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驚雲十道

  「好了。」郭凡收起掌中的玉玦，穩住心神，朝其他兩人看去：

  「都記下了什麼，先說一遍！」

  說話間，他又掃視全場。

  除了絕大多數的書籍化為飛灰，還有些獸皮、木簡還保有形體。

  但也只是外表能看。

  千百年過去，獸皮黏連、木簡腐朽，其上的文字早已難以辨識。

  倒是還有兩片玉簡滿布青苔，輕輕拭去之後，勉強還能看懂，是一篇罡氣高手的感悟雜記。

  「我先來！」徐豹一躍而起，急急道：

  「我記住了兩門功法，一個講義，現在不說，怕等下就會忘了。」

  「嗯。」郭凡點頭，示意他開口。

  「那個……」徐豹張了張嘴，又略微遲疑。

  「放心。」郭凡語聲淡漠：

  「若是有用，自是少不了你的好處。」

  「不過……」

  他掃了眼一旁的高策，慢聲道：「別想著耍花招，是否隱瞞我能看的出來。」

  「是，是。」徐豹連連點頭，道：

  「我記下的功法，一個內功心法叫乾元訣，一門刀法叫修羅刀，刀法並不完整。」

  「還有一個叫歸元心法的講義，似乎是仙雲宗傳授弟子、解疑答惑用的。」

  「嗯。」郭凡默默點頭。

  「乾元訣能夠凝練乾元罡勁，罡勁初成就有幾分陰陽變換之妙，只不過修行起來進展緩慢，但好處是幾乎沒有走火入魔之憂。」徐豹舔了舔嘴唇，有些激動。

  只是這一門功法，就不亞於鐵手門的傳承法門。

  仙雲宗。

  不愧是曾經的頂尖大宗！

  乾元罡勁近千言，起初數百言徐豹記得一清二楚，但越往後語聲越慢，

  最後一頓一停，幾乎額頭冒汗，勉強背完，卻也已經七零八碎。

  只能說，有個八成完整！

  郭凡倒是至始至終面色不變，聽完後輕輕點頭：

  「繼續。」

  「是。」徐豹心頭一松，當即憶起修羅刀：

  「修羅刀一共十三式，前六式完整，後面只有第八、十一、十三式。」

  「這一路刀法殺意很重，所有招式都是有攻無守，第一式名修羅降世……」

  「第六式名觀佛三昧……」

  「最後一式名修羅絕殺……」

  相比起口訣繁複難記的內功心法，他對武學招式倒是記憶深刻。

  郭凡一直不發一言，聞聲靜聽，面色也不為所動。

  只有在聽到第十一式羅睺覆障、最後一式修羅絕殺的時候，眼神微微變換。

  這一路刀法並不在仙雲宗十三頂尖凡俗絕學之內，但這兩式倒是極其精妙。

  有些地方，更是與魔刀殺拳共通。

  細微精妙處，甚至略有超出。

  「還有一個歸元心法的講義。」徐豹說了半晌，咽喉也有些乾渴，下意識舔了舔嘴唇，才繼續道：

  「這門功法似乎很重要，一共十六重，但我看的那本書，講義只到初入先天也就是第九重。」

  「前輩，您要聽嗎？」

  「說。」郭凡開口。

  歸元心法是仙雲宗核心正法之一，就算不圓滿，其中定然也有可取之處。

  「是。」徐豹應是，開口訴說。

  「一元有法，明晰照徹……」

  郭凡眼神閃動，心中也微起波瀾。

  不愧是頂尖宗門，核心正法包羅萬象，煉體、練氣無不玄妙。

  以此功修成先天，真氣凝練、運轉無礙，怕是能橫壓同境界的江湖中人。

  只可惜……

  剛入先天就戛然而止！

  據他所知，完整的歸元心法，可是能夠一直修行到通玄境界。

  片刻後。

  徐豹默背完畢，停下聲音，雙眼小心翼翼的看向郭凡，滿含期待。

  「不錯。」郭凡輕輕點頭：

  「你可以從那布袋裡選三株靈藥。」

  「多謝前輩！」徐豹大喜，雙手來回搓動，小臉蛋上更是滿布紅暈。

  郭凡側首，看向高策。

  「嘿嘿……」形似老農、山民的高策撓了撓頭，道：

  「我倒沒有記住多少法門，但這裡應該是一位道號出雲子的仙雲宗前輩的書房。」

  說著，他把一個極品墨玉打造的硯台遞了過來。

  「郭盟主請看，這硯台上有他的道號，我也看到一篇這位前輩的隨筆。」

  「這位前輩是通玄高人，本應坐鎮此地，結果有事突發，匆匆離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郭凡眼神掃過，默不作聲。

  「呃……」高策見此，尷尬一笑，道：

  「其實我也記下了兩門功法，一個是天罡護體功，一個是七陰七陽追魂手。」

  「那天罡護體功，也不全。」

  「是嗎？」郭凡攝過硯台，慢條斯理的開口：

  「巧得很，那門天罡護體功我也看到了，而且，看的還是全本！」

  「……」高策面色一僵。

  「哼！」

  一聲冷哼，不知從何而起。

  高策卻如同雷擊，身軀一顫，直接口噴鮮血直直砸向後方山岩。

  「彭！」

  山石崩裂，碎石滾落，一個人形凹陷也出現在眼前。

  「師父！」徐豹一驚，急急奔過去，把氣息奄奄，嘴角流血的高策拉出來。

  「我說過。」郭凡面色陰冷，語聲冰冷：

  「別想著耍花招，有沒有隱瞞，我能夠看得出來。也不要覺得郭某非魔教中人，就會好說話。」

  「我要殺你，隨時都可以！」

  「……」高策張了張嘴，咽喉處血沫外涌，身軀抖了抖，直接跪倒在地。

  「我說，我說。」

  他垂下頭，身軀顫抖：「除了這兩門功法外，我還記下了一門千里追魂術。」

  「法訣有言：氣息牽引，千里追魂……」

  高策生性膽小，但貪婪更是深入骨髓。

  雖然明知道此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他竟依舊克制不住想瞞下法門。

  只能說……

  愚蠢！

  若非需要徐豹的覓靈彩蝶，郭凡就算不殺他，也會直接轟成殘廢任其自生自滅。

  不過這都是小事。

  可有可無。

  此時的郭凡，除了幾分心思聽其默背之外，盡數都沉浸在另一法門之上。

  驚雲十道！

  這是他從那玉玦之中得到的法門，也是大名鼎鼎的仙雲四大通玄傳承之一。

  只可惜……

  同樣不全！

  但即使不全，僅有驚雲十道之中的三道，依舊讓郭凡如撥雲見霧，眼界大開。

  原來。

  這就是通玄秘境。

  妙真那個世界的三大神藏之說，果真有著缺陷。

  「嚓嚓……」

  出了地底，郭凡並未急著前行，而是以手做劍，在地上來回比劃。

  徐豹在旁邊悄悄看了一眼，似乎是一副地勢圖。

  他不敢多看，得了允許之後，把自己的一份靈藥給師父餵服。

  高策僥倖逃過一劫，心中驚懼過後，則是無邊的懊惱，心神在得失之間來回糾結，不得解脫

  早知道瞞不過去，當初又何必自找苦吃？

  現今不僅把所記功法盡數交了出去，還沒有獎賞，只怪自己當時一時糊塗。

  看著眼前的靈藥，他更是面泛苦澀。

  還要分自家徒弟的靈藥！

  不過這裡殺機四伏，姓郭的也不是善茬，不恢復實力舉步難行。

  「哎！」

  感嘆一聲。

  高策閉著眼把靈藥吞下，運功療傷，恢復修為。

  不知多久。

  「好了！」

  郭凡那一直毫無波動的冷漠聲音響起。

  「前輩。」徐豹聞言起身，道：

  「咱們接下來怎麼走？」

  他得了靈藥，還記下幾門玄妙法訣，對此行倒是有了些期待。

  唯一的遺憾，是面前這人威壓太重，落在對方手心也難以擺脫。

  郭凡沒有急著前行，而是看向徐豹：「我且問你，覓靈彩蝶入了上方雲霧，還能不能感知到靈物？」

  「這……」徐豹一愣，頓了頓才道：

  「應該可以，但肯定限制很大，當初雁山山脈的煙氣，就讓小七感知受限。」

  上面是仙雲宗駐地陣法，威能理應更強。

  「嗯。」郭凡點頭，大手一揮，腳下的地勢圖當即被勁力抹平。

  他得了劍谷、魔教、清微派的地圖，三份一合，仙雲聖山的地勢已是明了七七八八。

  哪裡可能還會有好東西，哪裡對他有用，自也能夠看得分明。

  「先去藏武殿，再去上面的明心殿。」

  藏武殿地處半山腰，是仙雲宗放置兵器的地方。

  兵刃乃金鐵之屬，堅韌難毀，就算是過了千餘年，也能夠保存。

  那裡，興許還能尋到好處。

  而明心殿被雲煙包裹，據說是仙雲宗核心弟子必須要去的地方。

  上方陣法猶在，裡面的東西應該還在。

  「走！」

  一聲令下，三人邁步前行。

  …………

  沿著一處石徑，穿過一片密林，行了將近半個時辰，三人才來到一處平緩之地。

  此地已是半山腰。

  再往上，雲煙翻滾不休。

  看上去十分稀薄，勁風吹襲卻是不散。

  即使以郭凡的修為，功聚雙目朝雲煙之中看去，也只能看三丈之地。

  而且。

  這雲煙能迷惑人的感知，就算是開了眉心祖竅高手，也會因此受限。

  再加上裡面的禁制，若是不通路徑胡亂闖入，怕是九死一生！

  「咔嚓……」

  上方，有山石裂響聲傳來，時不時有碎石滾落。

  徐豹生性好動，在前面撥開一簇雜草、蔓藤，翻出個倒塌的石碑。

  石碑上刻有四個大字。

  藏武禁地。

  他回首看向郭凡：「前輩，就是這裡了！」

  「嗯。」郭凡點頭，邁步朝前行去，雙耳輕顫，已是能隱約聽到細微的喊殺聲。

  「交出那葫蘆太玄寶丹，若不然。」

  「死！」

  「地魔真人，我們是清風崖的人，你敢動手，難道就不怕劍谷報復嗎？」

  「到時候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必死無疑！」

  「哼！」有人冷哼：

  「清風崖柳飄雲不過是劍谷外門長老，有什麼資格扯上整個劍谷。」

  「莫要不知好歹，把寶丹交出來，看在姓柳的面子上，我可以饒你們一命！」

  「還有這些雜魚，都給我滾！」

  聲音起初不大，片刻後就已清晰入耳，更有急促的腳步聲奔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道衣衫飄飛的身影。

  四人輕功極其精妙，身法飄逸靈動，腳下輕輕一點，就是十餘丈之遠。

  在他們身後，是緊緊跟隨的十幾道身影，各屬不同勢力彼此廝殺。

  其中也有勢力超過四人的，但俱都被人糾纏，無法全力以赴。

  尤其是一位黑衣男子，雙手持彎刀，刀光森然，逼得他人不敢靠近。

  「唰！」

  前方四人腳下一點，飛掠而來，恰好看到郭凡三人邁步行來。

  四人中，有一女子面容清秀，身段姣好，此即眼見有人攔住去路，素手一揮，就是一道白虹掌力電閃而出。

  「滾開！」

  「師妹小心，他們是烈火教妖人。」在她身旁，一位男子手握長劍，配合著一劍刺出。

  顯然，他們認出了郭凡身上的袈裟。

  兩人一前一後，下手無情，另外兩人也是眼眸陰冷，一聲不吭。

  「呵……」郭凡輕笑。

  在他身後，徐豹、高策二人都是面露不忍，微微側首不願去看。

  「彭！」

  「嚓……」

  一個無形的護體罡勁陡然浮現，那掌勁擊在其上，泛起些許漣漪。

  長劍刺入其中，也瞬間定滯。

  「不好！」

  四人面色齊齊一變。

  而此時。

  郭凡已是大手張開，五指伸展，朝前猛然一扣。

  九幽鬼爪！

  「嗚……」

  黑煙席捲，瞬間化作丈許大小，漆黑鬼爪從中冒出，一爪抓向四人。

  陰森鬼氣、冰冷殺機，讓四人身軀一僵，就連後方追趕之人也不由一滯。

  「咔嚓……」

  首當其衝，兩個年輕人被鬼爪一握，直接筋骨暴碎，鮮血狂飆。

  緊隨其後的兩個中年人也只是多堅持了一剎那，就被生生捏死。

  那沾滿鮮血的鬼爪，也顯得越發猙獰可怖。

  「咕嚕……」高策咽喉滾動，心頭狂跳，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前不久的膽量。

  「你敢殺柳隨風的女兒？」後方，那黑衣人雙目圓瞪，下意識大吼一聲。

  待看清前方局勢，他目光一閃，猛然撲來：

  「把太玄寶丹留下！」

  這太玄寶丹有延壽的奇效，萬金難求，對壽元沒有多少的他來說，更是至關重要。

  此人實力強悍，只是一撲，就越過幾十米之遠，同時雙刀一揮，森森刀氣就遊走全場，刀勢走向瞬息百變，讓人捉摸不透。

  後方幾人對視一眼，也悄無聲息的撲來，配合著想占些便宜。

  「找死！」郭凡眼眸一縮。

  那柳隨風他也聽說過，乃是整個天下都大名鼎鼎的祖竅高手。

  現今似乎也隨同劍谷高手進了此地。

  但那又如何？

  迎著刀氣，郭凡大步一踏，一手去抓場中的紫金葫蘆，一手高抬雲龍刀。

  近丈長的雲龍刀鋒芒外露，只是輕輕一顫，就爆斬凌厲刀光。

  「轟……」

  勁氣轟鳴，場中陡然一滯。

  「崩！」

  郭凡身軀輕顫，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陡然化為丈許高的巨人。

  他渾身筋肉就如一條條毒蟒盤旋，雙眸漆黑，橫行無忌的霸道氣息盡數顯露。

  身上的烈火袈裟，更是焚燒濃鬱火焰，轟然裹住整個雲龍刀。

  刀身一顫，烈焰凝聚。

  刺目的火紅刀芒，當空綻放。

  邪極破天斬！

  刀光如火線，當空爆斬，橫剿四方，威勢如火山爆發無窮無盡。

  那黑衣人首當其衝，急忙雙刀回返，身軀化作陀螺，瘋狂轉動。

  其他人的修為則遠不如他。

  被刀光一個衝撞，守勢就已不穩，三次過後，留下一地烤熟的碎屍。

  「啊！」黑衣人狂吼。

  他雖修為不凡，卻也有些堅持不住。

  當下眉心一亮，一抹黑光湧出，猛然擴張開來，朝郭凡罩落。

  那黑光充塞天地，籠罩八方，看似薄薄一層，勁力卻無窮無盡。

  朝下一落，大地已是無聲凹陷。

  異術！

  黑天幕光！

  「咔嚓……」

  裂響聲傳來。

  郭凡體外的護身罡勁陡然崩碎，就連那漆黑鬼爪也被其碾壓。

  「嘿……」

  冷笑聲自黑幕下響起。

  郭凡面露獰笑，身軀不閃不避，肉身黑芒浮現，雲龍刀爆斬九道刀光。

  雲龍九現！

  刀光如網，只是朝前一絞，就把面前的黑衣人斬成一堆肉塊。

  而落下的黑光，在破開護身罡勁之後，又遭烈火袈裟的攔截，勁力已經所剩無幾。

  玄武霸體只是輕輕一震，就告崩碎。

  抬眼看去，前方人群一靜。

  「走！」

  有人低喝，其他人再不敢有所遲疑，一窩蜂的朝著四下逃去。

  面對地魔真人，他們還能仗著人多勢眾，占些便宜。

  但面前這位……

  過去就是找死！

  郭凡掃視眾人，輕輕一哼，目光就落在那急速飛舞的覓靈彩蝶身上。

  與其他人不同，即使在廝殺之際，他猶有餘力關注其他動靜。

  這覓靈彩蝶，自打來到此地，就變得極其活躍，不時的飛舞，好似在尋覓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