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詛咒

  位於納斯帕爾的冒險者培訓學校論大小肯定無法跟大學相比，但要比一般的高中大得多。由於身處最前線，曾經十分受重視，巔峰時期每年入學人數在1500~1000人之間。

  這個數字看起來不算誇張，但如果考慮到當今社會的生產力，交通便利程度，冒險者這份工作的風險等各方面的因素，已經相當不少了。

  至於現在嘛……

  入學率隨著暴虐之魔王的消失而暴跌，連續二十年下降的結果就是今年只有幾十個。

  於是跟著工作人員順著圍牆下面的小路走的裴仁禮幾乎沒看到什麼人，就算偶爾有，也都只是處理雜務的校工，不僅看不見上一屆的學生，也沒看見老師，顯得學校里非常空曠。

  冒險者可不是光上課就行的職業，經驗遠比理論重要，培養冒險者的學校實習的次數非常多。

  兩個學年中，第一年僅在附近進行實習，第二年的大部分時間則會由老師陪同前往更遠一些的地方實習，看不見前一個學年的學生和老師是因為他們還沒回來。

  不過就算加上他們，學校人少也是事實。

  繞過到處都是用木板封起來不用的大片建築物，差不多繞過了大半個學校的面積，隨即便看到成排成排的磚石建築出現在杉樹和灌木叢構成的綠化帶後面。

  建築物是用青石磚刷上塗料建造的，樣式頗為接近筒子樓，但好像只有兩層。

  這就是學校宿舍了，而且當年為了應付巔峰時期暴增的人數，乍一看就跟個住宅小區似的。

  離近了看會發現宿舍樓是每六戶共用一個走廊和樓梯，牆面上也都寫著編號。

  裴仁禮被分配到了2205，這個編號的意思是二號樓第二層的第五個房間。

  掏出從舍管手裡得到的古舊又老式的大號黃銅鑰匙，打開鎖孔都能塞進去手指頭的門鎖，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塵土味兒。

  目測是個不到十平米的房間，掛著淡藍色窗簾的窗戶正對著大門，家具只有床、寫字檯、衣櫃以及一個小型的儲物櫃。

  與床斜角相對的是一扇室內門，打開一看裡面為不到三平米的淋浴間。

  推開窗戶讓春日的微風吹進來散散塵土味兒，裴仁禮一屁股坐在床上，感覺非常滿意。

  雖然需要打掃一下，但對比裴仁禮以前上學時住過的六人宿舍，這tm簡直就是地上天國。

  冒險者培訓學校的待遇相當不錯，這跟人少沒關係，哪怕是最巔峰時期也都是這個標準，而且學費很便宜。

  當地的貨幣並不像地球上那樣已經紙幣橫行，而是還在使用金屬貨幣。

  面額最小的是銅製的小三角形，被稱之為角子，五個角子等於一銅幣，一百銅幣為一銀幣，十個銀幣為一金幣。

  聽說還有等於十個金幣價值的白金幣，不過由於鑄造這種貨幣的國家較少，市面上基本不會流通。

  銀行業的發展很慢，也沒有匯票支票什麼的，只有一種僅限於當地存取的金券，需要大額貿易的時候，一般都會攜帶等價的寶石。

  每個國家都會自己進行鑄幣，但區別僅僅只是硬幣的圖案有些許不同，分量和純度都是相等的，所以幾乎所有款式的貨幣都能在任何地方花出去。

  如此便利，依舊還是跟魔王脫不了干係。

  如果各國的貨幣都不一樣，為了對抗魔王而統合資源的計算就會變得非常麻煩，於是包括貨幣在內，諸如度量衡之類的東西全都被莫名其妙的給統一了。

  冒險者培訓學校的學費低廉，不住校的基本都是本地人，學費為五個金幣，住校的翻一倍，也就是十個金幣。且不論是否住宿，所有學生的三餐都能在學校食堂解決，完全不需要額外掏錢。

  這筆錢足夠有體面工作的中產家庭攢個一年半載的。

  看著挺多，但跟地球上供一個大學生的學費相比，確實已經足夠低廉了。

  學費便宜是因為有各國的補貼，即使現在沒落了，好歹也能要來點，學費倒是完全沒漲價。

  話說回來，作為魔王裴仁禮應該很有錢，魔王也是王啊，每個超大個的寶庫怎麼想都不科學。

  是的，裴仁禮很有錢，兜里能掏出來十來個銅板，作為零花錢來說已經不少了。

  這就是作為魔王的裴仁禮目前能動用的全部資金……

  原本暴虐之魔王留下了不少金銀財寶，但都在這二十年間被拉芙娜丟進水晶球『氪金』了，到現在剩下的東西真心不多。

  翻遍了倉庫，連桌角床底都找過，最終只翻出來十幾個金幣，其中十個金幣交了學費，又給裴仁禮弄了一身行頭和幾件衣服，還得留下一些錢作為儲備。

  畢竟裴仁禮可以靠學校食堂，拉芙娜可也是需要恰飯的。

  於是，兜里就只剩下十來個銅板了……

  話說回來，其實裴仁禮可以不住宿，他從大樹海身處前往納斯帕爾靠的是拉芙娜的傳送，頂多費點事來回跑。

  但一來是需要趕時間比較麻煩，二是裴仁禮不太想總是被傳送送走，尤其是眼前白光一閃跟瞬移差不多的方式。

  他穿越第一天的遭遇，對本人來說實在是有點不堪回首。再說如果把伙食費也算在裡面，還不如住宿來的實惠。

  在大樹海深處能吃的東西不多，基本每餐都是烤野雞野兔配上水煮野菜，拉芙娜不太在乎，裴仁禮可遭不住，偶爾吃吃還行，頓頓都吃過於野了。

  有錢很重要，想要在短時間內快速提升自己從魔王競技場活下來的可能性，靠鈔能力能買到很多實用的魔法物品，只不過以現在的財政狀況來看，還是先不要做這個夢。

  賺錢的事兒暫時不用著急，魔法物品也不是一筆小錢就能搞定的，裴仁禮把裝了換洗衣物的背包丟床上，隨即就再度出門。

  先來宿舍只是看看情況，接下來得去教室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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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很是有過一段時間的巔峰時期，學校的面積很大，裴仁禮差點在學校里迷路，多虧偶爾能碰上校工問問，加上時不時會看到個新入學的同學，這才找到教室。

  從外面看教室像是一座二層小樓，但進去後發現其實是個階梯教室，每個教室足以容納上百人，類似的建築物學校里足有二十多棟，可見巔峰時期的輝煌。

  座位也不是隨便坐的，而是都重新貼了編號，可見即便沒落了，該有的體面也還是有。

  ——也就只剩下這點體面了。

  裴仁禮的入學憑證上寫著『19』，也就是進門左手邊第一行，第九排。

  這個位置緊挨著窗戶，是名副其實的主角位，但當裴仁禮順著編號找過去的時候，有一個問題。

  座位上已經有人了。

  一頭絢爛的紅髮，雙手抱胸的姿勢讓胸圍更加突出，只是這妹子如同滿臉都寫著不爽，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媽來了心情不好。

  裴仁禮反覆確認編號沒錯，而後者也注意到了站在旁邊沒動的裴仁禮，目光轉過來。

  儘管她坐著，視線理應比站著的裴仁禮低，但卻給人一種正在俯視的錯覺，透露著拒人於千里之外，連周圍的氣氛都壓抑了不少，旁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喘氣一下，氣勢頗為凌厲，讓其他人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哇，是誰在裝逼，好刺眼！

  「那個……你是不是坐錯了位置？」

  她給裴仁禮的感覺，很像上高中時的班長，作為班裡最跳的學生，裴仁禮跟班長鬥智鬥勇了三年，自然是完全不虛。

  聽了裴仁禮的話，後者拿出入學證明上下翻看，隨即本來挺嚴肅的表情閃過一絲尷尬。

  「對不起……」

  聲音比蚊子都大不到哪去，跟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差不多，急忙站起來給裴仁禮讓座，噔噔快走兩步就跑到前面的空位去了。

  原來她是16……..

  這居然也能看錯？

  等她走遠，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人都鬆了口氣，只不過前面的人緊張了。

  「你居然敢跟她說話，厲害啊。」

  剛坐下，裴仁禮前排的哥們兒轉過身說道。

  他的個子非常小，頭頂最多也就是到裴仁禮的腰部，就像一個正常人縮小了似的。

  這就是半身人，體型等於半個人。

  「這兒的人幾乎都不敢跟她說話。」

  「為什麼？」

  「她叫卡雅.威格林。」

  「貴族？就因為這個？」

  這個世界的一般人是沒有姓氏的，只有具備一定社會地位的人才會有，基本說的就是貴族。

  冒險者培訓學校里的貴族不算多，但也不少，大概占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說是貴族也都是小貴族家的庶子，屬於繼承爵位沒戲的類型，跑來當冒險者多半都是為了將來找出路。

  半身人看了看裴仁禮的表情，發現他對這個名字真的沒什麼反應，於是壓低了聲音說：

  「雖然只是傳聞，但據說她身上帶有詛咒，父母親人在她出生後陸續慘死，只剩下一個哥哥活著，而且也殘疾了。」

  如果在地球上，這話差不多等於是封建迷信，但在一個有魔法的世界……

  還真說不太準。

  難怪大家對她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這就是個看著挺好看的移動災星，換了誰都不敢靠近。

  「不僅僅是傳聞，我親眼見過。」

  裴仁禮右手邊傳嗡里嗡氣聽不出男女的聲音，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全身都被厚重裝甲板包裹，還帶著全覆式頭盔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