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017 退煙】

  「醒了就起來了。」燕天南笑道：「我不是說了，我今天要上裕豐去嗎？我還得陪你和我爸去一趟銀行。」

  「你真的要去裕豐啊？真的要讓我們去銀行？我看還是算了吧，你爸好像挺後悔的，以後應該不會出去賭了。而且，我也不會存錢取錢，工資卡我就沒碰過，每個月都是你爸管錢，他每個月給我八百塊，我們一家人的伙食費，還有你的一些學雜費用，就從這八百塊裡面用。」黃瀅道。

  燕天南嘆口氣，暗忖就因為你什麼都不管，完全沒有起到監管作用，才釀出禍事來的，「必須由你管錢，我爸出事，你的責任也不小。這件事要是不解決，以後還要出事。存錢取錢容易的很，等下我教你一遍，你就全清楚了。」

  老媽不是笨，是不愛花心思在不熟悉的事情上面，燕天南不信取錢存錢這麼簡單的事情，難道比做一桌豐盛飯菜更複雜。

  黃瀅聽兒子這麼說，沒了主意。

  睡在沙發上的燕達康其實早就醒了，在偷聽母子二人對話。

  燕天南看了燕達康一眼，笑道：「醒了就起來吧？爸，不是不相信你，這是為了你好。你也別不甘心，也別想著翻本。就像你哪一天雖然後悔抽菸了，但你也沒有辦法把以前抽過的煙都吐出來。」

  「道理我都知道！」燕達康沒辦法再裝睡了，「我是覺得沒必要分錢，弄得一家人像是防賊似的。不過，你和你媽要是覺得有必要，我可以跟你們去銀行，我下決心了，以後再不碰賭。」

  「這就對了。」燕天南微微一笑，目中閃爍精光。

  時光回溯回來，燕天南似乎一下子治癒了以前抹不開面子，遇事優柔寡斷的性格缺陷，現在拿主意拿的特別堅定！

  只要認為是正確的，他就會堅定不移的去做，不會搖擺不定，不會隨時更改。

  一家人隨便吃了點東西。

  燕天南自己收拾了個包，把錢，二胡，還有幾件換洗的衣服裝入一個大背包。

  抱上小白，然後叫燕達康和黃瀅一起去銀行。

  家裡本來應該還有13萬多，但打了存摺之後，發現才剩下八萬六千多。

  黃瀅這才知道燕達康輸了四萬多，將近五萬塊錢，心疼的幾乎背過氣去，當時就要和燕達康鬧，被燕天南強行勸住了。

  燕天南幫黃瀅把燕達康戶頭裡的八萬六千多都取了出來，全部存入了黃瀅的戶頭。

  然後他自己也辦了一張卡，讓燕達康和黃瀅在門口等他一下，趁著這個空隙，把六萬都存了，身上只留下爺爺給的三千。

  出了銀行，燕天南又帶父母去了一家房屋銷售，給家裡挑了一套200個平方的商品房。

  因為這個商品房還處於預售期，房子都還沒有建好，所以這時候打折比較厲害。

  燕天南知道，兩年後交房的時候，如果不想要房子了，光是轉讓一個資格，都能淨賺十多萬，這筆投資是絕對不虧的。

  這個小區的房子，是他們這裡少有的良心房。

  後來很多人都後悔當初預售的時候沒有訂一套。

  「真的要買房啊？而且你還挑這麼貴，這麼大的房子做什麼？我們家哪裡用的著住200個平方的房子。一次性交了八萬多，你讀大學的擴招費怎麼辦？」黃瀅憂心的問道。

  「媽，擴招費我有辦法的！」燕天南這回很有底氣：「你放心吧，要是沒法解決擴招費的事兒，我就自己去昌城讀大專！這套房我已經看過好幾次了，很划算，買了絕對不虧！」

  售樓小姐聞言暗暗點頭，她其實對於預售這套房出去並不熱心，她自己也在猶豫要不要叫家人來買，只是因為太大了一點，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卻沒有想到一個這麼年輕的小伙子的主意拿的這麼穩當，而且還能勸說他父母買房。

  「擴招費要二十萬啊！你一個孩子能有什麼辦法？」燕達康低聲道：「南南，這次是爸爸對不住你和你媽，你要是真想上裕豐讀大學，擴招費的事，爸爸會想到辦法的。這個房，看看就行，先別買了。爸爸已經答應你們，絕對不會再碰賭了，再說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媽了，想賭也沒有錢啊，你還擔心什麼？」

  燕天南早就想好了藉口，自信的笑道：「我說了能解決就能解決。這個房子，現在必須訂下來，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燕天南說罷，就在購房合同上簽了字！

  他已經十八歲，已經有簽字資格。

  黃瀅本來還想攔阻，但想到兒子這麼做是怕燕達康把錢都賭博輸光了，想到燕達康已經輸了四萬多，便沒有阻攔。

  燕達康也有想阻止的意思，可惜他現在醜事曝光，在家裡沒有了話語權，加上心神紊亂，就沒吭聲。

  燕天南收好合同，就要走人。

  「哎，你就這麼走了？」黃瀅怔怔的看了眼燕天南手裡抱著的小白，「你怎麼去裕豐？火車上不准帶狗。再說你去打暑期工，還帶個狗做什麼？」

  「我坐朋友家的私家車走，她家在裕豐有很大的房子，狗可以讓她幫我照看，我不帶小白走，會一直想它的。」燕天南道。

  黃瀅也有點捨不得小白，不過，她主要還是怕小白成為燕天南的負擔：「別帶狗，你是讀大學的人了，出門還帶個狗，像什麼話？」

  「說了有地方照顧小白，你就放心吧，我還能餓著小白，還能弄丟了小白嗎？到了裕豐給你們打電話。」燕天南說著，便大踏步而去，他先要找地方給朱寅生打電話。

  黃瀅還想再說，被燕達康攔住了，「兒子這麼大了，一條狗的事兒，他自己能拿主意。反正小白什麼東西都肯吃，好養活。」

  「你還有臉說！」黃瀅瞪著燕達康，眼淚又不知不覺的流出來了，她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在外面，還是給老燕留了面子，只是默默捂著口鼻哭。

  燕達康慌了神，連忙拿出十八般技術哄勸老婆。

  兒子一通凌厲的組合拳，又是把他的存款提空，又是預購房子，他招架不住，但是燕達康對付老婆還是有一套的。

  燕天南到馬路對面尋個小店，很快打通了朱寅生的電話。

  「你這麼早啊？我還沒有聯繫文慧，你在那等一下，我問了文慧之後，馬上給你回過去。」朱寅生在電話里道。

  「好，我等你。」燕天南嗯了一聲，放下電話。

  「接電話一分鐘一塊錢。」小店老闆道。

  燕天南皺了皺眉頭，看了眼五六十歲的半大老頭，那老頭人很瘦，顴骨有點高，眼眶有點凹陷，眼珠凸起著，一看就是很精明的類型。

  燕天南心說你在我打電話之前為什麼不說？卻也沒有說什麼，點頭算是默許了小店老闆的打電話價格，然後看了眼馬路對面步行離開售樓處門口的爸媽。

  像景州這種小地方，你打電話一分鐘五毛錢，已經很貴了，接電話完全不用成本，怎麼也要一塊錢？

  這不是明著坑人嗎？

  這裡是大街上的小店，做的大部分是過路人的買賣，偶爾有這種蠻不講理的小店，但絕對為數不多。

  燕天南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不會為了五毛一塊的小錢再換地方。

  等朱寅生回電話的時候，店裡進來一男一女，都是二三十歲年紀。

  男的啪一聲，將一包硬中華扔到櫃檯上，沖小店老闆冷冷道：「給我退錢！」

  「什麼退錢？」小店老闆瞪眼，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應對很是自如。

  那要求退錢的男子看了燕天南一眼，回瞪小店老闆：「你還要我說明白嗎？你賣假煙，不退錢啊？」

  「誰賣假煙了？你不要血口噴人！」小店老闆大聲道，說著還從櫃檯底下拎出一根鐵棍，「趕快走，不要在這裡鬧事，我這裡有監控的。」

  燕天南看著覺得好笑，那小店老闆不但瘦，而且個子也不高，一個五六十歲的半大老頭，拎一根鐵棍又能打得過誰啊？

  「我鬧事？你特娘的有監控怎麼了？有監控正好！我剛才讓我老婆到你這裡買包煙，是假煙！正好調監控看！」男的道。

  女的也氣道：「老闆，退錢就是了，我們不找你麻煩！當碰晦氣了。」

  「我才碰晦氣了！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出門換一包假煙就想誣賴人！當我老人家好欺負啊？」小店老闆依然很大聲，臉紅脖子粗的，一副受了冤枉模樣。

  「算了！你要是捨不得退錢，就給我換一包真煙算了！一定要拿真煙！」男的似乎不想在大路邊上跟人吵架。

  這時候，已經吸引了好幾個路人來圍觀。

  燕天南也分不清楚孰是孰非，也不想多管閒事，恰好電話響了。

  燕天南接起電話。

  朱寅生在那頭道：「我都說好了，他們都到我家小區外面會合，你現在過來吧。你那邊怎麼那麼吵？出什麼事了？聽得見嗎？」

  「我聽到了，馬上過去。」燕天南大聲道。不大聲點不行，小店老闆和一對男女越吵越激烈。

  燕天南放了電話，往兜里摸錢，本來想放下兩塊錢然後走人，卻恰巧沒有零錢，最小的也是十塊面額，只能等小店老闆找錢。

  小店老闆此時沒工夫找錢，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漲，怒道：「你們再鬧事，我就打麼麼靈了！」

  「你打麼麼靈？好，你現在就打！我不信你這家店就一包假煙，正好讓警察給你全部搜一遍！」男人寸土不讓。

  女人也道：「對，咱們就在這裡等警察來！沒見過這種黑店。」

  小店老闆見兩個人似乎不肯走，氣勢有點下去，並沒有打麼麼靈，卻也沒有讓步退錢或者換一包真煙。

  圍觀的人又多了不少，已經有二三十人，愛看熱鬧的人就是多。

  大多數人感覺男女不像是為了一包煙訛詐的人，覺得肯定是小店老闆賣了假煙。

  還有人抽了一顆，確定那包硬中華的確是假煙。

  大家都說吵下去不是辦法，打麼麼靈吧。

  「你們打麼麼靈吧！我這店裡一包假煙都沒有！到哪裡也是這麼說！」小店老闆依然態度強硬。

  有人道：「這種店一看就是經常做這種事的，這種事情警察也解決不了，等會就給你們都帶回派出所去調解了。」

  「是，事情太小，又不好取證，賣假煙很賺錢的！我上回好像也看見有人為了買假煙在這裡吵。」

  「你們說什麼？我這裡從來不賣假煙！」小店老闆依然沒有退讓的意思。

  老闆的老伴也跑出來了，一個五六十歲很胖的女人，聲音比老闆還大：「你們不要亂說啊，我們真的從來不賣假煙的，我們每包煙都是真煙！我們做買賣都是憑良心。隨便你們打工商電話還是打麼麼靈都可以。」

  燕天南聽的有點不耐煩了，想讓老頭給自己找錢走人，可老頭嘴巴一直沒有閒下來過。

  那對要求退煙的男女似乎也有點不耐煩了，女的撥通了麼麼靈電話，正在電話裡面說情況。

  開店的老夫妻見真的打麼麼靈，一下子更來勁了。

  人家在跟警察講電話，他們一個勁的在旁邊說個不停，說碰到有人訛詐他們老人家，有人欺負他們做小買賣的。

  燕天南暗暗嘆口氣，他其實也相信是男女買到了假煙。

  這種事，告也沒法告，啞巴虧只好自己吃，菸民大多數都買過假煙。

  這一類小店要是真的賣假煙，假煙都是藏在底下，不會放到檯面上的，都是趁著給客人拿煙的時候偷偷調包。

  有經驗的菸民，到陌生的店鋪買煙，通常都會先當面抽一口，如果發現是假的，當場退錢，開店的一般不敢多囉嗦。

  但要是當時沒發現，過了身才發現買到了假煙，然後回來找，就很難討回公道了。

  「我多句嘴，真的賣了假煙就換一包給人家！他們若是真的貪你一包煙，也不會特意弄包假煙來誣賴你們，也不會同意用煙換煙，肯定堅持要求退錢。除非是同行找麻煩。」燕天南忍不住道。

  燕天南的話是很多人的心裡話，現在在場的已經有四五十人圍著看熱鬧了，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只是都不想惹是非，看那對開店的老夫妻，一個人可以和十個人對罵的實力，大家都不願意與老人家計較罷了。

  此時燕天南這麼一說，眾人不由的紛紛點頭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