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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8:03:19 作者: 陳年烈酒
有人來了。
如此偷偷摸摸,必定來者不善。
她神色微凜,目光迅速巡視臥房, 下一瞬, 卻見內室燭火也盡數熄滅。
崔英悄悄攥緊拳, 仿佛一無所覺的模樣抬腳邁步, 又故作驚疑道:「咦?蠟燭怎麼都滅了?」
她邊說邊朝屏風旁的置物架走去, 借著些許月輝尋出放火摺子的箱盒。
「啪嗒——」箱盒鎖扣被打開。與此同時,一陣冷風倏然從身後襲來。
崔英眸光瞬冷, 身形飛側, 劍鳴聲划過耳畔之際她拿起箱盒往身後擲去!
那人顯然沒想到她會躲過, 劍風不禁凝滯在空中,但也只停滯了一瞬,旋即攻勢更加凌厲,橫空將箱盒劈成兩半後便直刺崔英肩骨。
崔英倉促後退,視線掠過黑衣人泛著寒光的劍身——此人似乎不想取她性命。
否則這一劍便該衝著她的面門、脖頸或者心口來, 而不是刺向她的右肩。
然而念頭剛剛閃過, 黑衣人竟又向她左肩刺來, 崔英再次後退躲過,終於摸到面盆架, 緊接著便一個飛踢連盆帶水踢向黑衣人。
黑衣人擋得住銅盆卻擋不住凌空飛來的水,身前一涼, 她握劍的手頓時微緊, 眉間神色不禁認真了些。
原以為這崔六娘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娘子, 沒曾想竟會些功夫。
既如此,她倒想試試其深淺。
下一瞬,黑衣人劍中頓時浸出些許殺意。
崔英眸光忽緊,很快便發現此人功夫遠勝宮宴那日行刺皇后的白蘇,方才她驚險躲過兩招,不過是占了對方輕敵的便宜。
面盆架、置物架、桌几茶盞、屏風燭燈,崔英邊躲邊擋,沒一會兒便耗盡身邊物件,被其逼至牆角。
她如今久病初愈,身手體力都遠不如從前,幾次躲閃下來竟有些氣喘,敗勢盡顯。
見此,那黑衣人喉間不禁發出一聲輕蔑短笑。
是道女聲。
捕捉到這絲線索,崔英終於鎖定敵方身份。
其實此事並不難猜,想取她性命的人除了當初她穿來那日刺「崔英」一劍害其落湖之人之外便只有——「你是壽安公主的人?」
她目光沉靜,話落不再閃躲,只靜靜望向黑衣女子。
此時黑衣女子的長劍正朝崔英頸側襲去,卻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倏然偏轉劍鋒,只堪堪劃破她肩頭衣袖。
崔英瞳孔一縮,緊繃的心神微鬆了松——賭對了,她的確沒想殺她。
從一開始,黑衣人的劍便不是以取命為目的,而是想制伏她,所以黑衣人才沒攻擊她的命門。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與此同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慵懶而淡薄的聲音:「崔六娘,你確有幾分聰慧,可惜太不識趣,若不然……本宮或許願意多施捨你些時日。」
壽安話音響起之際,黑衣女子長劍一翻瞬間抵住崔英側頸。
劍刃冰涼,緊緊挨著她的皮膚,讓她動彈不得。
崔英眼睫一顫,餘光望向通身玄衣的壽安,輕喘了口氣:「如今我既為刀俎之魚,自然是任爾宰割,不過若只是想看我死,恐怕不值得壽安公主您大駕光臨。」
壽安聞言輕詫,紅唇不禁勾起:「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話落,她抬手輕輕一揮,命黑衣女子收起長劍。
黑衣女子得令,手腕一轉便將長劍還鞘。
脖頸間那股威脅生命的緊迫感頓時消散,崔英不由仰起細頸,抬手摸了摸咽喉。
瞧見她這副劫後餘生的有趣模樣,壽安眉眼間霎時漾起笑意:「本宮今日前來只是要你轉告阿慎一句話,告訴他,讓他不要多管閒事。」
「不然你的小命,他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說到這兒,壽安倏地轉身戴起披風兜帽,面露嫌惡地吩咐黑衣人:「動手吧,手法溫柔些,別髒了本宮的眼。」
崔英聞言心神一緊,尚未反應過來壽安此言何意,那廂黑衣女子竟又持劍攻來,她下意識閃躲,同時輾轉到桌几旁,拿起殘存的兩隻茶盞便向黑衣女子飛去。
此時壽安已邁出房門,聽見茶盞碎裂的聲音,她鳳眸微眯,寒涼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在夜色中迴蕩起——「崔六娘,本宮只是命她劃傷你的臉。」
「你聽話些,別掙扎,只要哄了本宮開心,本宮自然會對你身邊的人寬容些。」
「否則……下次你聽見的消息,恐怕便不是誰傷了眼睛這等小事。」
然而屋內正與黑衣女子纏鬥的崔英卻在聽見這番話後瞬間發了狠,在黑衣女子再攻來之時她身形一滯,故意讓其刺中肩頭,旋即不要命似地向前猛衝,手中攥著碎裂瓷片倏然刺向其脖頸。
黑衣女子目光一凜,只得丟劍後退。
卻還是被劃出道血痕。
她目露驚疑,視線不由掃過崔英被刺透的肩骨和汩汩流血的手。
與此同時,一道短箭嗖地劃破長空,直朝黑衣女子面門襲來,逼得她不得不飛身閃躲,匆匆破門出逃。
門外廡廊下,壽安原本正心情愉悅的等待好消息,不想卻先看見自己手下狼狽滾出。
她鳳眸中頓時閃過厭惡之色。
廢物,這點小事竟都辦不好。
「殿下,有人來了。」
黑衣女子卻飛快跑到壽安身邊,聲色著急的護壽安撤退。
此次殿下來裴府,除她之外只帶了十名暗衛,但對方人手幾何,她們卻一無所知。