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聖痕

  暴雨天氣，鳥類早就找地方躲雨了，在這種時候還出來亂飛的鳥基本都是找死。

  更何況，叼著一支黑玫瑰出現在教堂里的夜鷹，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情況。

  也正因如此，西斯迪亞才感到驚奇，卡雅和寇拉則覺得很意外。

  但裴仁禮和卡米拉則很清楚的知道，這是神跡。

  「是墳墓女士的神跡，都不要亂動。」

  裴仁禮趕緊拉住想要去摸夜鷹的西斯迪亞，示意眾人留在原地。

  墳墓女士法拉茲瑪，她的使者通常就是夜鷹或聖甲蟲，而一般它的使者出現，都是為了幫助迷茫的靈魂回到靈魂長河。

  黑玫瑰也是法拉茲瑪的象徵，只不過是代表著神的眷顧，屬於好運的意思，尤其是黑玫瑰的枝條上沒有荊棘的時候。

  但如果讓墳墓女士不滿，就會明顯感覺到脊背發涼，口中莫名其妙的出現泥土味，指甲下毫無徵兆的滲出血液。

  神這種存在觀察世界的方式與凡人完全不同，雖然面前的神跡是好運的象徵，但也很難說這位最古女神到底想要幹什麼。

  叼著黑玫瑰的夜鷹根本不管警惕的眾人，它褐色的小眼睛左右掃視了一圈，隨即拍著翅膀落在了裴仁禮的肩頭。

  它的嘴巴一松，黑玫瑰也順勢落在裴仁禮的手中。

  「看來你得到了墳墓女士的青睞。」

  裴仁禮則莫名其妙的回了卡米拉一句：

  「我能不要麼……」

  他從來都不是法拉茲瑪的信徒，只能算是泛信者。

  不光是因為他屬於穿越來的，很難對神這種東西產生虔誠的信仰。法師們真正信仰某個神的並不多，因為越是研究魔法，就越是覺得神其實是一幫掌握了超凡力量的特殊生物而已，值得尊敬，但不值得追隨。

  由於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親眼見過墳墓女士，裴仁禮只覺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來這麼一手？

  正納悶兒的時候，裴仁禮感覺手裡一松，剛剛還捏在指尖的黑玫瑰如同虛影般融化在了空氣中。

  那並不是實物，而是一種象徵，代表了墳墓女士對某人或某種行為的肯定和認同。

  與此同時，裴仁禮覺得手臂有些癢，他掀開法袍的衣袖，看到一條歪曲旋轉的線條正如同頂開皮膚般在手臂上蔓延。

  夜鷹可不管解答，它只是個使者，在完成任務後，它立刻拍打著翅膀起飛，像是能穿過牆邊一樣，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卡米拉立刻驚訝道：

  「是聖痕！我從沒有聽你說過，你居然是墳墓女士的虔誠信徒嗎？」

  「開什麼玩笑，我都沒向任何一位神祇祈禱過！」

  西斯迪亞有點茫然的問道：

  「聖痕是什麼東西？」

  「就是字面的意思。」

  裴仁禮的解釋雖然簡單粗暴，但也確實不算錯。

  聖痕就是神聖的痕跡，如果出現在某個人的身上，代表著這個人受到該神明的強烈關注。

  這種關注通常是正面的且善意的，認為他的行為和存在符合自己的教義，也是一種認可。

  如果裴仁禮遇到法拉茲瑪教會的人，他們可能真的會把裴仁禮當成選民一樣供起來。

  聖痕的實際作用也是多種多樣，這主要跟賜予聖痕的神祇有關，比如戰神的聖痕會讓獲得者的身體能力變得極為誇張，且勇猛無懼。

  話又說回來，裴仁禮怎麼想自己也不符合獲得聖痕的條件。

  先不說他並不是虔誠信徒這一點，裴仁禮可是個隱藏的死靈法師，他的死靈法術玩的其實比平時常用的咒法還要順手，而法拉茲瑪是最討厭不死生物的神祇，正常來說裴仁禮出門碰見墳墓女士的信徒都得繞著走才對。

  而且，當聖痕出現的時候，裴仁禮感覺自己的手心也有些癢，悄悄翻開手掌，能看到一枚眼睛狀的花紋上下移動著，如同掃視一般，隨即消失在皮膚下面。

  這是裴仁禮從漆黑之魔王那裡搶來的力量，記得它自稱自己曾經是死神。

  而法拉茲瑪也是死神，或許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裴仁禮感覺一頭霧水，沒明白髮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而跪在神像前面的路克，此時站了起來。

  他像是被牽引著，也像是正在和什麼做鬥爭，蹣跚的朝神像走去。

  他青梅竹馬的髮小菲歐娜小心的護在他身邊，看著路克艱難的舉起手裡的提燈，掛在神像平放的手指上。

  ——咔咔。

  像是機關被激活了的聲音闖入耳朵，寇拉扯了扯還在琢磨怎麼回事的裴仁禮：

  「我之前動了個機關才找到跟你提過的符文。」

  話音剛落，神像背後的彩色玻璃上映射出一道道色彩斑斕的光，明明外面正在下暴雨，根本沒有陽光的存在，卻像是被真正的陽光照著一樣，在神像前面的地板上匯聚成一個個清晰的符文。

  「看來你找到的機關應該是調試用的，這才是打開機關的正確方式。」

  寇拉之前轉動的握把，那只是用於微調的，萬一因為年久失修出現誤差的話，可以用來調整。

  而落在地上的符文也只是清晰了一下，隨即快如溶解，裴仁禮都沒怎麼看清具體寫了什麼。

  緊接著，伴隨著石塊摩擦的聲音，神像面前的地板整齊的左右打開，露出一條潛入黑暗的樓梯，不知道有多深。

  「路克！」

  菲歐娜驚呼一聲，急忙扶住倒下的路克。

  他看向裴仁禮幾人，眼神里仿佛帶著祈求，隨即失去了意識，亦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像是本能的做了這些。

  「原來如此，果然跟他那失蹤的哥哥有關……」

  裴仁禮張望了一下，從神像下面打開的密道中傳來陰冷腐朽的風，負能量濃度立馬超標。

  –‐‐——–‐‐——

  「你剛才說的原來如此是什麼意思？」

  擺開標準的冒險陣型，眾人走進神像下的密道。

  卡雅應該是聽到了裴仁禮剛才的嘀咕，忍不住問了句。

  「具體的事情還沒有弄明白，不過塔拉剛小鎮上的事情，應該跟路克失蹤的哥哥馬塞爾有關。」

  裴仁禮舉高了舞光術，讓它照的更清楚一些：

  「鎮上的人都知道，這兄弟倆特別嚮往魔法，一直都在尋找魔法的痕跡，直到三個月前他們倆突然從鎮上消失，而剛好，小鎮出現不死生物搞事情的時間，也差不多就是三個月前。」

  「你的意思是，路克的哥哥馬塞爾在背後操控這一切？」

  「嗯，但我覺得他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這兄弟倆真的找到了半位面原主人的魔法實驗室，但在裡面探索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事情，哥哥被留在了那裡，而弟弟路克因此受到了強烈的精神衝擊，於是變得瘋瘋癲癲。」

  「既然哥哥被留下了，那為什麼還說他操控著…….」

  卡雅一愣：

  「不會吧，難道他變成了不死生物？」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與魔法相關的東西都不能隨便亂碰，這是冒險者學校的學生們上的第一課，而且在之後的課程中被反覆強調過。

  因為法爺的操蛋的研究精神，讓他們能無視道德和法律做任何感興趣的研究，外行人很難確認前一個法師留下的東西里是不是有要命的東西。

  路克和馬塞爾這對雙胞胎兄弟在塔拉剛這個封閉的小鎮中，當然沒有這種常識，他們可能是觸碰到了什麼詭異的魔法造物，結果把自己搞成了這幅德行。

  別的不說，就拿裴仁禮舉例的話。

  如果有冒失的傢伙碰了他放在魔王城，用來研究魔法和鍊金術的東西，最愉快的死法是被鍊金炸彈炸上天……

  更何況，對方是個能將半位面作為實驗室的超強法爺，隨便留下點什麼東西對普通人來說都是致命的。

  「那你手臂上的聖痕是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但感覺更像是墳墓女士的表達態度的一種方式？」

  墓地旁邊的教堂，一般都是死神的，會出現墳墓女士的神殿也不意外。

  也正因為是在墳墓女士的神殿裡，她才能施展神跡，派出使者夜鷹送來黑玫瑰，並打開了神殿下方的密道。

  暫且不論為什麼給裴仁禮聖痕，至少這部分的態度還是很明確的。

  密道盡頭有個不死生物，必須給姐弄死他。

  「聖痕總不會是壞事。」

  卡米拉聽到了裴仁禮與卡雅的對話，走在前面說到：

  「只要不是邪神的聖痕，你就偷著樂吧。」

  這話說的，感覺卡米拉有點羨慕。

  並不是錯覺，卡米拉確實羨慕。

  聖痕代表神對凡人的一種認可，哪怕是惡魔之類的操蛋玩意，當看到裴仁禮手上的聖痕的時候，都得猶豫一下要不要與他為敵。

  因為就算是惡魔，終有一天也會直面墳墓女士，畢竟這世上所有的有形之物總有消亡的一天，惡魔當然也不例外。

  卡米拉屬於相當受到雪琳關注的信徒，不然也不會在布雷沃那次女神會給出指引，但也還沒到能留下聖痕的程度，聖痕的意義非凡，可不是隨便給的。

  或許，不死生物的永恆敵人這一話題讓遠在密道深處的存在聽見了，在前方模糊的，沒有被舞光術驅散的黑暗中，傳來一陣空洞的吼叫聲。

  像是臨死之人的最後掙扎，仿佛乾癟的手指捏緊了每個人的皮膚。

  「那是什麼聲音？」

  西斯迪亞抓著裴仁禮的袍子，這姑娘雖然喜歡湊熱鬧，還頗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之前經歷留下的心理陰影其實沒有消失，西斯迪亞尤其害怕這種狹窄幽深的隧道，會讓她響起幕星城的下水道。

  「大概是這裡的主人正在打招呼吧。」

  說話間，走在最前面的寇拉突然停下，指了指前面。

  「我看到了個入口，但門口前面有兩個雕像，估計有問題。」

  裴仁禮把舞光術的光球往前挪了挪，能看到兩個背生蝠翼的古怪雕像戳在一個方方正正的門洞前，當光芒靠近的時候，它們似乎在微微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