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劍碑

  這對黑臉兄弟，只是普通的小妖，小黑鍊氣，大黑築基，知道的都是大路消息，靈玉沒有問到徐月和袁復的事情。

  不過，靈台教有哪些知名的大妖或大修士，行事風格如何，大致摸清了。

  黑水嶺之西，順著起伏的山巒行去，中途橫亘著一個黝黑的深洞。它出現得太突然，以致於和整個黑水嶺的地貌格格不入，好像某天有什麼東西從天而落，在地上砸出這樣一個大坑。

  這個坑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何出現，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反正，從有靈台教，就有這個天坑了。

  天坑裡到底有什麼，初時無人知曉。裡面瀰漫著一種古怪的氣息，低階修士很難探得清楚，而高階修士，發現這種氣息對修為有害，更是不再涉足。這個天坑也就變成了黑水嶺的一個傳說，低階修士們閒來無事拿來嚇嚇更低階的小修士。

  大概千餘年前，一位元嬰修士閒來無事，進入天坑一探，才在其中發現了那座劍碑。此後，三台界的高階劍修，紛紛趕來天坑觀摩。

  不過，劍修始終是少數，進入天坑又要結丹以上的修為，是以，為天坑而來黑水嶺的，一年也沒有幾位。

  「原來前輩是為那座劍碑而來的，早說嘛！別的不說，這劍碑我知道一二。前些年有位劍修前輩來黑水嶺，也是我帶路的。那位前輩說，這劍碑是哪位古劍修的遺物，上面有驚天裂地的劍意，如果能夠參悟一二，大有裨益。」

  靈玉站在天坑之側，想著大黑說的話。

  天坑果然如傳聞所言，是一個突兀出現在黑水嶺的黑洞，一看就知道是外力導致。

  裡面黑霧瀰漫，哪怕化神修士的神念展開，在裡面都是阻塞難行。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靈玉身影一動，消失在黑霧之間。

  天坑深處，矗立著一座黝黑古舊的殘碑。初見之人一眼望去，只覺得此碑殘破不堪，連上面所刻文字都看不清，沒有半點價值。但，若是凝神望去，便會感覺到一股浩蕩的劍意從碑中破出，直入元神。

  此時此刻，有兩名劍修各自坐在劍碑的兩面，默默地體悟其中的劍意。

  他們已經在這裡體悟了數月，彼此禮貌地保持著距離，但從來沒有交流過。

  就在他們默默參悟的時候，周圍的黑霧仿佛被什麼分開一樣，破開一條通道。

  兩人直覺地轉過頭，望了過去。

  只見一名白衣女修由遠及近，緩步而來。

  她的動作不快，但從出現到站在劍碑面前，好像只有一眨眼的時間。

  兩名劍修一愣神。此人身上沒有威壓，然而不經意間展露出的神通……

  「見過前輩。」兩人異口同聲。

  劍修孤傲不假，但他們對前輩也最恭敬。對於強者的仰慕，似乎是每個劍修與生俱來的本能。

  靈玉微微點頭，目光落在這殘破的劍碑上。

  歲月已經風蝕了這座殘碑，也許這上面曾經記錄了哪位大能的驚世之語，可如今都已經辨識不清了。

  她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這座殘碑，體悟其中的滄桑。

  「前輩稍等！」

  「前輩住手！」

  兩名劍修又是同聲喝止。

  靈玉微微轉動目光，似乎在詢問他們。

  兩名劍修彼此眼神一對，其中一人道：「前輩，此中劍意十分霸道，直接用手碰觸，元嬰修士亦承受不住。」

  「不錯。」另一人點頭附和。

  靈玉淡淡一笑，繼續伸出手。

  白皙的手指，黝黑殘破的古碑，強烈的對比之下，反而有著難以忽視的美感。

  這本是極美的一幕，兩名劍修卻轉過頭不忍看。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這一幕就會被瘋狂取代。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免得等一下波及自己。

  多年來，這麼做的人不止靈玉一個。據說當年有位元嬰劍修，迫切地想要體會其中的劍意，直接以手觸摸，結果元神承受不住碑中劍意，以致於意念崩潰。一位元嬰劍修，就這麼前程盡毀了。

  但是，他們等待許久，都沒有等到預料中的進展。

  兩名劍修困惑地轉回來，看到靈玉的手指仍舊貼在碑面上，雙目微閉。只是眉頭蹙了起來，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咦？」靈玉睜開雙眼，目光里包含著困惑。

  咦？怎麼這位前輩沒事？難道劍碑里的劍意已經弱了嗎？

  他們沒有犯蠢，親自去試驗，不過，也沒有了繼續參悟的心思，而是望著靈玉。

  她再一次閉上眼，手指貼上碑面。

  片刻後，終於收回手，輕輕點頭：「原來如此。」

  真的沒有意念崩潰！

  兩名劍修忍不住了，其中一人道：「前輩，您的元神無恙嗎？」

  這話問得太直接了，也就是劍修，才會把這種話坦然問出口。

  靈玉微笑道：「我為何要有恙？」

  「因為……」這名劍修正想說什麼，忽然明白過來，震驚地看著她，「前、前輩，您、您是化神……」

  這座劍碑中的劍意，公認的霸道浩蕩，哪怕元嬰修士，都不能直接承受。這位前輩直接觸摸劍碑，並且短短的時間內就領會到些許劍意，只有一個解釋：她的修為在元嬰之上。

  三台界什麼時候又出了一位化神劍修？

  靈玉沒有解釋什麼，隨意在劍碑之側尋了地方坐下，默默體悟起劍意來。

  兩位劍修心情激盪，但也不敢打擾前輩，仍舊回到原處。然而，他們已經沒有體悟的心情。想到自己正處化神前輩在一處，整個人暈陶陶的，充滿了不真實感。

  三台界這麼大，化神修士只有那麼多，大部分都在天道盟和靈台教內足不出戶，遇到的機率小得可以忽略不計。這還是他們有生以來遇到的第一位化神修士。

  這位前輩和他們一樣，也是來觀摩劍碑的，想必會在這裡留一段時間。如果在這段時間裡得到這位前輩的青眼，那以後……

  就算不能追隨這位前輩，得她指點一二，以後也是受用不盡啊！

  兩人浮想聯翩，哪裡還有繼續參悟的心思。

  這也怪不得他們，遇到一位化神前輩太難了。如果不在天道盟和靈台教，連元嬰修士都很難見到一位化神……

  靈玉可不管他們想什麼，既然來了，那就好好參悟劍碑上的劍意。就算沒有這件事，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存在，也不能錯過。

  她的意念放在劍碑之上，一股浩蕩的劍意沖碑而出。靈玉仿佛看到了一道驚世無匹的劍光，挾帶著凜冽之勢，劈落下來。

  她沉浸在這道劍光之中，其他的一切，都退居其次。

  難以用言語形容這道劍光的強悍之處，它不具其形，難描其意，只覺得，當它出現的時候，整個天地都被這麼一道劍光充斥，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在它面前，任何事物都要退避三舍，不敢掠其鋒芒。

  受到這劍意的引動，靈玉感覺到，自身的劍意也在蠢蠢欲動，追尋著劍意的來處與去向。

  不知不覺，她身上劍氣外放，透出淡淡的紫光。

  意念中的劍光，一次次地划過，自身的劍意逐漸共鳴。

  不知過了多久，靈玉睜開眼睛，發現兩名劍修躲得遠遠的，驚駭地望著她。

  看到她停下觀摩，身上也不見了劍光，兩人才慢慢走近。

  「前輩。」其中一人鼓起勇氣，對她說道，「您剛才的劍意真可怕。」

  此人年紀較輕，相貌不過二十出頭，長了一張討喜的圓臉。

  可惜，再討喜的臉長到劍修身上，都會帶上幾分孤傲。

  靈玉側了側頭：「我方才劍意外放了？」

  沒想到她會回答，此人驚喜，小心翼翼地答道：「是，方才您的劍意一出，劍碑共鳴，我們不敢靠近，只能遠遠避開。」

  另一名劍修年紀大一些，相對沉默穩重，此時點了點頭，表示年輕的那位說的沒錯。

  「化神前輩，果然不一般。」年輕那位語氣誠摯地道，「您的劍意，竟然能引動劍碑的劍意共鳴，想來二者十分契合……」

  靈玉回想了一下，劍碑中的劍意，確實與她的契合不假，二者之間，幾乎沒有衝突之處。

  她修煉的是徐逆給的《先天紫氣訣》，天下劍修的根本之道，與其他劍意契合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她能夠感覺到，契合度如此之高，並不僅僅是這個原因，還有就是，這道劍意，與紫氣運轉相差仿佛！

  也就是說，這劍碑里的劍意，與《先天紫氣訣》應是同源。

  莫非是紫郢的嫡傳留下的？所謂的嫡傳，不同於紫霄劍派那種分支，而是真正的出自北極上真宮的劍修。

  等徐逆傷勢稍復，還真的要親自來一趟，讓他這個「本人」來確定一下，是不是北極上真宮的東西。

  如此觀摩數日，靈玉不走，那兩位劍修當然也不會走。有化神前輩在此，他們早走一步，說不定錯過什麼機緣呢？

  相處了幾天，這兩名劍修見靈玉頗為和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那名年輕劍修性格外向一些，大著膽子問及劍意之事。沒想到靈玉竟然答覆了，指出他缺失之處。

  大喜之下，敬畏之心大去，三人慢慢熟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