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戰無常

  「是你！」

  看到來人，郭凡眼眉微挑。

  心生警兆之際，一股幾乎能讓他失去理智的怒意也自心頭湧現。

  這是來自於趙無敵肉身的意念。

  埋藏在血肉最深處。

  是對殺人兇手的執念！

  即使郭凡穩守心神，眼神中，也不自覺的冒出一股濃郁殺意。

  面前的白無常，頭戴面具，服飾打扮與戲曲里的白無常相差無幾。

  不過寬鬆的衣衫，難掩他偉岸強健的身材。

  身上的氣息，更是浩大雄渾，好似滔滔江海，讓人難以度量。

  只是立於場中，就如巍峨高山矗立，想要擊倒，怕只是妄想！

  地府之中有不少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他們的修為自也不盡相同。

  有的非是清靜子一招之敵，有的卻能與諸大門派的掌教相抗衡。

  而面前這位，顯然不屬於最弱的那一種！

  「是我。」

  白無常聞言點頭。

  同時，他也透過無常面具，審視著郭凡。

  眼中。

  更是驚疑不定。

  剛才那一掌，他算是暗中偷襲。

  雖未盡全功，威力卻也不弱，竟然不能一掌斃命。

  甚至，連重傷都不成！

  在幾個月前，趙無敵還不是他一掌之敵，可以隨意取其性命。

  而今……

  竟有了如此實力？

  對方的護體功法之強悍，比之當初強了何止數倍？

  怕是就算地府最強硬功雷音丹鼎玄功，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細細看去。

  郭凡衣衫獵獵，周身黑煙環繞，鬼嘯聲連綿不絕，也讓他心頭跳動。

  危險！

  明明不過初成罡氣。

  對方竟然能給自己帶來危險的感覺？

  此子，絕不能留！

  雙眼一縮，白無常心中殺意翻湧，一雙眸子也化作赤紅如血。

  「蓮台宗的血月邪典！」

  郭凡心中一動，當即功運全身，護身罡勁浮現，穩穩守住四方。

  如今的他，今非昔比。

  不止是實力突飛猛進，與諸多掌教的交流，見識也遠超過往。

  白無常修行的血月邪典，是蓮台宗的至高法門，天惡修行的就是此功。

  可爆發氣血，助長修為。

  與人對敵之時，還能引動他人氣血變換，乃至直接震爆心臟。

  修行高深之人，一個眼神讓人氣血上涌，精神失常，也是家常便飯。

  蓮台宗被人稱之為邪派，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此功的邪門。

  郭凡雖有把握掌控自身，卻也不願輕易冒險。

  果然。

  護身罡勁一起，白無常就微微皺眉。

  在他的感應中，郭凡氣息混元，以血為引的感應秘法絲毫無功。

  只能……

  硬攻！

  他嘆息一聲，道：「看樣子，當初沒有一掌殺死你，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好在，還有機會補救！」

  「機會？」

  郭凡輕輕點頭：「確實，當日一掌，在下刻骨銘心，今日正好討回！」

  「就憑你？」

  白無常冷笑。

  「不錯。」

  郭凡五指輕扣，血肉模糊的手爪觸目驚心，身周鬼嘯更是隨之一厲。

  「就憑我！」

  「嗚……」

  黑煙狂震，鬼嘯席捲，殺機沸騰。

  「找死！」

  雙眼一縮，白無常腳踏歸元，身形突兀一閃，已是逼至近前。

  歸元步！

  同時單手輕抬，掌勁爆發。

  玄妙的掌法如同融入虛空，讓人不可捉摸，自然也就無法躲避。

  御虛掌！

  地府武學，超凡脫俗。

  身為白無常，更是幾乎能遍覽此界頂尖法門，手段自是高明。

  一出手，就要殺敵斃命。

  殺意來襲，郭凡也心生警兆。

  但他卻不怒不驚，反而面泛冷笑，五指一扣，朝前狠狠抓去。

  九幽鬼爪！

  論生死搏殺，他經驗豐富，又豈會懼怕？

  而且……

  來的正是時候！

  鬼爪捲動陰風呼嘯，煙氣激盪，厲鬼尖嘯，瞬間籠罩十餘丈之地。

  悽厲的鬼嘯，震動四方。

  一時間，這裡就如地獄臨凡，內里宛如厲鬼索命。

  「哼！」

  白無常鼻間輕哼。

  陰風襲來，他只覺自己的掌力陷入一處泥潭之中，幾乎寸步難行。

  無形掌勢，也被生生逼了出來。

  只能與對方的鬼爪正面抗衡，相互碰撞。

  爪掌相撞，更有一股陰寒之氣衝撞經脈，讓他面具下的臉色一白，動作為之一緩。

  「怎麼可能？」

  明明對手的修為遠不如自己！

  為何受制的反而是自己？

  「嘿！」

  郭凡冷冷一笑，雙手成爪呼嘯襲去，身周黑氣涌動，遙遙觀之如魔似鬼。

  「唳！」

  鬼嘯聲陡然拔高。

  其聲之尖利、刺耳，直接把十丈之內，兩人腳下的山岩震成酥粉。

  里許之地，都被這陰森鬼嘯包裹。

  陰鬱、瘋狂、恐懼……

  諸多複雜情緒被其勾連、引動，一股腦的從識海深處翻滾而出，不可遏制。

  眼前，更是出現了種種恐怖幻覺！

  其他人已是如此，直面其鋒的白無常更是面色大變，眼露驚恐。

  耳邊。

  音入驚雷，又如尖刺，瘋狂朝腦仁鑽去，即使功聚全身、閉上耳竅也不能擋。

  識海。

  雜念翻湧、懼意難止，心頭更是一片冰冷，一身實力發揮不出三成。

  郭凡則是乘勝追擊。

  雙手成爪，五指發力，無堅不破，催人首腦，如穿浮土。

  招式陰毒，每每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出現，狠狠一扯，就能裂肉撕骨。

  這一路爪法。

  外有陰魂鬼嘯肆虐，內有精妙詭異爪功，兩者合一，狠辣無比。

  雖然不為妙真所喜，卻也被其評為頂尖絕學，堪為當世爪法前五。

  而她所不知的。

  則是這九幽鬼爪，能奪人陰魂，融於爪勁之中，助長其威勢。

  殺人越多，威能越強！

  其中的鬼哭神嚎，能壓制他人意念，自發演化幻境，殺敵於無形。

  就如此時……

  「唰！」

  「呲拉……」

  郭凡的五指划過白無常腰肋，看似不沾肌膚，卻生生撕下一大塊血肉。

  其中的陰寒之力，更是震動骨骼，侵蝕五臟，也讓他身軀一僵。

  他一路衝殺，殺的人足有數十，其中多是高手，積累的爪勢早已到達頂點。

  此即突然爆發，陰魂瘋狂尖嘯，就算是無常鬼差，也不能抗！

  一時間，竟是穩占上風，死死壓制對手。

  「噗通！」

  「噗通！」

  心臟的突兀加速，讓郭凡眉頭一皺，手上的動作也隨之一緩。

  「嘿！」

  白無常身泛濃鬱血光，施展掌法與郭凡廝殺，語氣中有驚有怒，更有難以置信。

  「好爪法，差點讓我著了道！」

  「可惜……」

  「你還是差了點！」

  「嗯？」

  郭凡皺眉，身軀閃動，雙爪抓出道道殘影，與對方掌勁連連碰撞。

  「血！」

  眼神落下，自己右手五指上，不知何時竟沾上了白無常的鮮血。

  天惡曾經說過。

  與修行血月邪典的人交手，自己不能流血，更不能沾上對方的血。

  若不然，會有很大的麻煩！

  涉及自家功法，他雖沒有明說是什麼麻煩，當時的表情卻極為凝重。

  郭凡身上遍體創傷，血肉外露，自然不敢疏忽大意，卻不想還是著了道。

  以血為引，白無常雙眼一亮，他的心跳就開始隱隱不受控制。

  「好功法！」

  郭凡獰笑，手上動作卻是不停，雙爪瘋狂擊出，引動陰風狂嘯，鬼哭神嚎。

  「不過，你又能控制我多少？你自己，還能再堅持多久不倒？」

  這是個問題。

  郭凡肉身掌控力驚人，削弱他還有法可想，掌控卻幾乎沒有可能。

  但對方，又能堅持多久？

  不過白無常卻是冷冷一笑，雙眼一睜，身上的紅芒陡然暴漲。

  「陰魂鬼物，世所難容，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不成？」

  「血氣陽罡！」

  「給我爆！」

  「轟隆隆……」

  人血。

  陽氣所屬，生機所寄。

  先天罡氣境的高手，每一滴血，都蘊含著大量的生機、活力。

  此即在秘法催動下，白無常身上氣息爆發，一股灼熱之意瞬間橫掃四方。

  足有三成的鮮血，與剎那間燃燒。

  匯同至剛至陽的罡氣，就如一個巨大的火爐，轟然掃蕩里許之地。

  「啊！」

  「嗚……」

  虛空中，鬼嘯聲陡然一提。

  隨即就如脫離現實一般，猶如無根浮萍，變的虛無縹緲起來。

  尖嘯聲自識海淡去。

  陰風、黑煙，也緩緩消融。

  場中一清。

  「嘿嘿……」

  見一舉奏效，白無常不禁冷笑。

  雖然這一下損失了他大量氣血，換做他人早已不支，但血月邪典不同。

  念頭刺激身軀，氣息轉動，大量血液就能在短時間內再次滋生。

  只不過身體發虛，在所難免。

  「沒了這些陰森鬼物，你的爪法威能大減，我看你還有什麼手段。」

  「去死……」

  「嗯？」

  他話音未落，眼神突兀一變。

  只見郭凡收拳於腰腹，氣息內斂，穩立當場，姿勢平常，卻讓白無常面色大變。

  「不好！」

  眼前突然一黑，日月無光，只有凝於一體的恐怖殺意，迎面襲來，讓人徹骨冰寒。

  識海。

  意念好似被黑暗籠罩，朝著幽深不見底之處投去，難以掙脫。

  死意！

  「不！」

  白無常嘶聲長嘯，身軀狂震，身上氣息翻騰，雙手瘋狂舞動，在身前揮下道道血光。

  「呼……」

  郭凡微微吐息。

  他渾身筋肉輕微蠕動，玄武霸體內蘊的恐怖之力也有序湧向拳鋒。

  識海翻卷，眼眸漆黑。

  數世經歷的沙場，一路瘋狂的殺戮，這些年積累的殺意悄然凝聚。

  「轟……」

  識海深處，一股無形煞氣奔涌而出，與殺意相融，又匯於拳鋒。

  「殺拳！」

  心頭殺念，在拳意牽引下，轟然湧出。

  精氣神、煞氣，就如一道道河流，陡然聚於一處，匯成江海，成無匹之勢朝前奔涌、爆發。

  意念之中，儘是純粹的殺意。

  「殺！」

  一道刺目拳鋒，陡然貫破虛空，轟破兩丈之地，沖至白無常的面前。

  拳意籠罩，血光崩潰，肉身開裂，就連他的意識也幾乎陷入沉淪。

  即使是地府高手，黑白無常，在這殺拳之前，似乎也只能任人宰割。

  不同於九幽鬼爪。

  鬼爪可攝人陰魂，以增爪勢。

  殺人越多，威力也會越強，但勁力散亂，難以徹底混為一體，且會拖累心神，威能畢竟有限。

  而殺拳……

  則是勁力凝聚，全力以赴，拳出必殺。

  此拳法，才是郭凡的依仗！

  不只是因為融匯了霸拳、魔刀。

  更重要的是……

  它屬於初成的異術！

  早在很久以前，郭凡就察覺到，魔刀可以引動人心魔念、煞氣。

  而今。

  終於在這路可以收攝殺心、殺念的殺拳上，得到統御。

  拳出，漆黑的光暈在拳鋒之前炸開，任何外物，與之一觸盡皆粉碎。

  白無常正值氣血虛弱之際，自不能擋。

  不過……

  「錚！」

  虛空一顫。

  側方，一抹凌厲劍光悄然浮現，其速疾如電，直刺郭凡腰肋。

  「住手！」

  是一位黑無常。

  郭凡眼眸跳動，前沖之勢不變，但拳鋒受殺意牽引，卻發生些許便宜。

  「彭！」

  前方，血肉爆開。

  「呲……」

  黑無常的劍刃，也刺破郭凡的護身勁氣，直入腰肋，爆發出凌厲劍氣。

  「呲拉……」

  鮮血飆射。

  「咔嚓……」

  劍刃碎裂。

  「怎麼會？」

  黑無常雙眼一睜，她手中的長劍非是凡品，乃是天下少有的利器。

  「沒有想到？」

  郭凡大手一扣，罡氣遍裹周身，濃郁的罡氣轟然落在黑無常身上。

  在他身周三尺之內，就算是黑白無常，也不可能避開。

  「護身罡勁只是防禦。」

  「我的肉身，才是真正的最強！」

  一聲咆哮，郭凡九幽鬼爪變換，死死扣住對方，五指深入皮肉。

  「想走？」

  「找死！」

  黑無常眼泛厲色，雙手一張，無數道犀利劍氣瘋狂絞向郭凡肉身。

  沒了護身勁氣，他的肉身再強，也被硬生生斬開一道道血痕。

  且，不斷擴大。

  眨眼間，有些地方就已露出森森白骨。

  「啊！」

  郭凡仰天咆哮，雙手一緊，頭顱猛然朝前甩去，迎面狠狠一撞。

  「彭！」

  無常面具炸裂，露出內里一個女子面容。鼻血流出，眼泛迷茫。

  「彭！」

  郭凡不管不顧，再次一記頭槌，他肉身堅硬如鑽，勁力剛猛。

  只是兩下，就撞的對方面部血肉模糊。

  「啊！」

  不遠處，只剩下半截身軀的白無常咆哮衝來，大手一翻，就印向郭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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