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相思血淚拋紅豆（二）

  婁償也是個孤兒，由老奶奶撫養長大，和晏語堂的情況很是相似，兩人便找到了共同語言。

  平常晏語堂便教識婁償讀書念字，兩人一起在書海中交流，或者吟詩作對，日子過得好不快樂，每一天，婁償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快快洗把臉到晏小姐那裡去，因為晏小姐喜歡乾淨，所以，他這個不曾洗過臉的人也開始按時洗臉了。

  兩人在這樣的相互陪伴中度過了最美好的年華，直到，巫子的出現，讓婁償大夢初醒一般，徹底成長為一個男人。

  這天，風和日麗，晏語堂隨手寫了一首絕句，卻不想突然吹起了小風，這張紙吹啊吹啊，不知怎麼就吹到了正好路過的巫子臉上，巫子是吹雪村的大學問家，是小孩子們的夫子，年紀輕輕，容貌俊朗，喜歡穿一身青色的儒衫，繫著一根同色的絲帶，是所有大家閨秀所嚮往的那種男人。

  這人身上散發的詩書氣息，竟然讓晏語堂沒有移開眼睛。

  巫子緩緩揭開了臉上的紙張，拿在眼前輕聲念，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笑意漸漸加深，最後感嘆，「果然好詩，不知是哪位有志仁兄？」

  說著，他環視四周，卻正好對上了愣在窗前的女子，他立即被她清麗的容顏吸引，不自覺靠近道：「這位小姐，這詩可是你的？」

  晏語堂這才想起男女授受不親來，立即羞惱的關上了窗，背倚靠在窗子上，心裡「咚咚」直跳。

  「沒想到，這位小姐好生美麗……」

  她在屋內聽到外面隱約的讚嘆，蔥手撫上了心口。

  少女的心，頭一次不正常的跳動。

  當婁償一臉欣喜的來到她這裡之後，發現了她的不正常，問卻也問不出什麼原因。

  直到，有一天，婁償第五次看到了她面若桃花，粉面的模樣，吞了吞口水開口問她怎麼了，卻得到了如同雷劈的回答。

  她說，「婁償，我似乎……喜歡上巫子了。」

  兩人早就無數次在花前月下約會，她徹底被他的腹中詩書所散發的氣華所吸引，墜入了愛河。

  婁償徹底傻了，心似乎被狠狠的挖去了一塊。

  眼看著自己從小到大愛慕的晏小姐，穿上了她自己親手縫製的嫁衣，被巫子簡陋的牛車，帶入了自己家。

  洞房花燭那一夜，他一個人在巫子的籬笆外，看著那燭光搖曳，握緊了手，指甲掐到了肉里去，鮮血留下來，卻不曾感到疼痛。

  他頭一次明白，作為一個男人，應該首先讓自己強大起來。

  之後，他開始跟在村長身邊，在他們村子，最大的官不過是吹雪衙裡面的老爺，正好當時的老爺並沒有子嗣，他在他身邊各種表現，從一開始的嫌棄，到最後的感動，最後成功成了他的乾兒子。

  當他在偶爾一次發現了巫子的風流事之後，怒氣和欣喜竟然同等，他開心的像個邀功的孩童，找到了已嫁為人婦的晏語堂。

  「你不該來這裡的，夫君他會不高興。」晏語堂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這句話。

  他被潑了冷水，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強制她跟著他出去，來到巫子和何氏何姬偷情的地方，讓她看。

  一瞬間，晏語堂的臉色刷白。

  他堅定的看著她，「語堂，我喜歡你，離開他吧，我馬上就是吹雪衙的老爺了，不會有人說閒話。」

  他得到的，是慘白著臉的她給的一巴掌和她哭泣跑遠的背影。

  這時的他，早已經不是當初乖乖的小孩了，他眼神堅定的追了上去，直到將她壓倒了床上，他做了太多，就是等這一天，他想的很簡單，既然巫子對她並不好，她就應該愛他，因為他喜歡她。

  得到她的那一晚，雖然耳邊是她不住的哭泣，卻仍然讓他欣喜，初次體驗人事的他這才明白，和自己喜歡的人做這種事情，竟然是那麼的快樂。

  他食髓知味，年輕氣盛，這一晚，伴隨著外面的暴風雨，和她一次又一次。

  當這天晚上，他緊緊摟著她，小心的護著她在懷裡，開心道：「語堂，我會對你好的。」

  「我恨你。」

  冰冷的回答，讓他心裡閃過一絲疼痛，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

  「語堂，我會給你全村最華貴的婚禮，讓你像原來一樣的晏小姐一樣，也不會納妾，只疼你一個人。」他以為她是因為這個。

  「我恨你，婁償。」她目光呆滯的看著房頂，聲音清晰。

  他沉默了，只是抱緊了她，「別怕，語堂。」

  不管他說什麼，得到的都是她這一句話。

  但他卻是將懷抱收的越來越緊。

  不應該是這樣的……

  之後，晏語堂並沒有離開巫子，反而兩人感情更加和諧，他每一次看，不知道手心流了多少血。

  但他現在是吹雪衙的老爺，不能強搶別人的妻……

  有失必有得，這個道理他懂得。

  這樣的日子，直到他得知那個噩耗。

  晏語堂自殺了。

  他恍恍惚惚、踉踉蹌蹌的走到巫子的家，看著已經永遠閉上眼睛的清麗臉蛋，臉上的淚早已經止不住。

  這時，一直陪伴她的劉老太單獨找到了他，和他說了晏語堂的臨終遺言。

  「小姐說，她一直當你做親人，好友，怎麼也想不到你會這般狼心狗肺。」劉老太指著他，手指顫抖，「小姐想讓我告訴你的是，愛情不是一個人愛他就可以，而是兩情相悅，你從來不知道這個道理，讓她經歷了此等人間厄運，她說，這輩子，家破人亡也罷，丈夫不愛也罷，但她最後悔最錯誤的決定，就是當初讓你進屋！」

  婁償的身子一顫，他突然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手不自覺捂住了胸口，臉色慘白。

  劉老太說完，轉過身，就要走，但在門口時，卻輕輕道：「你還不知道的一件事，當時你那晚……她懷了孩子，這才是她自殺的原因，晏家的每一個女人，從來沒有不忠這兩個字！」

  婁償突然喉嚨一甜，向前一傾，吐出一口鮮血，但他卻不曾發現，一個大男人，第一次哭的如同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