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06 北方香烤】

  朱寅生看見了楊碩和文慧，看了眼燕天南，尷尬要不要打招呼。

  燕天南是無所謂的，卻也沒有主動打招呼的慾望，依然以原速度前進。

  四人到了很近的距離。

  還是女人先開口。

  文慧叫了一聲：「朱寅生，燕天南。你們去哪兒啊？」

  文慧的粉臉羞的紅撲撲的，顯然她也有點尷尬，沒有想到和楊碩在一起的時候，被認識的人撞見了，其中還有暗戀自己的男生。

  文慧知道很多人暗戀自己，但她對燕天南的感覺格外不同，她覺得燕天南對自己用情比較深。

  而且燕天南長的很帥，外形優於楊碩不少，只是平常都不怎麼修邊幅。

  加上燕天南愛運動，球踢的好。

  運動場上很容易展現男子魅力，燕天南在學校里實在算挺出眾的一個人。

  「你們兩個大男人約會嗎？呵呵。」楊碩在文慧開口之後才故作成熟，故意想讓燕天南和朱寅生誤會他已經和文慧在約會。

  文慧聞言，粉臉更加羞紅，覺察出楊碩在占自己便宜，想說楊碩找她出來有點事，並不是約會，卻又無從辯解。

  楊碩也談不上故意打擊燕天南，只是習慣性的滿滿優越感的炫耀罷了。

  這類人到大學裡會知道自己算不上什麼，但高中階段，長期的優越感會讓他們覺得，一切最好的，都應該是他們的！

  時光回溯之前，燕天南很多年沒有見過楊碩和文慧了，也沒有興趣去知道兩個人是否突破過。

  或者楊碩後來娶了什麼人，文慧後來嫁了什麼人，有沒有離婚這些八卦。

  燕天南沒興趣知道，過去了就過去了！

  如果說時光回溯之前有點什么小遺憾，也絕對不是中學時代的女孩子。

  他後面去昌城上大專，結識了一個女孩，很美，絕對的校花，能做明星的那種。

  兩個人在學校里沒說過幾句話，燕天南也就是敢遠遠偷看別人一眼。

  但是後來學校推薦就業的時候，他和那個校花一起去了廣成的一家公司，同一個學校的，又是在遙遠的異鄉，兩個人逐漸接觸的多了。

  雖然沒有正式確立關係，但是燕天南回頭再看，他與徐曉春那段時間其實算是達到了准男女朋友關係的程度的。

  燕天南是內向老實的性格，在感覺自己很有希望與徐曉春上升到正式戀愛關係地步的時候，他設想過自己的家庭和對方的家庭狀況，設想過他們在一起之後會怎麼樣。

  燕天南堅信兩個人如果真的確定了戀愛關係，百分之百是會結婚的。

  他是獨生子女，校花也是獨生子女，兩個人的家鄉隔的挺遠，也都挺落後的。

  一個在江南省的最東北邊，一個在江南省的最西南邊，去誰家都不太合適，那就只能在廣成落地生根。

  但是像他們這樣的最底層打工男女，文化程度不高，沒啥技術，很難出頭，更不敢奢望買幾萬一平方的房子。

  當然，這種情況的人很多，不少人結婚了也不能說不幸福。

  但也許是愛的太深，也許是當時追求徐曉春的人太多，還有很多條件好的人。

  有一個廣成本地人，人家還是工程師，雖然長得有點像開玩笑，但家裡條件是真好，在廣成市區有別墅那種。

  那人追徐曉春追的很兇，不少漂亮女孩子追那工程師，工程師都不為所動，被徐曉春給迷了心竅一般。

  燕天南覺得徐曉春跟誰都比跟他在一起強，居然逃避性的忽然離職了！

  年輕人做事就是很莫名其妙。

  燕天南換了手機號碼，換了一個城市打工，與誰都不聯繫。

  從此，他的世界再也沒有了徐曉春！

  頭一兩年，燕天南還憧憬著闖出一點事業，然後火速與徐曉春聯絡。

  可年復一年，一晃就是十年，他始終沒啥大起色，想念徐曉春的心思便逐漸淡了。

  每次想起徐曉春，燕天南都能喝下一斤烈酒！

  所以，燕天南也不算完全沒有戀愛經驗的人。

  以現在多出了多年閱歷的眼光看，楊碩和文慧兩個人目前明顯只是噯昧階段，別說突破，恐怕連接吻那一步都沒有到。

  要是再老套點來說，連男女朋友關係都沒有確定下來。

  畢竟女的也不賴，也挺驕傲，挺精的。

  若是不時光回溯，燕天南這個時候絕沒有能力判斷一個人精不精，也不會用這種角度看自己的同學。

  但他現在能感覺出，很多人在中學時代就已經很精了，已經有了很多踏入社會多年的人都沒有的精明世故。

  想得遠，看得深。

  就是精。

  就是差距。

  燕天南學會了重新審視世界，審視這些差距。

  燕天南沒覺得超出了年紀的精明市儈是好的。

  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

  但必須有這麼一個概念。

  否則就會像楊碩這樣，明明很多地方很優秀，卻又總是不知不覺的得罪人。

  燕天南沒覺察出楊碩對自己有敵意，甚至還有一些同學友誼，但是換成原本十八歲的衝動型自己，隨時可能在楊碩這張裝逼裝慣了的白淨的臉上開個醬油鋪子。

  「我們去吃點東西。」朱寅生隨口道，並沒有停下腳步，想這麼走過去。

  燕天南對楊碩和文慧不在意，朱寅生就更不在意了。

  朱寅生因為知道燕天南可能暗戀文慧的原因，朱寅生看到文慧和楊碩在一起，甚至還有點敵意。

  「哦，你們還沒吃飯嗎？那正好，我晚上也沒有怎麼吃東西，一起吧？我請客。」文慧眯了眯眼睛道。

  她並不是很享受與楊碩單獨在一起的時光。

  楊碩一聽不樂意了，他今天晚上有很多計劃呢，他已經牽過文慧的手了，雖然文慧似乎不太順從，但他感覺今天晚上努力一點，應該可以親嘴的！

  上大學之前要是連嘴都沒有親過，不白瞎了電腦裡面下的好些島國片子嗎？

  現在這些計劃都要被打亂了嗎？

  朱寅生看向燕天南，想知道朋友的意思。

  燕天南正視文慧，微微一笑：「可以啊，有人請客，正好吃點好的補一補。」

  文慧噗嗤一笑，燕天南很少像這樣正視著她說話，也很少說這麼完整的句子，更是很少跟她開玩笑，「我沒有多少錢哦，就只有一百多一點。你想怎麼補呢？」

  「烤串，啤酒，多來幾串大腰子吧，大夏天的，還能怎麼樣？」燕天南笑道：「一百多差不多夠了，不夠的話，我這裡有。」

  文慧甜甜的嗯了一聲，她喜歡這種和人商量，而不是被人規劃的感覺，愈發覺得和燕天南在一起的時候好自然，仍然像讀書的時候一樣，她喜歡這種感覺，總覺得和楊碩在一起彆扭，哪兒不對勁。

  「我也帶了錢，去南門排擋吃吧？吃完還方便去網吧搞幾把遊戲，那邊新開了一個很大的網吧，環境不錯。」朱寅生熱絡起來了：「那旁邊是公園，你們不想去網吧，去公園走走也好。」

  看見三個人聊的起勁，楊碩感覺自己被無視了，冷然道：「這麼熱的天，烤串吃的一身的味道，大排檔又沒有空調！我不能出汗，我身上的襯衫兩千多呢。」

  「怕襯衫髒了就光膀子唄。」朱寅生翻了翻白眼。

  本來想說要不然你別去了，想到畢竟是同學關係，強行忍住了。

  燕天南默默觀察當中，也包括朱寅生。

  事實上，在時光回溯之前，燕天南知道朱寅生一直和楊碩有聯繫，楊碩後來雖然沒有回本省，但在官場上也算是小發跡了，楊碩並沒有走自己的本專業，畢業以後沒有從事和文物相關的工作，按家裡的規劃當了公務員，好像娶了一個有些背景的媳婦。

  後面朱寅生可是拍著拍著楊碩來的，怎麼說，在大城市官場有個叫得出職務的同學，也是有面子有一定好處的事情。

  不過那是以後，這個時候的朱寅生還挺有稜角。

  楊碩冷冷的看一眼朱寅生，「我再怎麼說也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了，公眾場合光膀子像什麼樣子？跟你一樣啊？」

  「名牌大學了不起啊。」朱寅生有點上火了，「你愛去不去。」

  場面有點尬。

  燕天南暗暗好笑，年輕人真的火氣大，這麼容易吵起來，不過，他沒打算開腔，這個年紀的意氣之爭，在燕天南眼裡很幼稚。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初中同學她家裡開了一家高檔燒烤，在北門，有冷氣，裡面還可以免費上網。條件很好的。」文慧不知道是不想朱寅生和楊碩鬧彆扭，還是真的剛剛想起來。

  「是北方香烤吧？那家好，我知道，我爸前幾天帶我去過一次，不過，那家消費很高，這頓我請客吧。」楊碩一挺胸，立時感覺找回了面子。

  朱寅生本來想說不去，和燕天南去南門，卻被燕天南搶先道：「那就讓楊帥哥破費了啊。」

  楊碩瀟灑的一笑：「沒事，四個人應該吃不了多少錢，一千多應該夠了。錢要是不夠，我還可以報我爸名字掛帳。都是同學嘛。」

  燕天南笑著點點頭，點上一根煙，對楊碩樹了樹大拇指。

  楊碩報以微笑，本來對燕天南感觀一般，忽然覺得燕天南這人挺不錯。燕天南與人交往有分寸，不卑不亢，不會因為他家窮而自卑，也不會因為自己家庭條件好，成績好，而對自己須臾奉承，讓楊碩感覺挺舒服。

  每個人都需要朋友。

  文慧本來也以為燕天南和朱寅生不肯去了，將燕天南阻止朱寅生，表態願意參與的行為看在眼裡，暗暗高興，覺得自己以前似乎沒有注意到燕天南的成熟一面，自己對這個男孩子實在是很不了解。

  燕天南知道像楊碩這種人入了社會，會很計較錢，越有權勢越有錢，越計較。

  裝逼歸裝逼，反正不能吃一點虧，遇事出風頭往前，出錢往後。

  但是在學生時代，這類人還是很大方的，以出錢請同學為榮。

  時光回溯之後燕天南想通了，人家楊碩就是厲害的人，精的人，要是放在時光回溯之前，他興許兩句不對付就分道揚鑣了。

  老子何苦看你裝逼？

  但成熟的人能區分別人裝逼是惡意的還是無意的。

  對於無意的裝逼，也去計較，是不是太小氣。

  不是說吃人家一頓飯就占什麼便宜了，但那樣分道揚鑣的話，明顯格局輸了。

  輸天輸地不能輸了格局！

  社會上到處充斥這種人，不爽就逃避，不接觸社會了嗎？

  人家愛裝就讓人家裝唄，愛裝的人總是要比不裝的人多付出的，有看客的覺悟就不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