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勝算為10（中）

  盧法斯表現的很有禮貌，但裴仁禮沒空注意這些，他急忙把卡雅扶起來：

  「怎麼樣？還能打嗎？」

  卡雅的身體虛弱的晃了晃，隨即重新恢復到平日的有力，舉劍橫在裴仁禮和盧法斯之間：

  「勉強可以，我剛才防禦住了。」

  之所以卡雅被一腳踹飛這麼遠，除了盧法斯手下留情用了巧勁之外，卡雅在那一瞬間也在往後跳以卸掉力道，僅僅受了些不影響戰鬥的淤傷。

  「那傢伙很可能跟武僧安東或是治安官查汀差不多，千萬不能大意。」

  雖然這段時間不管是裴仁禮還是卡雅都有所進步，但依舊無法對抗這種級別的敵人，更何況當初是四人，現在只有他們倆。

  「不，我沒有你們想想的那麼強。」

  盧法斯沒有聽到裴仁禮和卡雅跟咬耳朵差不多的說話聲，他只是單純的推測出他們在說什麼。

  「我其實只有30級上下，作為你們的前輩多少有些難以啟齒，不過事實就是憑你們兩個也是有機會能對付我的。」

  冒險者的平均等級為20~25，但這是把冒險者學校的雛鳥都算進去的平均值，其中還有很多半路就轉行的傢伙。

  一個混了至少二十年的老牌冒險者，才只有30級，完全就是鹹魚。

  雖然武藝者靠鍛鍊身體就能變強，但也有極限的，並且每個人的極限其實都不太一樣。

  不過實力的硬指標不高，不代表他真的弱，畢竟無法被量化的經驗和技巧對裴仁禮和卡雅來說絕對是碾壓。

  盧法斯看向二人，已經趨於凝固的眼球掃向卡雅。

  「你的劍凌厲迅敏，基本功非常優秀，只是我覺得你並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指導，氣的使用也很生澀，技法大概是跟怪物拼殺自己琢磨出來的吧，最好從力道的掌握重新開始練習，否則將來會很吃虧。」

  眼球滾動了一下，又看向裴仁禮：

  「之前的計劃非常優秀，你的冷靜和急智值得誇獎，作為法師的基本能力也無可挑剔，只是你的計劃過於簡單，還需要更進一步的鍛鍊，我推薦你好好聽聽戰術指導課，對你會有很大幫助。」

  他無視了兩人如臨大敵的姿態，自顧自的說了一大串：

  「憑這些情報，能否讓我得知你們倆的名字？」

  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對盧法斯來說他一開始只是為了稍稍滿足一下自己的任性，而真正交手後，他開始好奇了。

  好奇這兩個優秀的年輕人到底極限在哪，頗為見獵心喜的感覺。

  但對裴仁禮來說簡直是意義不明。

  卡雅雙手握住劍柄，沉聲道：

  「我是來自威格林邊境領的卡雅。」

  「威格林……難怪了，也就只有那種危險的地方才會出你這種靠自己就能摸索出武藝的人。」

  卡雅的老家總是與怪物襲擊為伍，卡雅本人也經常和領民一起提劍對付怪物和強盜。

  「你呢？黑髮的法師。」

  裴仁禮想也沒想就回道：

  「法克魷。」

  「哦，你好，法克魷。」

  淦，這算不算作繭自縛？

  盧法斯當然知道『法克魷』不是名字，儘管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也清楚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一旦成為不死生物，就會逐漸失去原本作為活人的感情，憤怒、悲傷、喜悅等等都會消失，只剩下純粹的理智，哪怕被人指著鼻子罵，不管多難聽，他都不會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盧法斯變成不死生物的時間比較短，所以多少還殘留了一些，也正是他殘留的這部分，才導致他做出這種多少有些意義不明的舉動。

  如他自己所說，是作為冒險者最後的任性，同時也是作為人最後的任性。

  「不管你們信不信，只要你們束手就擒，我能保證你們的安全。反抗當然也可以，就當是排解無聊……」

  「油膩術！」

  不等他說完，裴仁禮抬手一指，盧法斯腳下立刻冒出大量墨綠色的黏滑油脂。

  傻乎乎的光聊天也太蠢了，裴仁禮一直都把手放在背後偷偷編織符文，前面還有卡雅當著，給用法術偷襲創造條件。

  至於他的說保證？

  誰信啊？

  立字據了嗎？就算立字據，誰又能保證不會反悔？

  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這是最沒有安全感的行為。

  突然襲擊的效果很顯著，盧法斯腳下一晃，差點就此跌倒，不過還是那句話，經驗的差距非常明顯。

  說著說著突然偷襲，這種情況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看似輕鬆的聊天實則早已有了防備，所以僅僅只是一晃，並未就此跌倒。

  隨即他將視線重新投向裴仁禮，結果卻看到一根紅色的試管朝自己丟了過來。

  油膩術創造出的魔法油脂極為易燃，熾火膠摔在地上，薄薄的玻璃瞬間破裂，粘稠的液體與空氣接觸瞬間燃起猛烈的大火點燃了油膩術。

  火焰宛如噴發一樣騰起三四米高，油膩術的圓形範圍內頓時化作一片火海。

  裴仁禮和卡雅也在同時掉頭就跑。

  這一招看著很牛逼，但油膩術並不是專業的火焰傷害，點燃它的威力其實還沒有燃燒之手高，重點是能創造一個逃走的機會。

  「偷襲是很有效的方法，冒險者不一定什麼都要堂堂正正，但如果太依賴這種小聰明，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回頭一看，遮蓋了盧法斯的火焰中閃過一道銳芒，熊熊燃燒的烈焰像是從當中被撕裂了一樣，星星點點的火粉飛散出去，露出盧法斯的身影。

  裴仁禮見狀頓感頭大，不是說不死生物都比較怕火的嗎？

  剛才一交手，裴仁禮就注意到了這孫子身上濃重的負能量，加上他那個屍體一樣的造型，不難得出是不死生物的結論。

  一般有實體的不死生物都會怕火，油脂一點就著，但對盧法斯完全沒用……

  這傢伙身上難道有什麼御火的魔法物品？

  這可不是好消息，因為裴仁禮所學的大威力法術，基本也都是火焰傷害。

  看著越跑越遠的兩人，盧法斯緩緩走出火焰：

  「其實讓你們逃走對我也沒什麼損失。」

  裴仁禮高聲回道：

  「那就當沒看見我們如何？」

  「不，那就沒意思了，讓我看看你們的極限到底在哪吧。」

  說罷腳下一踩，整個人快的宛如一陣狂風，更要命的是他的靈活性。

  勁氣澎湃的效果尚未消失，雙方之間大堆的家具完全沒有起到障礙的作用，他簡直就跟飛檐走壁一樣直線追了上來。

  果然想跑沒那麼容易，卡雅見狀只好轉身停下，看準時機揮出銳利的劍鋒。

  ——鐺！

  劍與劍碰撞到一起，止住盧法斯衝鋒的姿態。

  「力道的掌握更好了些，你有相當優秀的學習能力。」

  不管是多強的人，全力揮出一劍之後都會有短暫的『舊力已去新力未生』，所以揮劍的時候最好保留下來一定程度的力道用於靈活變招。

  但這個留下的力道究竟多少，就很考驗技巧了。

  多了擋不住，少了會露出破綻。

  卡雅以前還真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她的武藝全都是靠自己摸索出來的，更接近於體驗派，全憑感覺。

  直到剛剛被盧法斯點出自己的缺點。

  「魔法飛彈！」

  裴仁禮從卡雅身後露出身形，抬手射出一枚立場飛彈。

  施法速度變快了？

  眼睛一撇，盧法斯看到裴仁禮腳下有一些羊皮紙的碎片，頓時瞭然。

  原來如此，用了捲軸。

  下一刻卡雅便感到劍鋒上傳來急促的敲擊力道，讓她手腕一麻。

  盧法斯趁機移動劍鋒，就聽鐺的一聲，魔法飛彈命中了劍刃，隨即劍鋒一轉，再度橫過來擋下卡雅的攻擊。

  「反應很快，能準確的釋放法術，這是你的優勢，但也是你的劣勢。」

  倉促和卡雅對碰了幾劍，盧法斯身體一晃，如同看到了來自視野死角的偷襲，避開一捧酸液。

  裴仁禮不爽的砸了一下嘴，這孫子打就打好了，費什麼話啊。

  魔法飛彈的優點是自帶追蹤，但飛行速度不快威力也不大，很容易被擋下來，馬友福強酸箭威力是夠了，又很容易被避開。

  憑單純的攻擊法術想要造成傷害很困難，既然如此……

  裴仁禮後退半步，伸手拽起一根用來捆住家具和油氈布的細繩索。

  「活化繩索！」

  施展這個法術需要繩子，裴仁禮通常都把繩子放在背包里，參加宴會就算全副武裝也不會有人背著背包去。

  話說好在冒險者習慣全副武裝出席，否則裴仁禮連捲軸和藥水都不會帶上，直接空手就去了。

  魔法靈光快速在普通的繩子上蔓延，並讓它真的活了過來一樣，靈蛇般順著地面就竄了過去。

  卡雅揮劍逼退盧法斯，輕巧的一個後跳避開活化繩索的攻擊路線，看見繩子纏上了盧法斯的腳踝時，她再度向前一步貼身上去。

  如盧法斯所料，二人的配合已經相當默契了，其最基本的就是知根知底。

  畢竟從開學以來，兩人每天都進行實技對抗，一開始還有所留手，現在每次對抗基本都是全力發揮。

  裴仁禮在什麼情況用什麼法術，卡雅知道的清清楚楚。

  現在盧法斯需要做出選擇，優先擋住卡雅的劍鋒就會給活化繩索繼續往上爬提供機會，如果用劍隔斷繩索，又會被直接砍一劍。

  他的選擇是……

  通吃。

  「堅城不落！」

  環繞在他周圍澎湃的勁氣瞬間被凝固壓縮，如同一面真正的城牆。

  是防禦性的戰技！

  這就屬於純粹欺負新人了，卡雅才開始學戰技沒幾天，當然比不過浸淫此道已久的盧法斯。

  劍鋒砍過去，就跟真的砍在牆上沒有區別，不僅沒有造成傷害，還讓手腕被震得發麻。

  劍尖隨意一挑，輕鬆割斷繩索，失去施法素材的法術也跟著失去效果，只留下一截繩子軟軟的纏在盧法斯的腿上。

  「疾風迅足！」

  急忙握緊劍鋒，卡雅正要再使用力量上升，卻看到盧法斯身影一閃，瞬間從視野中消失……

  「裴仁禮！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