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莫挨老子

  本該被狩獵的惡魔現在成了獵人，出現在布雷沃的高牆之內，整座城市正熊熊燃燒。

  出了這麼大的事，總算有個能拿主意的人回來了，不過怎麼做還得開個會討論一下。

  於是在海若尼斯神殿內的會議室中，一幫人紛紛落座。

  主位的當然是匆匆趕回來的王子維克多，說到底布雷沃是王公貴族的布雷沃，沒有真正說話算的人在場，其他人再努力也只是杯水車薪。

  旺達主教同樣在席，作為布雷沃最主流宗教的首腦，這種場合不可能不出面。

  瓦瑞拉作為納斯帕爾冒險者學校的代表也位列其中，只是這個平時節操滿滿的學姐現在看起來非常緊張，有一種憋著尿想上廁所的感覺。

  而因為惡魔可能與魔王相關，救世之劍的人當然不可能不來，就算沒人邀請強行擠，也要擠進來。

  只不過他們派出的代表是愛麗榭……

  ——救世之劍真的不行。

  再往後裴仁禮就不太認識了，其中幾個牧師可以從佩戴的聖徽分辨歸屬，目測有正義之神提爾，受難之神伊爾馬特，忠勇之神托姆，黎明之主洛山達，不染少女雪琳，機運女士黛絲娜以及後繼者艾奧梅黛。

  另外也有一些無法從穿著打扮判斷歸屬的傢伙，由於沒人介紹，裴仁禮不知道他們來自哪，想必應該也是應招過來懟惡魔的組織。

  而裴仁禮本來不應該出現在會議室，他一無聲望，二無歸屬，本身實力也沒有強大到逆天的範疇，會讓他在場，是因為旺達主教希望他能當面講解一下王宮裡發生的事情。

  所以他沒有坐在會議桌前，而是坐在靠牆的一排座椅上，像是旁聽。

  「諸位，請原諒我不合禮節的沒有鄭重問候，現在情況緊急，還請理解。」

  維克多王子站起來，雙手扶著桌子：

  「首先，我希望知道惡魔的信息。」

  話音剛落，瓦瑞拉舉手示意。

  「瓦瑞拉聖武士，您請說。」

  「受到惡魔威脅的區域面積我暫時不太清楚，它們是通過突然打開的傳送門出現的，並像是早有預謀，一出現就對任何凡人展開攻擊，平民百姓因此傷亡慘重。」

  「關於傳送門，您有什麼了解嗎？」

  「我不是法師，不懂得如何打開傳送門，不過我注意到通過傳送門的惡魔雖然在數量上沒有規律，但傳送門中出現的惡魔數量應該和等級有關。」

  「等級？」

  「是的，我觀察到，如果一扇傳送門中有大量低級惡魔出現，就不會有高級惡魔，反之亦然。惡魔的等級越高，傳送門中出現的惡魔數量也就越少，當到達一定的額度時，傳送門就會關閉，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發現同一個傳送門被打開第二次。」

  裴仁禮沒注意到傳送門有這個規律，但仔細想想，還真就跟瓦瑞拉說的一樣。

  之前裴仁禮親眼看到宴會廳里打開了數個傳送門，其中最強的迷誘魔自己獨占一個，而其他低級惡魔卻像是潮水般湧出。

  當時壓根就沒細看，瓦瑞拉則注意到了這其中的規律。

  這就是單純的經驗差距，瓦瑞拉比裴仁禮多上了一年學，也就等於是多了一年的實戰經驗，她習慣性的會觀察這些細節，尋找可能存在的弱點和規律。

  「裴仁禮先生，您是法師，從魔法的角度上講，您覺得聖武士瓦瑞拉說的情報可能嗎？」

  裴仁禮正在回憶當時的情況，聞言不禁詫異。

  大哥，老子就是個旁聽啊，幹嘛把事甩我身上？

  主要是因為裴仁禮在不久前一個傳送加重挫重擊救了維克多王子一命，他似乎把裴仁禮當成是法力高強知識淵博的超強法爺了，所以遇到和魔法相關的問題肯定就會問他。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過來，裴仁禮相當於趕鴨子上架，他微微對所有人行了一禮，然後說：

  「這是可行的，而且應該是惡魔降低難度的一種手段。」

  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裴仁禮隨即解釋道：

  「諸位都清楚，外域生物想要進入凡人世界非常困難，除非惡魔能建立穩定的傳送通道。」

  「但如果這麼做，天堂山和天空聖域等善良位面不會坐視不管。」

  「沒錯。」

  天使們始終都在監視著通往凡人世界的大多數傳送門，惡魔如果有太大的工作，一定會被他們發現，應該說像這種招來足以攻陷一座城市數量惡魔的情況，還沒等實施就會被天使發現並制止了。

  而事實上善良位面的生物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惡魔卻來到了凡人世界。

  「惡魔通過給傳送門施加限制，再被某種物品或能力召喚到我們的位面，這樣一來，打開傳送門的難度就會下降特別多，從法術構成的角度上來說，一部分消耗也可以被這種限制所降低，是非常高效的手段。」

  「僅僅是限制，就能做到？」

  「不，我只是打個比方，嚴格的說，這類似於契約。」

  契約的核心是互相交換，但沒有規定契約的雙方必須是人。

  有一種獨特的儀式，通過立下誓言能讓人獲得特殊能力。

  比如武僧經常會用到的貧窮契約，發誓不擁有除維持生存必要之外的財物，以此獲得注入法術抗力，傷害抗性等特殊能力。

  本質上這就是契約，以『放棄』而『獲得』。

  惡魔應該也是用了類似的方法，只不過契約的另一方是傳送門。

  通過限制傳送門通過的惡魔等級，大幅降低開門的難度和消耗，何況它們是被召喚來的，難度就更進一步降低，而且並沒有被善良位面的生物發現。

  「當然，這些都只是出於我自身知識的猜測，如果有更多更準確的證據，或許我的猜測會被推翻，僅供各位參考。」

  多虧格蕾絲老師曾經借了一本與異界生物有關的咒法學派魔法書，否則維克多一問，裴仁禮怕是只能說不知道了。

  畢竟裴仁禮會穿越過來，本質上也是一種召喚效果，他在忙碌的同時，也沒有忘了研究怎麼回家的方法，好好研究過這方面的情報。

  正要坐下，旺達主教說：

  「裴仁禮先生，請您先別急著坐下，請您談談在王宮的見聞吧。」

  她對其他人解釋道：

  「稍早前，我曾僱傭裴仁禮先生和他的同伴一起去王宮，那裡發生了什麼，只有他們最清楚。」

  這也是裴仁禮會出現在會議室的原因，於是裴仁禮不得不繼續說：

  「當時正好是牧師們上台演講的時間，惡魔的傳送門突然打開，一切都發生的過於迅速了，牧師們幾乎是一瞬間就被迷誘魔碾碎，大量的惡魔從不同的傳送門中湧出，手無寸鐵的賓客推搡著從宴會廳的正門往外擠，我和同伴們只能從窗戶逃生。此時我們才發現，傳送門並不只在宴會廳打開，王宮各處都出現了惡魔。」

  說著，裴仁禮對不染少女的牧師微微低頭致謝：

  「我的一個同伴，她也是不染少女的牧師，得到了女神的神啟，多虧了女神的指引我們才能活著回來。」

  裴仁禮對待信仰的態度很單純，也就是得有點好處。

  左眼跳財，讚美女神。

  右眼跳災，去NM的封建迷信。

  這次的確多虧了雪琳的指引，所以裴仁禮才會對她的牧師致謝。

  維克多聽完皺著眉頭說：

  「您能估計一下，當時參會的貴族到底有多少能逃出來嗎？」

  「非常困難，當時王宮裡已經到處都有惡魔活動了，衛兵也同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能不能活下來，只能靠運氣以及諸神保佑。」

  這話說的有點太直白了，畢竟維克多王子的親爹布雷沃13世也在王宮裡，於是裴仁禮想了想，決定挽救一下。

  「我很抱歉，王子殿下。」

  就是這種程度的安慰能起多少作用，不太好說。

  維克多像是早有預感，不過還是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我能否……」

  「當然可以，請您發言，尤烏斯閣下。」

  這次站起來的也是一位牧師，裴仁禮看了看他胸前的聖徽，上面畫著天平和戰錘，應該是正義之神提爾的牧師。

  他面對裴仁禮，語氣有些生硬的問：

  「裴仁禮先生，當惡魔出現的時候，您為什麼沒有採取行動？」

  「當時事發突然，我和同伴們是偽裝成侍者進入的宴會廳，並沒有全副武裝，當我們拿起武器的時候，都已經太遲了。」

  「所以您就什麼都沒做，便和同伴一起撤離了嗎？」

  不然呢？你還想讓我如何？

  雖然很想罵人，但考慮到場合，裴仁禮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我和同伴目前都還只是冒險者學校的學生，我們沒有能力對付迷誘魔。」

  「但至少您和同伴能對付其他弱小的惡魔，能爭取到撤離時間，您卻什麼都沒做。」

  這狗比，油鹽不進是嗎？

  裴仁禮已經開始漸漸的失去了耐心。

  「我再重申一遍，我們是冒險者，不是英勇的正義戰士，我們的行動準則是保全自己的同時並盡力完成委託，我們沒有義務。」

  「根據法律，任何受邀進入王宮的武裝人員，都有協助防衛的義務，您的舉動不符合道德也不符合法律。」

  河流諸國確實有這條法律，而且不止河流諸國，絕大多數的王國都有。

  會有這種法律，純粹是為了方便冒險者可以正大光明的攜帶一定量的武器進入王宮，而非字面上所說的那樣，有協防的義務。

  這算是個大家都知道的潛規則，但有人拿這個上綱上線，從法律層面也確實挑不出問題。

  「我認為保護自己和同伴是最優先的事情，有餘力才會照顧其他人，對於您的指控，唉……」

  裴仁禮嘆了口氣，他的耐心已經被徹底消耗殆盡。

  「簡單的說，你tm想管誰？」

  「裴仁禮先生，請注意您的措辭，我會把您的所有證詞記錄在案。」

  「誰tm 管你？」

  他對著所有人聳聳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莫挨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