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閉關

  指點完程孝玉，靈玉去了觀雲峰，將自己要閉關的事情稟告師父和師祖。

  末了，她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去見了仙娥。

  跟她去了一趟星羅海，回來後仙娥就自請到萬法閣去了。

  她並非太白宗修士，按理，這種宗門重地不應該讓她進去。不過，顧真人和顯化真人商議之後，同意了她的請求。

  仙娥是傾天之禍發生前的修士，她所知道的功法秘術，比現今的不知道高明多少倍。太白宗的萬法閣，對別人來說也許是宗門重地，對仙娥來說，卻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九大聖典和宗門秘典由掌門親自掌管，萬法閣里的東西，對仙娥來說，算不上秘密。

  這幾年，仙娥在萬法閣閉門不出，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難得你有時間過來，怎麼，有事？」仙娥獨居的石室內，兩人對坐。

  靈玉笑道：「哪及得上婆婆忙碌？」

  仙娥揮揮手：「別在婆婆面前客套，說吧，你有什麼事？」

  靈玉笑笑，直言不諱：「我想問婆婆一個問題。」

  仙娥抬眼，審視地看著她。

  靈玉用茶蓋撥了撥漂浮的茶葉，慢慢說道：「婆婆，您還有多久的壽元？」

  沒料到她會問這麼一句話，仙娥眸光轉深。

  靈玉似乎不覺得自己問得唐突，平靜地望著她。

  安靜了一會兒，仙娥道：「我將自己的元神封存前，還有三千多年壽元。」

  壽元不會因為換一個身體就有所改變，假如仙娥是正常坐化的，即便她的元神沒有完全死去，奪舍後也不剩什麼壽元了。不過，仙娥顯然不是如此，否則的話，就算通天之途開啟，她也沒時間修煉晉階。

  三千多年，對元嬰修士來說，也許很長，可身為化神修士，她連一半的壽元都不到。

  「婆婆，就算你回到化神，還有足夠的時間前進嗎？」

  如果是別人問這句話，仙娥說不定會覺得對方不懷好意，可問話的人是靈玉，相處多年，仙娥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問題。

  壽元，這確實是仙娥面臨的最大的問題。

  這一次，沉默得更久。仙娥緩緩道：「這個身體，只能暫時用一用，等到滄溟界可以與諸界通行，我便會想辦法將這具身體換掉。」

  仙娥現在用的身體，幾乎沒有辦法修煉，她想要重新回到化神，只能換身體。

  「那剩下的時間呢？夠不夠衝擊煉虛？」

  仙娥道：「至少有希望。」

  也就說，她把握並不大。

  不過，靈玉知道，對修士來說，只要擁有繼續前進的可能，哪怕無比渺茫，也要抓住。

  「你問這個做什麼？」

  靈玉道：「如果我說，有人試圖阻止開啟天途，婆婆會怎麼想？」

  仙娥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隨後笑了：「你這丫頭，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這個？直接說吧，想讓婆婆做什麼？」

  靈玉笑道：「太白宗的勢力，動用起來說不定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有些事，只有婆婆出馬，才讓我放心……」

  石室中的這一番密談，沒有第三個人知曉。密談之後，仙娥很快離開了太白宗，到底去往何處，誰也不知道……

  把這些事情安排好，靈玉終於著手閉關。

  這一次閉關，並不是單純為了修煉。

  靈玉很清楚，自己與昭明劍君的差距在哪裡。

  修為固然是其一，不過，用資源堆修為的方式，她有信心在這三十多年間趕上昭明劍君，至少能將差距縮短到不影響戰力的程度。

  但是，在經驗上，她對上昭明，完全處於劣勢。

  身為元後劍修，昭明劍君威壓陵蒼近千年，戰績豈是她所能相比？他經歷過的戰鬥，比她要多得多，那種融入骨血的戰鬥本能，只有一場場血戰才能給予。

  靈玉聽徐逆說過他是怎樣成長的，一次次瀕臨極限的戰鬥，才磨練出他的劍術。昭明劍君的成長，就算沒有徐逆那麼驚險，可時間給了他足夠的經驗。

  靈玉這一次閉關，就是專門針對這一項劣勢。

  陵蒼每個大宗門，手上都有不少秘境，這些秘境或是小千世界，或是特殊空間，它們有的出產資材，有的用途特殊。

  首座印信交到靈玉手上後，太白宗擁有的秘境對靈玉來說不再是秘密。其中有一個小千世界，讓靈玉很感興趣。

  她這一次關閉的場所，就是那個小千世界。

  首座印信發出微光，出現了一個小型傳送陣。

  靈玉踏了上去，光芒閃過，消失在天池峰。

  等到周圍的景物再次清晰起來，火紅映入眼帘。

  周圍全是紅色，火焰騰騰，熱度逼人。

  這些火焰，逼近靈玉三尺，便會逐漸熄滅。

  靈玉站在火焰中，目光緩緩掃過。

  這個小千世界，叫做紅雲界。它面積不大，比玄淵界還要小一些，界內除了火山，別無他物。這樣的世界，當然不會有人類存在，甚至大部分生靈，都不能在此生存。

  靈玉低下頭，看著腳邊幾隻螞蟻匆匆而過。

  紅雲界內，大概只有這些火蟻算是活物，它們能夠吞食火焰，在體內結出微小的晶體，這些火蟻晶，是極好的火系材料，極其貴重。

  每隔一段時間，太白宗會派出任務，讓弟子進入紅雲界，收集火蟻晶。不過，這個任務不是誰能接的，想要進入紅雲界，修為最低也要結丹。因為，沒有結丹期的修為，根本無法在紅雲界活下來。

  靈玉突然抬手，一道靈光打出，將一團火焰打得四散。仔細看去，這團火焰竟然長了一張人臉。

  這便是紅雲界獨有的詭物，紅雲火魔。這個東西，生於火系靈氣十分旺盛之地，可以說是靈物，也可以說是魔物。本身沒有靈智，但實力強悍。

  昭明劍君的絕技叫做紫氣雷霆，如果可以，靈玉更願意到滿是雷電的世界去閉關，可惜，太白宗手上並沒有這樣的秘境。

  不過，沒關係，只要實力提升了，不管對手使用的什麼手法，都是一樣。

  一隻紅雲火魔被擊散，原本安靜的紅雲界仿佛被驚動了。那些紅雲火魔，似乎聞到了生人的氣息，向靈玉湧來。

  靈玉手中紫光閃過，劍丸化出實體。她執劍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劍光都會擊碎數個紅雲火魔。

  剛開始，她遇到的紅雲火魔實力都不高，堪堪結丹而已，而且沒有靈智，哪怕來個結丹修士，都能夠從容應對。但隨著她一步步深處，所遇到的紅雲火魔實力越來越強。

  元嬰，元嬰中期，元嬰後期……

  沒有化神了。

  這個小千世界，依附於滄溟界而生，滄溟界的環境被傾天之禍改變，修士突破化神的難度增加了不知多少倍，處於同樣天地法則下的小千世界也是一樣。

  就連當年倖存下來的化神實力的魔物，也會被天地法則壓制，逐漸散逸。

  在這樣的世界裡，誕生一個化神期的魔物，難度比滄溟界出現化神修士還要大得多，至少，這麼多年來，太白宗沒有人見過。

  靈玉一路屠殺過去。這些紅雲火魔被她打散，重新化為火系靈氣，再經過千百年的漫長時光，重新凝聚。

  靈玉沒有停，元嬰後期的紅雲火魔不多，但達到元嬰的不少。她一點也不顧惜靈氣，拼殺而去。

  來到紅雲界閉關，她的目的就是逼出自己的潛力。對戰昭明劍君，乃至天命背後的幕後人，僅僅憑她現在的實力，遠遠不夠。

  她知道自己能做到更好，只有生死之間，才能激發出最多的潛力。

  如此拼殺數天，她的真元終於耗盡，劍氣橫卷過紅雲界的上空，她回到了入口處。

  體內真元一空，靈玉坐了下來，手中劍重新化成劍丸。她一振袖，幾個早就準備好的陣盤飛出去，幾塊晶體落在陣眼的位置。

  這個小小的陣法，一落地便開始運轉，抽出晶體內的靈氣，往靈玉身上灌注而去。

  一個時辰後，靈玉身上的真元充沛起來。以元後修士的丹田容量，這速度簡直不可思議。

  而真元枯竭的情況下，湧入體內的靈力更多，修煉效果也更好。

  數天後，晶體開裂，光芒黯淡下來，失去了光澤。

  靈玉停下修煉，重新開始拼殺。

  拼殺，修煉，如此循環往復，她往深處推進戰線。

  每年採收火蟻晶的時間到了，一名剛剛晉階的結丹修士進入紅雲界，吃了一驚。

  紅雲界內，仍然到處是火山，但卻乾乾淨淨，沒有紅雲火魔的蹤跡。這名修士結丹不久，第一次接這個任務，來之前，詳細打聽過紅雲界的情況。

  明明火靈氣濃郁無比，為什麼會沒有紅雲火魔呢？

  找一圈，仍然沒有紅雲火魔的痕跡，他索性不再理會，拿出工具，仔細地搜尋起火蟻來。

  沒有了紅雲火魔搶奪靈氣，火蟻繁衍得特別多，不知不覺，他漸漸深入……

  當他找到一窩特別強壯的火蟻時，忽然感覺到了遠超過自己境界的力量。

  這名結丹修士抬起頭，就看到一隻紅雲火魔飛來，他只來得及放出防禦法寶，火速逃離。

  「怦——」一聲巨響，他的法寶炸裂了，那隻紅雲火魔卻完好無損。

  結丹初期和元嬰的差距很大，除了奪命狂奔，他沒有別的方法。

  可紅雲火魔的速度不慢，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

  紫色劍光飛掠而來，橫空一卷，劍氣落下，向這隻紅雲火魔斬落。

  輕微的劍氣破空聲後，紅雲火魔連反抗都沒有，就化為火靈氣消散了。

  隨後，這名結丹修士看到一個身穿太白宗高階道袍的身影出現，一手召回劍氣，另一手輕輕一動，自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他驚魂未定，看到一張俊俏得過分的臉龐。

  少年般的挺拔身姿，仔細看去，卻發現是個女子。

  從對方出手，再到容貌，結合傳聞，這結丹修士已經知道自己遇到誰了。

  「弟子林啟陽見過程師叔！」

  靈玉仔細看了他兩眼：「你是玄女峰丹錦門下？」

  「回師叔，是的。」林啟陽心中激動，沒想到這位經歷傳奇的師叔竟然一眼看出自己的出身。

  「結丹修士來紅雲界，就別太深入了，你出去吧。」

  林啟陽很想請求這位師叔指點自己一番，可是，他聽說過宗門傳聞，知道這位師叔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只能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