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聲殺戮

  下水道的規模跟城市規模成正比，城市越大，下水道就越大。

  而且城市並不是一次性建立起來的，多次擴建的圖紙和所使用的的施工技術也不見得都一樣，結果就是越是大型城市的下水道，就越是複雜。

  完全沒有準備，貿貿然進入下水道的裴仁禮四人，幾乎跟一腳踩進個惡臭迷宮沒有區別，迷路屬於正常情況。

  不過有本地生物帶路就是另一回事了。

  狗頭人們在這裡生活了很久，說不定當年幕星城剛建立的時候就存在，它們對這裡的每一個細節都如數家珍，包括但不限於知道每個老鼠窩的準確位置，甚至還知道在什麼時間以及什麼地方會有食物掉下來…….

  裴仁禮就不深究它們所謂的食物是什麼東西了。

  所以雖然繞了個遠路，但沒多久眾人就找到了位置，一個隱隱約約透出光亮的T字路口。

  順便一說，找到了地方自稱沙沙的狗頭人就回去了，它們是很膽小的生物，除非威脅到家園，否則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輕易現身的，更不會幫忙打架。

  寇拉負責探路，走在距離其他人大概十多米遠的前方，她悄悄看了一眼路口的另一邊，隨即轉身對著眾人比了個手勢。

  冒險者碰到需要儘量不發出聲音的情況還是很常見的，所以用簡單的手勢交流屬於必修課，學校的老師也已經開始講解這方面了。

  後方的裴仁禮和伊芙會意，掐滅了光亮術和舞光術，讓周圍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隨後三人一手扶牆避免自己不小心踩進污水裡，朝著不遠處的寇拉靠近。

  沒多久四人在路口重聚，紛紛探頭朝光源的方向看過去。

  路口的另一側是一個略帶弧度的水道，但在距離大概二十多米遠的位置上，牆壁被粗暴的打開了個洞，這肯定沒有得到城建部門的批准，大量散碎的磚石還都原封不動的鋪在甬道上。

  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坐在洞口前的椅子上，閉著眼睛微微低著頭，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

  話說在這種惡臭環境下居然能睡著也是個神人了。

  在他的頭頂掛著一盞玻璃油燈，剛剛看到的光亮就來自那裡，身後有一扇簡陋的木門擋住洞口。

  環境大致就是這樣，眾人看了一眼隨後趕緊縮回牆後面。

  卡雅舉起手中長劍，對著喉嚨比了個手勢。旁邊的寇拉將短弓握在手裡，檢查了一下匕首和箭囊中箭矢的情況，隨即兩人看向伊芙，幾乎同時用大拇指指了指油燈下的男人，又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伊芙見狀，點點頭表示沒問題，一個突襲計劃就在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的情況下建立起來了。

  做好準備，伊芙首先從牆後面探出大半個身子，雙手不斷的變換著施法手勢，口中也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但她有控制好音量，處於自己能聽見也會被流水聲遮蔽的範疇內。

  伊芙所準備的法術似乎很難，她維持念咒和手勢足足過了七八秒，這才抬手一指。

  一枚湛藍色的光球順著她所指的方向貼著天花板飛過去，正好落在二十多米外那個男子的身邊。

  不過那並不是攻擊法術，光球落地後立刻破碎著擴散開，化作一個半徑五米左右的藍色光圈。

  差不多是在伊芙的法術出手的同時，卡雅立刻朝著目標發起衝鋒，寇拉也將箭矢架在弓臂上開始瞄準。

  可能是看到了法術靈光，也可能是對魔力比較敏感，坐在門前的男子感覺到了威脅，猛得睜開眼睛，正好看到卡雅朝著他發起衝鋒的姿態。

  他的第一反應是張開嘴試圖大聲呼喊，但奇怪的是他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遠遠看過去就跟自己一個人在表演啞劇似的。

  他自己也馬上發現了這個異常，但沒有做出其他的反應，寇拉的箭矢便已經來到眼前。

  千鈞一髮之際，那個男子來不及摘下腰間的武器，只能倉促的用手臂擋住瞄準自己咽喉的箭矢。

  三角形的箭頭毫不意外的射穿了那人的手臂，血液立刻順著血槽流了出來，不過一支箭矢的效果也就僅此而已了，短弓畢竟不是長弓，力道不夠大。

  擋下箭矢後，那人沒有想著應付越來越近的卡雅，而是趕緊轉身揚起拳頭去砸身後的門。

  而當他的手馬上就要碰到門板時，一枚燃燒著奧術能量的魔法飛彈後發先至，靈巧的繞過卡雅的背影，在昏暗的環境中畫出一道明亮的弧線，從側面正中那人的左臉。

  魔法飛彈畢竟是新手法術，威力不高，大致等於被狠狠的錘了一拳。

  那個男子本就很壯碩，臉上挨一下也不至於會失去行動能力，但衝擊力讓他朝側面跌倒。

  等他急忙試著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如同獵豹般敏捷的卡雅已經衝到了他面前，手中的劍鋒閃過一道明亮的弧度，由於踏入了魔咒所影響的範圍內，就連破開空氣的輕微風聲都被魔法的力量給完全壓制，劍刃無聲無息的快速揮下，一連串細密的血花隨著劍刃的揮動被甩了出去，剛好落在油燈的燈罩上。

  原本散發著橙黃色昏暗燈光的油燈，現在卻折射出淡淡的緋紅色，一場悄無聲息的殺戮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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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合本身很簡單，伊芙先用沉默術避免目標發出任何聲音，寇拉用箭矢發起致命一擊，如果箭矢被擋住，就由裴仁禮出手干擾目標的行動，這點時間足夠行動迅捷的卡雅衝上去一劍封喉。

  過程很順利，躲在暗處的裴仁禮也稍稍鬆了口氣，符文魔法的施法速度比較慢，激活魔法飛彈稍稍延遲，導致他們差點玩脫。

  完成一擊必殺的卡雅又對著屍體補了一劍，確認對方死透了，這才招招手示意後面的人跟上。

  話說回來，上次一起去水壩的四人組合屬於完完全全的新手，而這次與裴仁禮在一起的三個姑娘，不管哪個都不是初出茅廬的傢伙。

  先不說那默契的配合，就她們對於自己轉瞬間就做出殺了個人的決定來看，也絕不是沒見過血的菜雞。

  誰都有過去，裴仁禮也無意深挖，他們認識到現在也才兩個禮拜，貿然問這些似乎不太好，再說現在也不是聊這些的時候。

  裴仁禮能做的，就只有走近時儘量離地上還在流血的屍體遠點，畢竟殺個人顯然跟殺個怪物不一樣，那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總是回勾起一些不太好的想像。

  為了分散注意力，裴仁禮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圍。

  剛剛距離比較遠沒有看見，等走近了會發現在簡陋木門的左側下方有個拳頭大的洞，一條特意挖出來的水渠從門洞下方連接到不遠處的水道，應該是排水口。

  水渠原本不知道排放過什麼廢水，在泥土和岩石上留下一層淡淡的橙色硬殼，且似乎有幾天沒用過了，那種橙色的東西看起來比較乾燥。

  其他人顯然不在乎屍體的問題，伊芙隨意的比了個手勢解除沉默術的效果，寇拉則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前，透過門上的鎖孔朝裡面張望。

  受限於機械加工的精度問題，現在這個時代的鎖具不可能做得跟21世紀的地球上那樣，鑰匙很大，鎖孔也很大。

  悄悄看了兩眼，寇拉又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聽裡面的動靜，隨即轉過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又搖晃一下示意沒有看見任何人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匯報過後，她伸手去轉動門把手，試了兩次發現大門處於上鎖狀態。

  卡雅見狀，蹲下來毫不避諱的去摸屍體的衣服，翻了一會兒也沒有找到任何像是鑰匙的東西。

  雖說簡陋的門板可以被輕易摧毀，但不確定門後是什麼情況的前提下，最好不要貿然砸門。

  寇拉和卡雅看向伊芙，這次她輕輕搖頭表示沒轍，隨即兩人又看向躲著屍體站在一邊觀察水渠的裴仁禮。

  而裴仁禮確實有辦法。

  他向前一步，站在門鎖邊上，左手食指因引到魔力亮起淡淡的法術靈光，並在空氣中留下一個個閃爍的符文。

  比起平時只需要三四個符文就能啟動的法術，這次的符文數量足有八個，整整寫了兩排才停下。

  閃爍的符文在下一刻化作法術力量，順著裴仁禮所指的方向鑽入鎖孔之中，幾乎是在同時，緊閉的大門無聲無息的開啟一條縫隙。

  這是敲擊術，一種可以打開任何非魔法鎖具的法術。

  裴仁禮優先學了攻防法術，但魔法並不是只有攻擊和防禦，控場以及適用於不同環境下的法術同樣非常多。

  這也是為什麼冒險者中有施法者都是寶貝疙瘩的常識，他們能起到的作用遠比一把劍更重要。

  他優先學攻擊和防禦法術是為了儘快提升自己的戰鬥力，但沒人知道下一次魔王競技場究竟會是什麼畫風，所以他最近也開始研究其他類型的法術，以確保自己碰到任何情況都有辦法渡過難關。

  敲擊術儘管也是低級法術，但它的魔力消耗遠比燃燒之手高得多，裴仁禮的魔力也不是無限的，除非必要儘量還是保留更好。

  不管怎麼說鎖開了，寇拉和卡雅對視一眼，兩人同時伸手，頂在兩個脆弱的法師前面，慢慢推開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