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證明

  奧萊恩的已故國王是個昏君，雖然他沒有搜刮民脂民膏，但生活作風極為荒唐，他最終的結局也是求錘得錘，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他為了能更好的享受人生，直接把管理權下放，導致各級官員的權柄大漲，很多地方的城主簡直就像是土皇帝，本來的中央集權都快變成分封制了。

  這也就導致監察部門幾乎完全癱瘓，地方官員有權利過大，於是就產生了嚴重的貪腐問題，地方豪強和官員狼狽為奸。

  現在還沒出什麼問題純粹因為在和平時期，且奧萊恩王國底子厚，敗家也敗的起，但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根基不穩的王國便會傾覆。

  不過這位國王倒是沒有傻到家，還算有點腦子，他不管怎麼下放權利，軍權一直牢牢的握在自己手裡。

  奧萊恩王國軍政分家，負責管理國家的官員主要由世襲貴族擔任，這幫人大多都是開國元勛之後，受過良好教育。

  軍隊則交給不世襲的騎士貴族，他們通過軍功或推薦，由國王直接任命，不允許世襲貴族插手半點。

  由於雙方互相沒有上下級從屬關係，理論上可以完全不鳥對方，這也是裴仁禮他們能逃出來的重要原因。

  劍戟城城主無法調動軍隊，他想讓將軍幫他也得客客氣氣，而不是直接下令。

  而負責守城的將軍還真不太好直接拒絕，畢竟城主已經完全倒向了第二王子，撅了人家的面子將來沒準會給小鞋穿。

  但完全聽令的話，又等於傷了第一王子，再說他也不敢背刺殺王族的罪名，所以用了個很圓滑的方法。

  不是我沒關城門，是他們跑的太快還沒關上就出去了，什麼？你說我放水？關閉城門就是這麼慢，不信的話城主大人可以自己去轉絞盤試試。

  兩邊都不想得罪，只有城主氣的跳腳。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有驚無險的逃出來了，但接下來的行程就得大幅更改。

  現在國王已死，兩位王子之間的爭鬥已經擺在了明處，這就是個非常顯眼的風向標，是時候站隊了。

  如果下一個城市倒向第一王子，妙婕等於是白跑一趟，如果倒向第二王子……

  反正裴仁禮沒有信心能再跑一次。

  所以他在知會過妙婕後，便把下一個目標定在了奧萊恩王國的首都銀月城。

  本來他們的任務就是護送公主回家，等於是把過程提前了。幾乎跟裴仁禮預估的差不多，哪怕路上出了一堆事，20天的時間也完全足夠把公主送回去，到時候他們拿錢坐船南下入海，從幕星城下船再回納斯帕爾。

  此後兩天，儘管為了防止追蹤路線總是在變，他們倒是在往東北方向走。

  為了避開麻煩，裴仁禮規劃的路線是遠離所有的大城市，也不打算進村鎮休息，用大路小路來回交替的方式打算繞個圈，從奧萊恩王國的北部邊界走曲線直接去首都。

  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是全速前進一刻不停，把公主送回王宮這事就結束了。

  但有個問題沒辦法解決，比如說補給。

  本來他們打算覲見過城主後在劍戟城補給的，鬼知道這位城主如此的不講究。逃命都得爭分奪秒，哪有時間補給啊。

  於是在兩天以後，眼看著快要到達北部邊境的時候，眾人不得不往一座小鎮上走，購入補給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出發一口氣前往首都。

  這座小鎮建立在兩條大河中間，北側的河是兩國國境線，由於並不是主要貿易節點，來往這附近的商人不多。

  兩側都是水，小鎮唯二的通道就是前往兩側的大型木板橋，裴仁禮總覺得一旦發洪水連小鎮都會被直接沖走，多少有些不安。

  ——應該沒那麼倒霉吧？

  –‐‐——–‐‐——

  與此同時，遠在奧萊恩的首都銀月城。

  「什麼？讓他們跑了？」

  第二王子剛剛收到劍戟城城主沒有把妙婕留下的消息，頓時大為光火。

  他就像是夏天的蛤蟆，好一陣運氣，總算穩住了心態沒有把手裡的茶杯丟在傳訊的人臉上。

  「廢物！真是個廢物！」

  他很清楚劍戟城的城主是個只知道撈錢的廢物，但他還是對廢物兩個字的理解大意了，完全沒想到會廢物到這份上。

  地方城主暗殺王族，這事本身就是找死，別說城主是主謀，即便跟他沒關係，一旦有王族死在自己的地界上，他也會背最大的責任。

  更別說劍戟城的城主可是大張旗鼓的直接硬來。

  最近一段時間，首都最熱的話題就是兩位王子之間誰能當國王，其次就是妙婕偷偷跑出去給第一王子拉贊助。

  這就像兩個人摩拳擦掌準備將蓄勢待發的拳頭砸對方臉上時，妙婕從背後抬起一腳踹在第二王子的老腰上。

  首都的消息傳播總是很快的，這些信息會隨著商人的腳步傳遍整個奧萊恩乃至整個位面。

  劍戟城的普通百姓現在還不知道城主大動干戈是為了什麼，但等消息傳到，只要不傻就明白怎麼回事。

  倒向第二王子的劍戟城居然敢謀殺公主，只要這個消息傳開，對第二王子來說絕對是沉重的一擊。

  老國王的遺體已經做了防腐處理，最近幾天就會舉行葬禮，完事就是決定新王是誰的問題了。

  故意拖的這麼慢，是因為三個負責整個儀式的主教在等兩位王子之間分出勝負，可劍戟城城主對妙婕公主動手的事情如果傳到首都，其他兩位主教的反應不太清楚，但蘇倫教會的主教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倒向第一王子。

  雖然妙婕不是虔誠信徒，也並非選民，但一出生就受到月之女神蘇倫的祝福，是神選之子，在教會的地位很特殊。

  敢對她動手就是不給教會的面子，既然你不給教會面子，那也就別怪教會不給你面子了。

  這對於第二王子來說絕對是沉重的一擊。

  說劍戟城城主廢物的原因，就是做的太過於光明正大了。

  你難道就不會先假意答應留妙婕在城堡里過夜的時候下毒嗎？亦或是以帶妙婕參觀的名義帶人出去，找擅長遠程狙擊的弓弩手射暗箭嗎？

  能用的辦法很多，偏偏非要擺明車馬正面硬剛，城主都沒仔細想想，就算成功了，第二王子將來哪怕真的繼位，在這麼明顯的證據面前怎麼保你？

  而且第一王子今天上午才特意大張旗鼓的希望軍方能派出部隊前去保護公主的安全，表示有外籍人士或是國內心懷鬼胎的人想要對公主不利，幾乎是指著第二王子的鼻子罵，偏偏第二王子還不能反駁，只能附和。

  由於第一王子和妙婕都是騎士貴族出身的母親生的，這讓軍方很有好感，聽說有幾位將軍頗為意動，但礙於正處于敏感時期，軍方不敢輕舉妄動，暫時還只是派了巡邏隊過去看看情況。

  一旦劍戟城的所作所為傳到軍方的耳朵，他們很可能會派出真正的軍隊去迎接妙婕，這麼做就對外放出了『軍方站在第一王子這邊』的信號，原本的牆頭草們也會紛紛倒戈，第二王子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不過抱怨並不能解決問題，第二王子一方面要聯絡更多的貴族獲取支持，另一方面也得及時止損。

  妙婕要踹在第二王子腰上的那一腳還沒落下，等她以英雄般的姿態回到首都那才是致命一擊。

  如何化解這個危局？

  「聯絡那幫殺手，告訴他們賞金再提高一倍。」

  「可是殿下，『耳朵』也發來信息，說已經沒有殺手願意接單了。」

  這下第二王子忍不住了，抄起椅子就往牆上猛砸：

  「滾！都滾！」

  即便是心腹，這幫下人也不敢這時候再刺激第二王子，趕緊竄出房間。

  殺手們不敢接單的原因很簡單，太嚇人了。

  裴仁禮把殺手的屍體掛在樹林裡，那慘狀當場就嚇退了不少，而後來針對護衛的偷襲也全都以失敗告終，執行這個任務的人沒一個能活著回來。

  更可怕的是，殺手們發現他們其中一個隱蔽的聯絡點突然消失，聯絡點的所有人都被無聲無息的幹掉了。

  他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正因為不知道，這才讓人害怕。

  一時間原本還想接單的殺手紛紛表示拒絕，大家做殺手不過是為了錢，沒必要把小命都搭上。

  第二王子也是慘，自己的人蠢貨居多，根本辦不成事，花錢僱傭殺手還特麼一個個撂挑子不干，再加上第一王子每天都在步步緊逼，換誰都會心態崩了。

  這種時候，還能指望誰？

  布置精巧的房間被第二王子砸了個稀巴爛，他還嫌不解氣，抄起茶壺就嚮往窗外扔。

  而這時候，在牆角的陰影中，突然浮現出一對淡黃色的眼睛。

  「王子殿下，我早說過，您可以依靠我。」

  這話讓第二王子恢復了些許理智，他把茶壺放下回頭看向躲在陰影里的惡魔：

  「你有辦法阻止妙婕？」

  「當然，不僅有辦法阻止妙婕公主，還能肯定的讓您登上王位。」

  黑暗扭曲了一下，露出一個奇怪的球體。

  它的大小是在變化的，有時候像拳頭大，有時候卻又會膨脹到人頭大。

  構成它的顏色主要是紫色和黑色，但卻像油水不相容一樣不穩定的互相旋轉纏繞，且像是能吸收周圍的光線般讓陰影變得更加黑暗。

  「只要您使用它，深淵的軍隊會幫您掃平一切困難。」

  第二王子心動了，他一步步朝那個球體走去，越來越近，指尖幾乎要碰到了球體。

  可就在這時候，他收回了手：

  「與惡魔的契約過於危險，你又怎麼證明你有能力做到你說的一切？」

  他轉身扶起被自己丟開的椅子，淡淡說：

  「先證明給我看。」

  淡黃色眼睛的惡魔極為惱怒，明明就快要成功了，這傢伙卻就是不上當。

  從布雷沃一路找到奧萊恩，好不容易才找到像蘭德爾那樣的冤大頭，也不太想輕易放棄，至少也得收走對方的靈魂才算沒有白來。

  於是惡魔只好說：

  「我會證明給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