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星界漫遊

  雲障皚皚，白霧朦朧。

  裴仁禮微微耷拉著腦袋，眼前只要一成不變的景色，他甚至無法分辨自己是在迷霧中穿行，還是在雲朵至上前進。

  余光中，隨著腳步上下起伏，能看到點稍微不一樣的東西。

  廣闊壯麗的銀河閃耀著星光，很莫名其妙，裴仁禮似乎就像是在宇宙中的一條雲中路上。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也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地方的，甚至連思考本身都已經趨於停滯。

  這種感覺很接近鬼壓床，亦或是稍稍有點清醒的夢遊，思維像齒輪被卡住了一樣無法轉動，他已經基本放棄了思考。

  對時間的感知很淡薄，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當他的眼睛能微微轉動，意識開始復甦的時候，首先進入眼帘的，是廣闊的銀河。

  或者說，那並不是星空，而是一隻身體像是有無數星光組成的生物。

  「魔王，你醒了？」

  她的聲音輕柔的仿佛母親慈愛的手，裴仁禮應該是被放在了她的腿上，強烈的安心感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最熟悉的家一樣。

  他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永遠的留在這裡，不打算離開。

  但就在此時，他打了個激靈，理智一瞬間衝垮了衝動。

  裴仁禮從那個生物的腿上翻身起來，能看到剛剛他一直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右側是仿佛比銀河更加閃耀的溪水，更遠一點則是花團錦簇的森林。

  視野的盡頭，隱隱約約能看到一條山脈，亦或許那並不是山脈，而是一種龐大的生物，它似乎在變形，固定的形體對於它來說沒有意義，或者說對於整個位面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

  你認為它是山，它就是山，你認為它是海，它就是海。

  靜謐、舒適、溫暖、那種奇異的安心感再度籠罩上來。

  裴仁禮使勁晃了一下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他看向那個像是有無數星光組成的生物：

  「你好，這裡是極樂境，對吧？」

  「沒錯，準確的說，這裡是極樂境的無羈荒野。」

  那生物模糊的五官仿佛在微笑：

  「你是我見過第二快能從極樂境影響中恢復的凡人。」

  裴仁禮第一次進入極樂境時，完全受到位面意志的影響整個人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但清醒以後，則有一種自己變得不是自己的後怕，而這種後怕，相當於預防針，這次裴仁禮能快速恢復理智，也跟前一次的經歷有關。

  只是他聽到自己是第二快恢復理智的凡人時，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問問第一快的是誰。

  這對他而言本應該是無所謂的事情，但在位面的影響下，稍稍一點好奇心都會被放大。

  他強壓下泛起的好奇，又問道：

  「你是誰？」

  「名字對我沒有意義，我今天可以叫塔娜，明天可以叫利貝拉，後天又可以改個喜歡的名字。」

  這個生物稍稍思考了一下：

  「不過有些位面旅行者喜歡叫我黑蝴蝶，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

  它的全身比最深邃的黑夜還要漆黑，無數星辰在皮膚上閃爍，之所以會叫她黑蝴蝶，是因為她的背後有一對華麗的蝴蝶翅膀。

  裴仁禮一聽，立刻就確認了。這傢伙是生活在極樂鏡的至高天領主，是極為強大的半神。

  簡而言之，她和真神的差別在於它沒有神職，只要她願意的話，也能像真神一樣賜予少量的人神術。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讓裴仁禮有點微微驚愕。

  他定了定神說：

  「請原諒我的無禮，我一直都很想與極樂境重新取得聯繫。」

  「你可以放鬆一點，我又不會吃人。」

  黑蝴蝶靜靜的捂嘴輕笑，仿佛在戲謔裴仁禮的拘謹。

  極樂境的生物自由散漫，對他們來說禮節這個東西意思到了就行，不用太在意。

  「我知道你的來意，事實上你的勇武已經傳到了極樂境。」

  裴仁禮有點納悶，黑蝴蝶輕笑一聲：

  「位面旅行者的數量比你想像的還要多，而且極樂境也有不少善良陣營的神祇居住，我們偶爾會交換一下情報。」

  神明都居住在神國當中，但這個神國並不一定非得是個獨立的位面，也有可能是外域的一部分。

  而在極樂境居住的神明，並且還很有可能知道裴仁禮事情的神……

  他立刻就想到了黎明之主洛山達。

  蜜雪兒是洛山達的牧師，她很可能在祈禱中跟自己老大匯報過情況，而洛山達也居住在極樂境，所以黑蝴蝶才知道裴仁禮做過什麼事。

  意識到這點，裴仁禮心中立刻泛起擔憂。

  因為他突然想起，剛剛黑蝴蝶叫他魔王，而且好像上次他來到極樂境的時候，黑蝴蝶也是這麼稱呼他的。

  既然洛山達知道裴仁禮在布雷沃的操作，進而黑蝴蝶也知道了，反過來說，黑蝴蝶知道裴仁禮是魔王，那麼洛山達……

  「神觀察世界的方式與你我不同，你的存在很難瞞得過去。」

  至高天領主仿佛看出了裴仁禮的想法，她又說道：

  「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神不會只因為你是魔王就認為你是應該被消滅的目標。」

  裴仁禮一直都非常的謹慎小心，但實際上他的存在早已被神知曉。

  就像黑蝴蝶說的，神觀察世界的方式與凡人不同，他們能直接看穿一個人的本質，從裴仁禮是穿越來的，到他是魔王這件事，看一眼就能了解。

  而且神能通過聖徽和神像觀察凡人世界，雖說他們確實不太可能隨時隨地的觀察每一個聖徽，但仔細想想，不管是馮達爾，還是蜜雪兒，都曾經有過被神明關注的時候，而裴仁禮每次都在旁邊。

  「很多神都不在意你的存在，也對你沒有惡意，因為他們和我都知道，你們魔王要面對的恐懼。」

  難道說是……

  「你知道？那個真正的敵人是誰？」

  「是的，我知道。」

  黑蝴蝶說：

  「他的存在已經超過了任何生物的歷史，幾乎是和世界同時誕生的，最為古老最為邪惡，最為不可理喻的存在。你在書本上試圖尋找他的努力是無用的，不管多麼全面的圖書館中都沒有它的一丁點記錄。」

  「他是什麼？」

  「他也是一個神，最古老的神明之一，但他被封印了。」

  說到這，黑蝴蝶止住話茬：

  「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哪怕是代稱，即便是極樂境，也無法阻擋他的侵襲，想要談這件事，只能到一個能隔絕一切探查的地方。」

  「那地方在哪？能帶我去嗎？」

  「不能，你現在的力量無法做到踏足那裡的門檻。」

  「.…..」

  多元宇宙世界永遠都是拳頭大的說話算，弱雞連知情權都沒有。

  裴仁禮的成長速度已經很快了，但現在依舊還只能算是不入流的選手。如果將範圍擴大到整個多遠宇宙世界，他的存在猶如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簡而言之，哪怕僅僅只是知情權，他也還得加倍的努力才能獲得。

  「本來你不應該能到達極樂境，至少對與你現在的實力來說，星界漫遊過於危險了。」

  星界漫遊是一種特殊的能力，也能使用法術進行星界漫遊。

  簡單的說，是把一個人的靈體投射到虛空之中，然後操控靈體進行位面旅行，本體留在了原地沒動。

  魔王被固定在了原本的位面，但也不是沒有空子可鑽，星界漫遊就是其中之一。

  「等等，我不是被你叫來的？」

  「從一開始就不是。」

  黑蝴蝶反而覺得有點奇怪：

  「我也有些想不通，你的力量不足以支撐你進行星界漫遊，但你確實來了，或許你藉助了某種獨特的魔法物品的力量。」

  裴仁禮一直都以為，自己跑到極樂境是因為鬼婆收藏的那本手冊，但實際上，並不完全準確。

  鬼婆能製作一種叫做心型石的魔法物品進行星界漫遊，因為製作非常麻煩和困難，所以一個鬼婆集會（3~6隻）通常只會有一枚心型石。

  被裴仁禮他們幹掉的綠鬼婆明顯屬於集會，但身上沒有心形石，當時裴仁禮並沒有多想，但現在看來，鬼婆沒有心形石是因為那本手冊同樣具備星界漫遊的能力。

  鑑定魔法物品也不是什麼都能鑑定出來，這畢竟是一種法術，如果被鑑定的物品很特殊或是特別強大，會出現極為耗時或乾脆鑑定失敗的結果。

  這也說明，從鬼婆那邊搶到的手冊，可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裴仁禮攜帶手冊，無意識的啟動過星界漫遊，他的靈體在虛空中遊蕩，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這麼說，我現在是靈體嗎？」

  就自己目測而言，完全看不出來。

  「不能算完全的靈體，你像是意識體和靈體的結合，不是很完整的星界漫遊，但依舊可能會被星界邪魔盯上。」

  星界邪魔並不是惡魔或魔鬼，它們在虛空中遊蕩，吞噬從靈魂長河中迷路的靈魂，所以才說裴仁禮嘗試進行星界漫遊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以他現在的能力，不僅無法保護自己，甚至在虛空中維持住意識都不太可能。

  至於他為什麼會兩次跑來極樂境？

  裴仁禮和黑蝴蝶異口同聲道：

  「渴望自由的靈魂，總會找到極樂境……」

  「沒錯。」

  對裴仁禮而言，穿越並不是無法接受的事情，他看的很開，就當是換了條嶄新的人生賽道。

  他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探索這個完全未知的世界，或是成為旅行者，或是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做點小生意，也可以仗著自己受過教育去當官。

  什麼都行，廣拓天地大有作為。

  但魔王競技場和真正的敵人如一道無形的枷鎖，這讓裴仁禮別無選擇。

  其實他一點都不喜歡當魔王，對魔法感興趣，但也僅僅只是感興趣這個級別。他成長至今，是被現實逼迫著前進。

  正因如此，在他的內心深處，可能一直都想著掙脫束縛，而渴望自由的靈魂，自然就會找到極樂境。

  這也是他無意識激活了星界漫遊之後，會兩次跑到極樂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