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化身

  隨著舞光術的拉高，逐漸照亮了周圍的景物。

  這是一個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大廳，空曠的回音伴隨著眾人走進來的腳步聲顯得極為刺耳。

  而那幾乎能填滿整個視野的發光藍色紋路，就在視野的另一端，伴隨著舞光術的升高，一顆宛如小山般的巨大金屬蛋出現在眼前。

  它大概有50~80米高，哪怕是站在還有點距離的位置，一眼也很難看得到頂，仿佛就像是站在一棟摩天樓旁邊。

  更可怕的是，眾人不敢或者說本能的不願意將目光停留在上面，僅僅看它一眼，眼球便有種被刺痛的感覺，強制性的令人移開目光，所以估計出的高度數字才會有如此大的區間。

  「回去吧，咱們別往前走了。」

  哪怕有獅子心的加持，墮天使此時也只能扶著門框，雙腿跟小雞似的瑟瑟發抖。而愛麗榭則看起來更慘，直接癱坐在了地上，跟她說話都沒什麼反應，像是精神恍惚。

  於是裴仁禮對墮天使說：

  「你別進來了，在外面照顧好她，別亂碰任何東西。」

  裴仁禮作為純血人類，可能感官比較遲鈍，他不像墮天使和愛麗榭那樣反應激烈。

  不過話說回來，愛麗榭雖然有龍脈，但也是人類，怎麼她的反應看起來比墮天使還嚴重？

  懷著這點疑惑，裴仁禮揮揮手示意墮天使關門，而他則跟拉芙娜繼續前進。

  那個超大號的巨蛋肯定也是巴拉姆的造物，但裴仁禮更希望找到巴拉姆留下的文字記錄。

  兩人在舞光術的照耀下，很快找到牆邊有一整套金屬材質的桌椅，這像是巴拉姆當年用過的。

  桌面上沒有留下任何書籍或紙張，也沒有刻字，裴仁禮不得不伸手翻了翻，去打開桌子下面唯一一個抽屜。

  抽屜倒是沒有上鎖，裡面只有一個四方的金屬盒子，除此之外空空蕩蕩。

  甩上去一通偵測三連，確認沒有問題之後，裴仁禮摸索著盒子下面的鎖扣打開。

  伴隨著『叱——』的排氣聲，盒子的上蓋在機關的作用下向上開啟，露出一本黑色牛皮封面的筆記本。

  巴拉姆不知道多久以後才會有新的魔王找到這裡，所以他留下的記錄需要妥善保存才能保證能被後來者閱讀。

  這個盒子其實類似於薯片包裝，往裡面注入大量的氮氣以保證紙張能儲存幾百年之久而不損壞。

  翻開筆記，第一頁大片的空白中只有一句話。

  『我開了個玩笑，這可能是致命的，也是我能向諸神發起的最完美的愚弄，我會向所有人證明，神只是比我們強大，並不比我們更高貴』

  中二濃度瞬間就上去了。

  不過做不到才是中二，能做到就是事實。

  巴拉姆可不僅僅只是說說，他被冠以弒神魔王的稱號就是證明。

  從下一頁開始，應該就是巴拉姆如何向諸神發起最完美愚弄的解釋，裴仁禮正要往下翻，拉芙娜突然說：

  「陛下，情況不對，那個蛋好像開始活動了。」

  裴仁禮一聽，立刻把筆記塞進背包，不論如何這玩意兒必須得好好的保留下來。

  而僅僅只是在裴仁禮把筆記塞進背包這麼個簡單的動作的時候，黑暗中的巨蛋發出噗的一聲脆響，像是粘稠的泥漿下面破開一個氣泡。

  緊接著大堆粘稠的凝膠順著巨蛋的邊緣流下來，並滴落在地上，發出令人不快的低沉噪音。

  裴仁禮突然覺得有點頭暈，如同熬夜好幾天突然猛的站起來一樣，有類似於貧血的症狀。

  而那枚巨蛋，則在同時裂開一道道刺目的縫隙，它並沒有像之前看到的那顆蛋那樣沿著提前預製好的裂痕展開，而是像是被從裡面粗暴的打破。

  片刻之間，一股無法形容的壓力瞬間席捲了裴仁禮和拉芙娜，他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膝蓋也越發酸軟，強烈的想要跪地膜拜的衝動壓在心頭。

  ——昂！

  屬於龍的咆哮在大廳中迴蕩，振聾發聵。耳膜似乎都要被震破了。

  裴仁禮的大腦一瞬間陷入空白狀態，他完全失去了意識，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唯一清晰的感覺，就只有恐懼。

  那無法被磨滅的恐懼。

  就像是螞蟻站在大象旁邊，當螞蟻意識到居然還有大象這般恐怖巨大的生物時，不可名狀的恐懼感緊緊擭住了他的靈魂，那一瞬間世界都消失了，有的只是無限的恐怖。

  「陛下！」

  拉芙娜急忙扶助幾乎要倒下的裴仁禮，他的目光游移空洞，仿佛這具軀體裡早已沒有了靈魂，只是一團肉。

  龍的咆哮在腦中不斷的迴蕩，深陷足以摧毀神經的恐懼中無法自拔的裴仁禮，他其實很難說是否清醒。

  正當拉芙娜手足無措，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立刻撤離的時候，她注意到裴仁禮手臂上屬於墳墓女士的聖痕在發光。

  藍白色的亡靈之火順著聖痕黑玫瑰般的線條快速亮起，並如同真正的火焰般燃燒，一顆恐怖的魔眼在裴仁禮的手臂上睜開眼朦，上下轉動著，最終把目光投向正在破碎的巨蛋。

  不管是裴仁禮從漆黑之魔王那邊奪來的神力，還是墳墓女士賜予的聖痕，都在此時感覺到了威脅，並立刻展開行動。

  拉芙娜對神學沒有什麼了解，不知道如何判斷聖痕是什麼反應，但那枚魔眼的眼神還是能看懂的。

  它露出了嘲笑的眼神。

  拉芙娜能肯定不是自己的錯覺，那枚魔眼真的露出了嘲笑的眼神，仿佛是看有人不小心踩到狗屎，一種幸災樂禍的嘲諷。

  也幾乎就在同時，聖痕的火焰快速熄滅，魔眼也重新閉上眼睛，並徹底消失在皮肉之中。

  「我沒事，剛才可能有點失去意識了。」

  裴仁禮眨了眨眼睛，清醒了過來。

  他輕輕放開拉芙娜，轉頭看向正在破裂的巨蛋。

  有點不可思議，剛才還覺得這枚蛋無法直視，但現在卻覺得它稀鬆平常。

  他一隻眼睛的瞳孔里如燃燒著蒼藍色的火焰，另一隻眼睛裡則露出如針尖般刺目的紅光。

  來自漆黑之魔王與墳墓女士的神力保護了他，只是他不可能看到自己的眼睛，所以還一無所知。

  拉芙娜正要提醒裴仁禮，不過更大的噪音打斷了她。

  構成巨蛋的一塊塊金屬板如同從摩天樓上脫落的玻璃，如雨點般散落在地面上，哐哐哐的噪音幾乎讓人聽不見其他的任何聲音。

  裴仁禮豎起法杖，趕在散開的煙霧到來之前，撐起一道類似於結界的防護層，將巨大的聲波和煙塵擋在外面。

  ——昂！

  又是一聲屬於龍的咆哮，將裴仁禮和拉芙娜吞沒的煙霧仿佛也在畏懼，漂浮的煙霧快速垂落，以一種非常不自然的方式被清空。

  大片的粘液落在地上，幾乎轉眼間就氣化消失，而躲藏在巨蛋內的龐然大物，也在這時候衝破了蛋殼最後的阻礙，舒展著身體鑽了出來。

  那是一頭……

  不，準確的說，那是一隻擁有五個頭的可怕生物，乍一看會覺得有些類似於多頭蛇蜥，但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東西絕對不可能是蜥蜴。

  它堂堂的站在那兒，甩動著尾巴，無所畏懼，仿佛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這只可能是龍，真龍。

  如果它站直了，身高很可能達到一百米以上，但在這個巨大的大廳里，它只能蜷縮著所有的脖子，無法徹底伸展開。

  它的五個頭分別有著不同的顏色，紅、綠、藍、黑、白，每個頭的形狀也多少有一些差異。

  「臥槽，這他媽該不會是五色龍後提亞馬特的化身吧？」

  五色龍後提亞馬特是被五色龍所崇拜的龍神，一位混亂邪惡的神祇。

  神力等級只是弱等神力，但龍實在是太能打了，即便對上強大神力提亞馬特也完全不虛。

  儘管神都非常強大，但神一般不會以真身的方式出現在凡人世界，因為神之所以是神，最重要的一點在於他們擁有神域，在自己的神域中擁有類似於創世神的權限，可以通過消耗神力做到無中生有。

  一個神最強大的時候，就是在自己的神域裡，如果他來到凡人世界，屬於神很多能力將無法使用，而此時，神也將會變得容易被殺死。

  先不說凡人有沒有能力殺死真神，神的敵人也是神，你下凡了，你的對手可能會給你下絆子。

  所以裴仁禮的第一反應是，眼前這隻五個頭的超大號巨龍可能是提亞馬特的化身。

  化身就類似於用召喚法術召喚異界生物來的力量投影，雖然化身被殺死依舊會損失不少神力，但至少神不會真正死亡。

  「巴拉姆是不是太牛逼了？他居然囚禁了一個神的化身？」

  裴仁禮正在為自己的想法而驚愕不已的時候，那五個頭的巨龍已經完全從蛋里爬了出來，這也讓裴仁禮看到了更多的細節。

  比如說它的鱗片。

  提亞馬特的外形，是一個龐大紅龍身軀上安了五個不同顏色的龍頭。如此鮮明的特徵讓裴仁禮第一時間就覺得是提亞馬特的化身。

  但很快，裴仁禮發現它的鱗片顏色似乎正在變化。

  比如說剛剛看到的時候，最左側的龍頭明明是綠色的，但現在卻正在變成黑色，而最右側的龍頭一開始是紅色，現在卻正在變成金色，像是金龍的顏色。

  這當然不是提亞馬特的特點，祂是五色龍的神祇，並不是金屬龍的。

  金屬龍通常都信仰提亞馬特的敵人，也就是白金龍神巴哈姆特。且金屬龍和五色龍如果在野外相遇，很可能會打得不死不休。

  而這隻五頭龍身上居然出現了五色龍和金屬龍的特點，並且這個顏色還在不斷的變化，並不會固定。

  一瞬間，仿佛是把之前沒想明白的線索串聯了起來。

  遺蹟中唯一保存完整的建築物是治癒之神米莎凱的神殿，甚至神像本身還是完好的，具備神力的。

  這讓裴仁禮想到了一個更加不妙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