不行，我們完全沒辦法！」

  裴仁禮只覺得腦袋一懵，他急忙定了定神：

  「冷靜點，一定還有辦法。」

  能看到寇拉肚子上的傷口已經止血了，但她沒有甦醒。

  「生命之息！用生命之息！」

  「用過了，完全沒有效果！」

  「復活術呢？復活術總可以吧。」

  馮達爾搖了搖頭，他丟下盾牌和斧子，跪在寇拉面前雙手緊握，轉頭對裴仁禮道：

  「你聽我說，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

  「我們，可能永遠的失去她了。」

  「.……」

  死、死了？

  儘管寇拉渾身都是謎團，但這並不代表她跟裴仁禮的關係不好。

  原以為只是單純的劍傷，現場有兩個牧師外加一個有治癒能力的吟遊詩人，應該是想死都難才對。

  裴仁禮還打算等把她救醒，好好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之類的隱情。

  結果，就死了？

  「不可能！」

  裴仁禮擠過去，他看向如睡著般安詳的寇拉。

  「你們不是連死人都能救活嗎？為什麼？她就算死了，也才剛剛去世，應該可以用復活術！」

  「我們試過了，試過了好幾次。」

  蜜雪兒閉上眼睛，免得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但淚水依舊滴在寇拉的臉上。

  死亡，一切的結束，不論是非功過，不論誰對誰錯，死亡將終結一切。

  「你們肯定還沒有試過更高等級的復活法術！」

  裴仁禮不接受這種結果，他摘下腰間的提燈，拉開燈罩，璀璨的史詩級魔法靈光將周圍照的燈火通明。

  「完美復活術！」

  他將返魂提燈的燈光照向寇拉，一瞬間澎湃的神聖靈光如夜幕中最亮的那顆星一樣閃爍，寇拉腹部的傷口在最高位的復活法術影響下快速癒合，甚至蒼白的臉上都恢復了血色。

  但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這不可能！」

  馮達爾很理解裴仁禮不願意接受現實的激動，他低頭祈禱道：

  「她的靈魂已經不在這裡了。」

  「那把劍？」

  「可能是惡魔的惡咒吧，她的靈魂已經踏上了旅途。」

  「.……」

  裴仁禮咬了咬牙，一時間沒有再開口。

  蓋瑞拍拍裴仁禮的肩膀，打算安慰他一下，畢竟冒險者隨時死在什麼地方都不奇怪，蓋瑞出門旅行這幾年也已經見慣了死亡，只是朋友死在面前麼，多少還是很難受的。

  不過蓋瑞剛一伸手，突然感覺到背後有東西靠近。

  「擋住他！」

  一團黑色如煙霧般的東西趁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發起突襲，蓋瑞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舉起盾牌擋在裴仁禮的背後。

  但那玩意兒就跟真正的煙霧一樣，仿佛完全沒有實體，撞在盾牌上化作數道細流越過蓋瑞，依舊直奔裴仁禮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