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殯儀大廳

  依舊是墮天使打頭，推開高塔下的大門，眾人隨即魚貫而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大廳，或者說更像是一個接待室，一些長椅之類的東西散落在周圍，和其他高塔的布置沒什麼太大區別。

  裴仁禮把湊到墮天使旁邊的杜拉朵拉叫回來，示意繼續往前走。

  再度打開一道雙開門，門後是一個巨大黑暗的大廳。

  在幾乎難以看清的穹頂頂端，又隆起另一個小一些的透明穹頂。另一個高塔傳來的極弱光亮勉強透過這個透明穹頂照射進來，而房間的剩餘部分則全都隱沒在陰影當中。微光映出一個奇形怪狀的黑影占據了房間的中央。

  裴仁禮以為是敵人，不過等了一下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把舞光術的光球掃過去，這才注意到，那個奇怪的黑影，其實只是一個雕塑和平台。

  除此之外，整個大廳空蕩蕩的，每當移動腳步的時候，輕微的腳步聲會帶來相當強烈的回音。

  眾人保持著警戒，走到中央的雕像附近。

  雕像和之前類似，同樣是一個女性上古精靈的形象，但比起第一座高塔中那個張開雙臂坐歡迎狀的雕像，這裡的女性雕像則是雙手交迭在胸前，閉目好像是露出憐憫和悲痛的表情哥，像是在默哀。

  雕像前面的平台，其實更像是祭台，成長方形，平面上有些許人形的凹陷，像是可以把人放上去。

  裴仁禮用偵測魔法檢查了一下，隨後他的手指輕輕順著祭台的一側滑動，觸碰到了些許像是符文的凸起。

  下個瞬間，黑暗的大廳穹頂上亮起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光團，猶如璀璨的星光一樣圍繞著穹頂旋轉，也像是現代的燈光秀，只不過一場華麗。

  隨後，星光在穹頂上的移動逐漸停止，每一顆光團都用發亮的線條連接起來，組成一幅巨大的樹狀圖案。

  「世界樹……這裡應該是上古精靈的殯儀大廳。」

  上古精靈不信仰任何神明，畢竟他們可以把神直接拉出來嘎掉，自然不會對能打得過的東西獻上祈禱。

  上古精靈只信仰世界樹，他們認為多元宇宙世界就像是一棵樹一樣，每一個位面其實都是世界樹上的一片樹葉、或是一顆果實。

  而世界樹的圖案是他們最為鄭重的東西，不會隨隨便便出現，基本都只會在特別重要和莊重的地方。

  在他們的信仰中，每個上古精靈死後，靈魂都會進入世界樹的脈絡，與萬千靈魂一起奔流不息。

  所以世界樹出現在殯儀館很正常，估計裴仁禮他們面前的這個祭台，就是用來給死者舉行葬禮用的。

  正當眾人沉浸在上古精靈所留下的奇蹟之美時，就聽另一側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人踹開了門。

  一個披著袍子，青面獠牙的殭屍帶著四五隻食屍鬼闖了進來，一眼就注意到了祭台旁邊的裴仁禮幾人。

  「你們不該來這裡。現在，你們都必須死！」

  領頭的殭屍不僅會說話，還在說話的同時用僵硬的手指變化施法手勢，丟出來一發火球術。

  裴仁禮抬手打出幾發魔法飛彈，其中一顆精確的命中了飛來的火苗，將其提前引爆。

  ——轟！

  火球術爆炸的巨響在空蕩蕩的大廳中迴蕩，且可能是震壞了什麼，穹頂上漂亮的世界樹圖案因此消失。

  正了正被暴風吹歪的巫師帽，裴仁禮有點不爽。

  「太煞風景了！」

  –‐‐——–‐‐——

  「破邪斬！」

  天使即便墮落了，依舊能使用神聖能力，銳利的白光從劍上騰空而起。

  能說話能施法的不死生物，屬於中高階不死生物，再加上一副殭屍的外形，不是屍妖就是屍巫。

  不過具體分辨種類沒什麼意義了，因為那孫子已經跟地上的食屍鬼一樣，被墮天使的破邪斬一髮帶走，神聖力量將其淨化殆盡，只剩下一件破袍子落在地上。

  裴仁禮用法杖撥弄了一下，只在袍子的口袋裡發現了一條金手鍊，忍不住撇撇嘴：

  「窮逼，出來搞事情多帶點錢啊。」

  食屍鬼只有二十級，打醬油都輪不上它們，屍妖倒是有三十級，但墮天使的能力全面克制它，一共沒用一分鐘，甚至其他人都沒出手，這些不死生物就全都跪了。

  雖然敵人都很弱，但至少這幫傢伙讓裴仁禮發現了一點線索。

  食屍鬼身上的衣服和盔甲也沒有什麼腐敗的跡象，且裴仁禮翻了翻，發現他們身上能找到銀質狼頭徽章。

  這幫傢伙應該是來自烏斯塔拉夫的傭兵，但被轉化為不死生物了，而且就在最近。

  銀是神聖金屬的一種，對於不死生物來說是有毒的，食屍鬼都沒來得及把徽章丟掉，看來轉化就發生在幾個小時甚至是幾分鐘以前。

  這也說明，他們距離另一撥人的首領更近了。

  確認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幾人順著食屍鬼踹開的大門繼續往前走，隨即發現了個向上的樓梯。

  由於一層有上古精靈的殯葬大廳，這座塔的功能，自然不用瞎想，肯定全都是用來執行葬禮用的。

  所以眾人順著樓梯上去，首先遇到的第一個房間裡，牆壁上擺滿了一個個小型壁龕，裡面全都是被拋光打磨，甚至是鑲嵌上了寶石的骨頭。

  這屬於上古精靈的習俗，他們有些人願意執行火葬，也有些人喜歡用浸解的方式來處理屍體。所謂浸解，其實是將屍體用藥水或煮的方式，使骨頭上的血肉和軟組織與之分離，隨後將骨頭打磨拋光，加上特製的裝飾裝進專用的桶或袋子裡，再用銀鏈子封口。

  最後，當然就是把處理過的屍體交給家屬或送入墓地保存。

  儘管聽起來有點可怕，但其實比現在實行的土葬要優秀很多倍，因為經過出來的骨頭不會變成不死生物，上古精靈非常忌諱這一點。

  所以裴仁禮只是稍稍看了看，確認這裡是幹什麼的之後，也就沒有繼續打擾，關上門往下一刻房間去。

  緊挨著屍骨保存室的地方，自然也顯而易見。

  當墮天使打開房門，能看到裡面是一個狹長的半圓形房間。

  在牆壁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熔爐。熔爐前方有一扇透明的小玻璃門，大熔爐的兩側有兩個大桶，下面分別有一個與大熔爐相似但更小一些的火爐，嵌入大桶的基座里。房間裡還放置著一些帶腳輪的玻璃桌子，大小都足夠一個高個子成人躺在上面。

  剛剛提到過，上古精靈的殯葬有火葬和浸解兩種，大個的熔爐應該就是火化爐，安裝有桶的火爐，則是浸解所使用的。

  這個房間，是屍體處理室。

  這種地方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裴仁禮原本也打算簡單的掃一眼就離開，但還未等他轉身，感知危險傳來若有若無的刺痛，像是有某個不懷好意的目光，正躲在暗處窺視，隨時準備發起偷襲。

  巫師帽上的所有魔法眼在那一瞬間全部睜開，骨碌碌滾動著搜尋任何可疑的蹤跡。

  「砸了那個玻璃桶。」

  裴仁禮所指的玻璃桶，其實是浸解屍體用的，下面帶火爐的不透明玻璃桶。

  墮天使一個箭步衝過去，揚手就是一劍。

  劍刃毫無阻力的將玻璃桶從當中撕碎，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嗖的一下從玻璃桶中鑽出來。

  對方看起來像是一個男性精靈，之所以說像是，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半腐，手臂和臉部的很多地方都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殘存的血肉像是已經被風乾成了肉乾，入一層皮膜般緊貼著骨骼。

  對方應該是用了漂浮術，從桶中越出後立刻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你們竟敢玷污我主人的殿堂！用你們的死作為代價！」

  「行了吧，念台詞多麻煩啊。」

  裴仁禮擺擺手示意大可不必。

  這傢伙和剛才的屍妖不同，畢竟已經接近骨頭架子了。

  但看起來應該也不是蒼白之主，因為蒼白之主是逐漸把自己變成不死生物的，在完全轉化成功之前，殘存的肉體組織依舊會保持著活人的特點。

  但要說是巫妖，它的雙眼中也沒有如針尖般刺目的紅光……

  「emmmm……死亡法師麼？」

  這是一種轉化巫妖失敗，但又勉強活下來的殘廢。

  想要轉化成巫妖的其實流程並不複雜。

  首先把自己殺死，隨後再把自己的靈魂轉移到提前準備好的命匣當中。之後你就已經是巫妖了，成為了不死的施法者。

  而死亡法師，是在第一步就出錯的廢物。

  自殺不難，難在如何迅速死去，畢竟將靈魂移動到命匣的時機不可能有分毫的差錯。

  一般都是用自製的毒藥，但由於沒辦法提前對自己進行實驗，也不知道毒藥能不能粘嘴就死，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失敗機率。

  轉化巫妖的過程中，他的身體確實已經死了，但靈魂錯過了引導去命匣的時機所以依舊存在於體內，失敗的代價是他可能失去了很多記憶，包括法術能力。

  相當於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還刪號重練的倒霉蛋。

  但話說回來，法爺們還真不傻，一般都會為此做一些後手，假設自己轉化失敗，好歹也能用後手重新恢復自己的施法能力。

  所以裴仁禮的眼睛（包括千眼）很自然的盯上了這傢伙懷裡抱著的一本厚重封皮的書。

  「把他的書拿來給我。」

  死亡法師還沒反應過來，只覺一陣狂風閃過，並伴隨著咔嚓一聲脆響。

  「陛下，請您過目。」

  拉芙娜仿佛從未移動過位置，區別在於死亡法師手裡的書到了她的手上，並隨意將死亡法師的胳膊從書的封皮上拿走丟掉。

  「你、你們是什麼人！」

  死亡法師已經沒有痛覺了，按理說不死生物應該也沒有恐懼，但死亡法師在那一瞬間仿佛再死了一遍。

  裴仁禮此時剛把書翻開，聞言不耐煩的說：

  「有書就行，他沒有必要留，有點煩人。」

  「遵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