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惑
2023-10-22 17:54:07 作者: 簽一支7
夏夜的人們總是不想睡的。
此時,清塵派一間房間中,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孩正坐在梳妝檯前打扮。
她看著鏡子裡的人,臉龐微紅,紅唇輕啟,一頭漂亮的長髮披散在身後,此人正是莞爾提燈。
「彩兒,準備好了嗎?」她聲音愉悅,代表著主人心情的美好。
郁彩兒在另一個房間裡收拾東西,同時回答:「好了好了,當然不會耽誤師尊的事。」
莞爾提燈笑笑,「你現在可不是我徒弟了,做什麼還要這麼叫,到了外面可不准。」
郁彩兒從房間出來,淨了手開始為她盤發,臉上也帶了笑,似乎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般。
「師尊,你這麼漂亮,師兄他根本不可能不喜歡,還不是因為舜華那個賤人,竟然勾引自己的徒弟,呸,這是可恥。」郁彩兒邊梳發邊憤憤道。
莞爾提燈本是笑著的臉突然變色,「不要跟我提那個賤人的名字!」
郁彩兒立即跪在地上,懇求道:「不,我不敢說了,師尊息怒。」
「將我的紫晶步搖拿過來。」莞爾提燈聲音輕緩了許多,這是她噩夢的深淵,這是她此次歸來的目標,也是唯一支撐她活著的仇恨源泉。
「是。」
一頭青絲如瀑布般披散,在源頭的位置插上一隻左搖右晃的紫晶步搖,讓她本是嬌媚的臉上添了幾分純真,讓她十分滿意。
郁彩兒唯唯諾諾的上前,小聲道:「師尊,我們什麼時候去,這時候,伊湄差不多也快回去了吧。」
「她,自身難保了吧。」自從知道伊湄和景行在一起之後,她心裡也鬆了一口氣,本來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她本也沒將她看做對手。
「師尊真是神通廣大,能夠早就預知了這種情況。」郁彩兒笑道。
莞爾提燈起身,瞥了一眼雕木桌上的東西,勾起紅唇,「走吧。」
今晚,無論如何,她都要那個人的心。
湖心島上,對於後川來說,不過又是一個人的月亮。
當他聽聞有人拜訪之後,平靜的臉色現出一點不耐煩來。
這個廣成子,最近怎麼這麼不安生。
看著款款向自己走來的人,他的眼神卻凝固了。
只見少女踩著盈盈的步子,算不上多優雅,卻如同撫在琴上的手,撥弄著他的心弦,曾經,有人也是這般走路,一路踏來,還有不成調子的小曲。
正想著,耳邊竟然真的有了調子,他一時間心裡沸騰起來,這是沉靜數百年來,第一次這般激動。
他的眼睛裡,師父正在緩緩歸來,或許給他述說今天好玩的事情,或許對他不予理會,獨自樂呵,當年兩個人的師徒生活,想來,若是沒有師弟的出現,也不會落得最終的模樣。
正當他怔忪之際,那方女子已經開口。
「小川,瞧我給你帶了什麼?一壺上好的酒,噗哈哈哈,你一定樂壞了吧。」
這聲音……
後川緊緊盯著眼前,其實他也不知道面前是誰,只是喃喃回道:「師父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喝酒……」
是了,當初他就是這麼回答的。
他緊盯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坐到了他身邊,將頭擱在他的肩膀,「小川,你知道我最喜歡的詩是什麼呢?你肯定不知道了,我來告訴你,讓你看看你師父我偉大的理想。」
「好。」此刻,他的腦子裡像是充滿了大片大片的雲朵,讓他不知喜悲。
「我最喜歡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了!」女人的聲音念這句詩卻毫無韻味。
後川只是不經大腦反應般問道:「為什麼?」
後者聽了,笑聲立即頓了,當初,她大概只聽到這裡……
「為什麼?這當然代表我對你的心了,難道你還不懂麼……」女人已經靠近他,小手抵靠在他的胸膛,楚楚的目光泛著月光的溫柔。
後川痴然的看著面前的人,修長的手慢慢抬起,手指尖撫上這張熟悉又模糊的臉,許久,才開口道:「可惜,你不是她……」
女人的臉變了色,惶恐道:「為什麼……」
「她的確最喜歡這首詩詞,原因卻是她喜歡這種打扮的美少年,她最喜歡的就是長相細白的、喜歡穿著青衣的稚嫩小生,這才是她的原因,我想,整個洪荒,都不會再有比這更獨特的回答,你的幻境術不錯,可惜好多破綻。」後川本是沉浸在柔情中的眼睛變得漸漸冰冷,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力氣加大,聲音愈發像是千年寒冰,一開口,便讓人忍不住打冷戰。
「最重要的一點,你所模仿的一切,竟然沒有給我心動的感覺,既然你知道我的過去,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個愛著師父的不論倫理的魔鬼,難道你來,就沒有準備接受我積攢多年的憤怒,我連師父都敢按在床上,你覺得還有什麼我做不到的呢……」
這聲音仿若來自地獄,莞爾提燈就算再經歷過阿修羅般的痛苦折磨和壓迫,也沒有現在這般害怕……
這樣不行,不能被這次的小計劃亂了大局,莞爾提燈咬咬唇,不惜用了幾滴精血,讓眼前的幻境消失,仿佛她不曾來過。
後川的玄辰大衍術縱然再厲害,也無法抓住這等幻境的末梢,只是一瞬間,他的眼前再次恢復剛才的月下美景狀態,全然無一物。
立即將樺兒叫來,他問:「剛才來的人是誰?」
樺兒想了想,「右護法大人,沒有人來過啊。」他奇怪的摸了摸腦袋,眼神純淨。
後川的眼神一緊,閉上眼睛,強大的神識在方圓數里掃過,碾壓過周圍所有人的意識,還是不曾發現一絲剛才的痕跡。
再次睜開眼睛,他若有所思般的遙望月亮,最近,很多都開始變化了……
而此時清塵派一座精緻的閣樓中,莞爾提燈將身體藏在一把簪子中,神魂更是切的絲絲縷縷,讓人無法察覺。
等蠻橫的神識掃過,她才從寄宿物中出來,臉上香汗淋漓,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災難。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依然余驚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