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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8:03:19 作者: 陳年烈酒
裴君慎目光認真地在她臉上巡視了一遭,確認她所言非虛,才望著她的眼睛沉聲:「此人,是姜明。」
崔英眉心瞬間擰緊:「姜明?可是他們不是已經……」全都死了嗎?
後面的話她並未說出口,但裴君慎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解釋道:「當年姜後事敗,其兄姜維自知姜氏一門難逃一死,便在太上皇的人馬抵達姜府之前自己放了把大火。」
「大火將一切都燒成灰燼,屍骨亦面目全非,無從分辨,當時的仵作只能從屍骨上的遺物來分辨死者是誰,有所錯漏也在所難免。」
崔英聽罷點了點頭,但眼睛裡顯然還藏著疑問,只是她覺得自己心中那份疑惑不宜說出口,就沒再追問。
裴君慎卻看得分明,接著說道:「對聖上和太上皇而言,姜家是否有人活著並不重要。」
崔英明白了,沒有了姜皇后和永樂公主,姜家的人便構不成什麼威脅。
即便有人僥倖逃脫,也只能隱姓埋名一輩子躲躲藏藏的活著。
可當年姜家之事與裴君慎根本沒關係,姜明即便想要報仇,也不該從他下手。
除非……除非姜明的目標是她,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崔英想起一件事,忽然抬眸,急切道:「夫君,你可否幫我問他一件事?」
裴君慎料到她想問什麼,聞言輕輕點頭道:「是他,我問過了。」
崔英:「難怪父親和大伯一直尋不到他的蹤跡……」
當年傷了「崔英」又害她落水的人原來是姜明,一個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死了的人,所以崔霽和崔霖才會遲遲尋不到傷害「她」的兇手。
困擾她多年的問題終於得到解答。
*
因為食盒中一層又一層的美食和裴君慎帶來的重要情報,這晚之後,裴君慎和崔英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
可也僅限於言語交流,若是裴君慎想要親一親自家娘子,那麼必定會遭到嚴詞拒絕。
於是接下來幾日,裴君慎又想了許多法子哄人,只是效果甚微,幾近於無。
臘月十二,在外遊歷小半年的司無明不知為何回了京。
聽到崔英受傷養病的消息,他與司伯剛進家門就又駕著馬車來了裴府探望。
彼時夜已深,司無明並未在裴府多留,確認崔英無礙後便向二人請辭。
裴君慎卻想讓司無明為崔英推算一卦。
他從前其實不太信這些,可是娘子這兩年總是遇到危險,且每回都是九死一生的險境,裴君慎實在不想再讓娘子受苦。
所以……如今他是「寧可信其有」。
司無明聽見請求,答應的很爽快:「好,明日一早,我讓司伯將推演所得送到府上。」
若是在他當初剛失明之際,裴兄向他提出這種要求,他或許會拒絕。
但如今他的心境已經與從前大不相同,這半年來在外遊歷,他遇見一同好之人,與其交流切磋之後他的推演之術亦有所精進。
司無明手上有裴君慎和崔英二人的八字,當年他們成親的良辰吉日便是由他擇定。
回府後,他讓司伯從書房箱匣中取出二人的生辰八字,念給他聽。
*
次日清晨,崔英早早醒來。
昨夜裴君慎向司無明提出請求時她雖未說話,可心裡其實很好奇。
司無明手中的生辰八字是真正崔英的,她很想知道,他會算出什麼結果。
是以用早膳時,她便與裴君慎一起翹首以盼。
兩三刻後,門房果然急匆匆跑來通傳,來人正是司伯。
裴君慎心頭莫名有些不安,眉心不禁皺起:「快,請人去書房。」
門房應是,垂首退了出去。
他剛走,裴君慎便牽起崔英的手,要帶她一起走去書房。
崔英沒有拒絕,只是出門後向嬤嬤囑託了兩句,讓她派人往書房送些吃食。
司伯來得這般早,恐怕是餓著肚子來的。
崔英和裴君慎兩人先到了書房,廚房送吃食的人則與司伯一前一後緊挨著到了靜思院。
司伯卻並未在裴府逗留,將司無明口述他代寫的推演結果交給他們後,便向二人請了辭。
如此一來,裴君慎心中的不安不禁更甚。司伯走後,他拿著寫滿推演結果的信箋一動不動。
崔英不懂他在擔心什麼,從他手中奪過信封道:「你不看我看。」
裴君慎:「……」
崔英展開信箋,一目十行,目光飛快掠過信箋上的文字。
司無明推算出「崔英」在十六歲時有一道生死劫,只要讀過此劫,餘生便可平安順遂,福澤綿長。
可崔英這幾年的經歷顯然不符合這項推演結果,司無明越算越奇怪,便又根據崔英此次受傷之事重新做了一番推演。
好在最後算出的結果還算不錯,司無明便將兩道卦的卦象都寫在了信箋上。
而崔英看見信箋上最後那句話,瞳孔瞬間微不可見地縮了縮——「明年兩月初二,是近一甲子內最後一次天生異象,或有災禍降臨,只要平安度過那日,此後將無病無災,一生平安。」
明年二月初二,是最後一次機會嗎?
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以為,像這樣可遇不可求的天象,或許又要等上好幾年才能遇見。
可是,明年二月初二,她在這個時代只剩下五十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