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絕望的高山

  「你怎麼了？難道在剛才那個房間受到負能量的侵蝕？我給你檢查一下。」

  蜜雪兒見裴仁禮精神恍惚，說話的同時就啟動了神術，但神術卻反饋給她這個人很健康的信號。

  「沒問題啊，你該不會是因為沒找到收穫不爽吧？」

  「沒事，我只是晚上睡的不太好。」

  蜜雪兒也聽說過裴仁禮的爆肝行為，這都要多虧了寇拉那個人形喇叭的宣傳。

  「你還是悠著點的好，很容易猝死。」

  擺擺手表示對關心的感謝，裴仁禮繼續順著通道往前走。

  沒有收穫？

  不，收穫可大了去了。

  裴仁禮很確信，那枚漩渦形狀的花紋，就是魔王們真正敵人的聖徽。

  聖徽和象徵物對於神來說是個招牌，而且這是不能改變的東西，神需要它更容易的獲取凡人的信仰。

  想要變更聖徽的話，那就只能徹底換一個馬甲，不過這麼做也就等於拋棄了之前的一切信徒，直接從零開始。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歷史上有很多神都曾經改名換姓，其中不乏一些創世之初就存在的遠古神祇。

  比如大地母神裳媞阿以前叫做迦納斯，戰爭之王塔格斯現在叫卡瑞茍斯，強大的邪神風暴之主塔洛斯以前叫科薩，命運女神提咯更慘，直接被一分為二變成了幸運女神泰莫拉和厄運女士本芭莎，這些都算是曾經改過馬甲，把原本的聖徽和名字一起丟棄，用了新名字冒充新人。

  當然也有沒改過名字的遠古神祇，例如月之女神蘇倫，黑夜女士莎爾，遠古死亡之神耶格等等。

  聖徽代表著你在用目前的名字接受信仰，改變聖徽就等於是改了名字，除非必要一般神祇不會這麼幹。

  因為信仰是一名神祇存在的根本，如果神沒有了信仰，他的力量就會不斷的流逝，最終無聲無息的隕落。反之，就算正面擊殺一位神祇，只要還存在信仰他的信徒，並且信徒以他的名字祈禱，神最終還能復活。

  但問題也就在這裡，神存在的基礎是被信仰，那麼，一個不被信仰的神是否存在呢？

  「我有點事想問你。」

  「啊？」

  裴仁禮猶豫了一下，不過神學方面的問題還是問專業的牧師最靠譜。

  「有沒有不依靠信仰就能存在的神？」

  蜜雪兒被裴仁禮的問題給問懵了，倒不是這個問題有多難答，而是詫異裴仁禮幹嘛好好的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當然沒有，神必須被信仰，否則就會徹底消失，這是神學的基礎。」

  是的，這與裴仁禮知道的情報完全一致。

  多元宇宙中無數隕落的神祇，大多數都是被人遺忘，不再有信仰之後才銷聲匿跡的。

  但這就跟已知的情報衝突了。

  黑蝴蝶說過，魔王的真正敵人是一位強大的遠古神祇，不管是說出他的名字或是任何相關的信息，都可能會被察覺到。

  園遊會上那名奇怪的占卜師也說過，不管是多麼全面的圖書館，都沒有這位真正敵人的信息。

  也就是說，這個神祇的存在幾乎沒人知道，但按照神學的基礎，沒人知道的神將會無聲無息的隕落，結果事實卻是他正束縛著魔王。

  是神必須有信仰才能存在的理論錯誤，還是說他也曾換過馬甲，改頭換面用別的名字接受信仰？

  那麼，他現在叫什麼，是遠古諸神的哪一位？

  想回答這個問題，倒也有些線索。

  首先是聖徽。

  裴仁禮當然不會那麼作死直接對著聖徽祈禱，但可以通過查閱神學方面的書籍試圖尋找聖徽的來歷。

  其次是那位叫桑德爾的學者陷入瘋狂的事實。

  正常來說對著神祈禱的凡人不會因此發瘋，但也有例外，比如說該神祇擁有『瘋狂』這一神職。

  這兩條線索就像是打在搜尋引擎上的關鍵詞一樣，多數情況下已經足夠找到這位神祇的所有信息，充其量只是翻書的過程而已。

  當然，憑學校圖書館的藏書是不可能的，裴仁禮想要翻找的話，唯一的選擇就是去魔法大學，那裡擁有整個位面最大最全的圖書館。

  話又說回來，有了線索應該是好事，但裴仁禮卻並不怎麼高興。

  因為他第一次，對自己堅持的路產生了懷疑。

  那恐怖的幻象，被逼瘋的學者，以及所有接觸過這件事的人若有若無的提醒，都在警告裴仁禮，你不應該追求真相，恐怖的事實會擊垮你的意志，撕碎你的神經。

  裴仁禮並不怕死，因為死亡源於未知。

  在地球上，人死以後究竟會怎麼樣誰也無法說清楚，是意識停滯並陷入永恆的黑暗，還是像想像中那樣有天堂和地獄？

  誰也不能打包票。

  但在多元宇宙世界，死亡的結局已經被查明了。

  好人去上層位面，壞人去下層位面，信徒去神的神域，特別倒霉的會被拿去糊牆，大多數的一般人則會被洗乾淨記憶，等待進入新的輪迴。

  只不過這世上，有很多比起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你將變得不在是你，你的意志被消磨殆盡，記憶如漿糊般混在一起，簡單的說，就是陷入了絕對的瘋狂。

  裴仁禮很懷疑，也很擔心，自己繼續追尋下去，會不會也因此而陷入瘋狂，再也沒有清醒的時候。

  他這個人從存在本身就被徹底的蹂躪殆盡了，這種自己隨時都可能消失的恐懼讓裴仁禮不寒而慄。

  放棄似乎是最好的選擇，像暴虐之魔王那樣，活躍個四五十年，到時候裴仁禮都已經六七十歲了，以人類的壽命來說，這輩子也差不多了，我死以後管它洪水滔天。

  你甘心嗎？

  裴仁禮無數次在心裡問自己，答案是不甘心。

  逆來順受從不是裴仁禮的性格，用堅毅勇敢形容他過於誇大其詞，只能說這個人非常的頭鐵。

  他會在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上筆直前行，從不會介意旁人的目光。

  有這種性格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

  而且裴仁禮知道，舉起反旗的魔王不止自己一個，他並不孤獨。

  真正的敵人，就像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險峻山峰，想要登頂將會是一條荊棘之路，或者根本就沒有路。

  但如果我能登頂，那將是何等的爽快！

  在對未來的恐懼中，一想到這裡，裴仁禮甚至有一些莫名奇妙的興奮。

  就像剛才說的，裴仁禮並不害怕死亡，更何況走在這條路上的還有很多人。

  弒神魔王巴拉姆，暴虐之魔王，以及無數不知名的魔王，他們前赴後繼，在這座高山上開闢道路。

  有這樣的榜樣在，裴仁禮不需要膽怯，也不需要畏懼，他要做的只是繼續在這條路上前進。

  就算不能登頂，哪怕讓這條通往頂峰的路前進一點點，能給反叛的魔王們提供一絲優勢，裴仁禮的使命就已經完成了，屆時他會很樂意的擁抱死亡。

  沒錯，我是個弱小且卑微的凡人。

  但征服山峰的，也必然將會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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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雪兒當然不知道裴仁禮的心理活動，她只覺得裴仁禮確實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離開隱藏房間的時候還有些精神恍惚，走著走著突然又變得精神奕奕，轉變之快讓她懷疑裴仁禮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在那個房間裡眾人什麼都沒拿，主要是殘留的資料是用多種文字寫成的，除了裴仁禮之外其他人都看不懂，也不覺得這些發霉的舊書有什麼價值，更何況那個房間感覺非常的詭異，還是不要多停留為妙。

  於是探查再三，沒發現有價值的物品之後，他們就離開房間，原路返回丁字路口，朝著另一側前進。

  找到了個隱藏房間，結果空手而歸的情況並不罕見。

  地下研究所撤離的時候本就是有序的，並非一幫人顧頭不顧腚的跑了出來。最有價值的東西在撤離的時候肯定已經被帶走了，剩下的東西都是過於沉重不方便攜帶，或是太多沒來得及收拾乾淨。

  冒險者學校的學生們來這兒不過是查缺補漏，最重要的地方不在於能賺多少錢，而是通過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實習，獲得冒險經驗為成為正式冒險者做準備。

  走在這條路上，沒多久就又來到了一個路口，一側的牆體上還用刻著個非常醒目的標記。

  這是以前進入地下的學生留下的，裴仁禮翻了翻地圖，找到標記的位置。

  這代表，他們又進入了已經被探索過的區域，饒了一圈又繞回來了。

  這也是常事，地下研究所的結構錯綜複雜，和迷宮沒什麼區別，就算手裡有地圖，也很可能繞著繞著就把自己繞暈了。

  裴仁禮對照著地圖，又往後翻了兩頁，試圖再找一個沒被探索過的區域過去看看。

  其實他更想去第四層的，奈何帶著倆拖油瓶，而且蜜雪兒肯定不會同意。

  說到那倆拖油瓶，自從離開隱藏房間，林賽就不停的跟西爾維吹牛逼，由於沒找到什麼戰利品，這讓他故意大聲指桑罵槐的嘲諷裴仁禮選錯了路云云。

  並且為了彌補表現上的不堪，林賽想要在女神面前體現自己的牛逼之處，故意蹲在地上拆陷阱。

  實際上這完全沒有必要。

  就想剛才說的，這附近是被探索過的區域，林賽忙活的陷阱觸發機構，早就已經被人用紅圈標記出來了，走的時候注意別踩過去就行。

  就這種陷阱，他還非要拆，除了想在女神面前裝逼，也確實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但這貨牛逼吹的震天響，結果忙活了好幾分鐘也沒拆完，反而可能把陷阱給激活了。

  裴仁禮無所謂，就當看戲，所以也就沒跟他計較。

  「那個平民，你過來踩著這裡，等我們過去你再松腳。」

  林賽摁著陷阱的觸發機構免得它回彈，毫不客氣的對裴仁禮命令道。

  這…….就是給臉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