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相思血淚拋紅豆（一）

  這幾天，吹雪衙老爺婁償怪怪的。

  比如說，伊湄早上起來本要去景行那裡吃飯，卻看到他一個人站在吹雪衙唯一的賞景點荷花池皺眉沉思，表情似乎痛苦而又糾結。

  「婁償？」她喚道。

  婁償沒有反應。

  難不成是被鬼怪附了魂？她奇怪，再次喚了一聲。

  「啊……原來是伊姑娘。」婁償似乎被驚到了，伊湄可以明顯看到他全身瑟縮了一下，如同被驚擾到的兔子。

  「你在這裡幹嘛？在想柯彪的案子嗎？」

  「是……畢竟這一樁不解，村民就無法克服恐懼感。」他再次皺起眉。

  「哦，我們會幫你們解決的，我先走了。」說著，她提步走到景行房中，熱乎乎的早餐已經等待她了，之前她還不知道，原來景行會做飯，會的雖然不多，但每樣都精緻味美，聽他說，在國外時，他獨居，只能自己做飯，因為他不挑食，只是學會了幾樣。

  「感覺婁償好怪。」伊湄坐下來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樣。

  景行將一個小勺子放在養元粥的碗邊，微笑著看她一眼，默默不語。

  「你怎麼不說話？」吃了一會後，她才發現他的沉默。

  「今天有個有趣的事情，吃完帶去去看。」

  「昨晚你和雲十三兩個看來做了不少事情啊，都調查清楚了？」她挑眉。

  「基本，我和十三是好友。」他無奈解釋。

  「是不是兇手根本就不是抓來的這幾個人？」

  景行點頭，又幫她把點心拿近了些，「你猜誰才是最後的兇手？」

  伊湄不假思索，便道：「婁償。」

  景行手的動作一抖，面色古怪，「你為何這麼想？」他和十三調查了許久，才查出一點眉目，而她每天吃喝睡玩還撩漢，竟然一語中的！

  「因為……女人的直覺。」伊湄勾唇。

  「……」這是什麼鬼。

  「所以說，你往後甭想給我出去約妹，青樓找姑娘，因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伊湄神奇的喝完最後一口湯。

  其實，婁償雖然是她靠感覺猜出來的，但也有跡可循。例如，他對這三個結果的毫不猶豫，例如他看著阿福入獄時的表情，那哪是痛心疾首，也不是不可思議，簡直就是看著替罪羊進去的複雜情緒，這很微妙，但細心如絲的伊湄卻察覺出來。

  「……我不會。」他默然，遞上一塊乾淨的素帕給她擦嘴。

  景行帶伊湄去了大牢，這個新蓋的地方還算整潔，且無人看管，只是到時間按點投食，環境還算不錯。

  不過，兩個人並沒有從大門裡進去，而是在屋頂。

  「景行，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愛好，往後我們可以看看別人的夫妻房事，增加經驗。」她斜眼看著正在熟練揭瓦片的景行，邪邪道。

  景行的手一滯，然後揭開了最後一片瓦，讓兩個人正好能看到裡面，為了不讓下面人發現，他還在上面布了一層結界。

  伊湄望下去，看到了被收押的兩個人，阿福一個人在角落坐著，而張力卻在抱著鐵柵欄呼呼大睡，呼嚕聲震天，在吹雪衙的村民心裡，坐牢，不過如此，甚至還不錯，管吃管喝還管住。

  「真不明白劍冢出這種任務什麼用？」她哼哼兩聲。

  「估計是考驗情感與理智的取捨吧。」景行想了想，回道。

  「婁償做著一切的目的是什麼？」她問。

  「不詳，但是，我想結果馬上就要出來了。」景行看著下面，一個人影從門口投進來，正一步一步的向裡面靠近。

  阿福聽到腳步聲，慢慢抬起了頭顱。

  「老爺？」

  「阿福，這是些酒菜，你湊活著吃點吧，這幾天難為你了。」婁償提著一個食盒走近他，用手中的鑰匙打開了鐵門。

  阿福慌張的站起來，抓住了他開門的手，驚喊：「不可。」

  兩個人一時間靜默，直到伊湄已經看到基情的泡泡滿天飛時，婁償才低聲開口。

  「阿福，你不必為我掩飾這件事情的。」

  「老爺，你在說什麼，阿福殺了人，就應該有這等結果，萬萬不敢連累了老爺！」阿福大喊，同時眼睛瞥向旁邊呼呼大睡的張力。

  「不用擔心，他會睡很久。」婁償輕笑。

  伊湄看一眼景行，交換眼神，看來是下了什麼藥，也是，張力什麼人，在這種破環境中不應該睡得這麼熟。

  「阿福，你走吧。」婁償放下食盒，堅定的看向阿福。

  阿福一愣，趕緊後退幾步，「阿福做了錯事，本就應該受到這等懲罰，老爺不必多說。」他低垂眸子，眼神平和。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或許發現了點什麼，畢竟，從小你就跟在我身邊讀書，我知道，你一定發現了。」婁償沿著鐵柵欄坐下來，將一隻手隨意搭在一個曲起的腿上，嘴角漫過幾絲笑意。

  「老爺，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阿福只是甘願承受懲罰。」阿福的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顫。

  「不想聽聽我的故事麼？」婁償微笑，不等他回答，便將頭後仰，靠在鐵柵欄上，輕輕述說：「當年，我還是村里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小子……」

  十二年前，吹雪村來了一對孤寡女人，大家都叫老的劉老太，而小的嘛……稱為晏小姐，他和村里所有的男孩子一樣，對這個美麗還帶了幾分扶風弱柳的貌美女子產生了嚮往，當年的小少年對晏語堂更是一見傾心，久而久之，兩個人便成了朋友。

  晏語堂縱然在貧苦的小村莊，卻也是乾淨素樸，喜歡坐在窗邊讀書，一次少年婁償在一旁偷窺，卻被發現。

  「你好呀，要不要一起讀書？」她向他大方打招呼。

  婁償記得，那是自己的臉紅的像阿婆種的番茄一般，紅的能滴血，但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便成為村里唯一一個進了晏小姐閨房的少年，雖然，這閨房還是另外一個老婦人的住處。

  白天，劉老太就去地里幹活，晏語堂就在房間中讀書，婁償和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